陳家不想放人,老太太也覺得馬甯馨若帶個孩子,将來不好再婚,勸馬甯馨放棄妞妞。
三歲的小姑娘,白白嫩嫩,眼睛水靈靈的,還不太懂娘親這一走意味着什麽,笑嘻嘻地把糊着自己口水的麥芽糖塞到娘親嘴裏:“娘親,吃糖。”
馬甯馨撲通跪在了老太太跟前:“我不和離了!我不走了!我留下來……嫁妝給他!什麽都給他……”
老太太命人将她強行拽到了車上。
妞妞很懂事地朝娘親揮手:“記得回來吃晚飯喲。”
老太太心裏不是滋味兒,人都上了馬車,又下來,把陳家賠的一萬兩銀子丢了回去:“妞妞我帶走了,從此跟你們陳家沒有半點關系!”
一萬兩,陪嫁三個女兒都夠了。
陳家收了錢,不敢再說什麽。
老太太抱着妞妞上了馬車。其實她都做好用全部嫁妝來換妞妞的準備了,畢竟錢财乃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人,哪知陳家的眼皮子這樣淺,一萬兩就把妞妞給“賣”了。
“乖,他們不疼你,外祖母疼你。”老太太呢喃着,将妞妞抱到了腿上。
妞妞乖乖地窩在老太太懷裏,看車窗外的景物慢慢倒退了起來,軟軟糯糯地問:“外祖母,我們去哪兒呀?”
老太太輕撫着她發頂,目光深幽:“回家。”
……
回馬家崗的路上,皇榜出來了。
這是王皇帝登基一年後發布的第二次皇榜,就連冊立繼後時都沒這麽隆重。
西涼王朝正式更名爲大新王朝,從今年開始,是爲大新元年。
王皇帝冊封了四妃,安國公府的武貴妃、郭家的郭淑妃、姚家的姚賢妃、以及賈家的賈德妃。
甯玥冷冷地勾起唇瓣,難怪陳博敢如此得罪馬家,敢情賈家出了個正一品皇妃啊。
走着瞧,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
經過與陳博鬥法一事,老太太與三老太爺看向甯玥的眼神不一樣了,私底下問了她怎麽知道陳博是陳海的,甯玥不好意思說自己收了别人的字條,就道是聽五嬸說的。陳氏徹底被娘家厭棄了,有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巴不得攬在自己身上,哪裏敢拆穿甯玥?
但三老太爺還是狠狠地訓斥了陳氏一頓,叫陳氏每日都去祠堂罰跪一個時辰,府裏的中饋,暫時交給七房打理。
安置好馬甯馨和妞妞後,三老太爺悄悄找到了老太太:“大嫂,玥兒這孩子比我想象中的厲害多了。咱們馬家,要是多出兩個這樣的,不愁興旺不起來啊。”
老太太明白他的意思,歎了口氣沒說話。
三老太爺以爲她沒聽懂,直言道:“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把甯溪嫁給玄胤,把玥兒嫁給玄煜啊?”
老太太把玄胤從馬蹄下搭救甯玥的事兒說了,三老太爺也歎了口氣。
……
下午,甯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不明白字條是誰寫給她的。誰那麽懂她的事情?像一直在暗中觀察她一樣。
奇怪。
秋香與冬梅收拾好房間,問甯玥怎麽處理那些長壽丹,甯玥讓給老太太送五瓶,給三老太爺送五瓶。原本想給馬甯馨一些的,但她懷了身孕,還是别亂吃補藥了。
秋香與冬梅分别去送藥,甯玥獨自出了門,不知道老婆婆今天擺攤了沒,想把一千二百兩銀子結算給她。
定縣不大,步行也不過一刻鍾便到了集市,遠遠的,甯玥看見了那天的老婆婆。看樣子,老婆婆已經從當鋪裏取走擺攤的東西了,但她顯然已經開始收攤了,甯玥叫都沒叫住,她就那麽走掉了。
甯玥趕緊跟上。
别看老婆婆歲數大了,步子卻比甯玥的還快,沒一會兒就上了山。
甯玥喘着氣兒,累得吼都不吼出來,好容易爬到山頂,卻意外地看見了玄煜。
玄煜穿着幹淨整潔的白色錦服,挽着袖子,像個普通的農戶一般,擔水、搬柴、劈柴,做完這些,又拿起掃帚打掃院落。他掃得很認真,眸光清冽,明淨如水,看得出來,他真的很用心地在做着這些。
清理完院子裏的落葉與積雪,他已滿頭大汗,打水洗了手後,又把晾衣繩上的褥子收了進去。
甯玥看得目瞪口呆。
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世子爺,居然會幹這種下人的粗活?
很快,老婆婆出來了,端着三碗菜、一碗飯,看也沒看玄煜一眼就坐在了被玄煜擦得幹幹淨淨的石凳上,将菜放好,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玄煜似乎對這種冷遇習以爲常了,從懷中取出一瓶長壽丹,輕輕放在了石桌上。
甯玥眨了眨眼,老婆婆的長壽丹原來是玄煜給的,難怪比皇帝的還多。但……老婆婆是玄煜什麽人?玄煜對她這麽好!而她,卻好像一點兒也不待見玄煜似的。
“好了,活兒你也幹完了,藥我也收下了,你走吧!”老婆婆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除了玄胤,甯玥還沒見過誰敢用這種口氣跟玄煜說話,而玄煜竟也沒生氣,恭順地立在一旁,問:“小胤有沒有來過這裏?”
老婆婆不假思索地道:“沒有!”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答得太幹脆了。
果然,玄煜緊繃着的神色微微松動了:“要是小胤過來,勞煩您告訴他一聲,家裏人都很擔心他,希望他早點回來。還有,玄昭的事……我不追究了。”
“哼!”老婆婆不屑地發出一聲鼻音,臉卻不若先前那般黑了。
玄煜離開後,老婆婆放下筷子,慢悠悠地道:“出來吧!還躲什麽躲?”
甯玥一怔,被發現了?剛要走出去,就看見玄胤笑嘻嘻地從煙囪裏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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