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棠梨院的丫鬟再看向三小姐,已不若先前那般怠慢了。
甯玥眨了眨水潤的眸子:“姨娘,你還沒告訴玥兒,你真的給玥兒訂了一門親事嗎?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
蔺詠荷眼神一閃,笑道:“我給你和你二姐都訂了。你是知道的,你自幼多病,我是一點兒也不舍得你嫁到别人家受苦。這次中山王府上門提親,我就想,你與你二姐能嫁到一處,你二姐繼續照顧你,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才答應了。”
甯玥快被惡心死了,明明就是賣了她給甯溪鋪路,還講得好像她沾了她們母女多大的光似的,無恥到這種地步,難怪當初連姐夫的床也敢爬了!
這之後,蔺詠荷又絮絮叨叨講了許多,大緻是玄世子與胤郡王都是世間一等一的好男兒,但甯溪是姐姐,理應嫁給哥哥,她是妹妹,與弟弟才是天作之合……最後,蔺詠荷還特别強調,千萬别聽那起子小人的鬼話,她們是吃不到葡萄才說葡萄酸。
蔺詠荷剛走沒多久,說葡萄酸的人就來了。
“三姐姐。”一名身着紫衣的少女打了簾子進來,她鵝蛋臉,膚色白皙,眉毛細長,唇角有顆美人痣,赫然是二房嫡女甯婉,“三姐姐,我跟五妹妹來看你了。”
說話間,又一名少女走了進來,她身穿鵝黃色長襖、淺綠羅裙,圓臉,濃眉大眼,不算多麽豔麗,卻十分精緻可愛,正是三房嫡女甯珍。
馬家一共四房,大老爺去的早,二老爺是元配嫡出,三老爺是元配的丫鬟所出,這兩房素來走得近,頗有些孤立四房的意味。
甯婉、甯珍深受影響,與四房來往不多,今兒都這麽晚了,居然前來探視甯玥——
甯玥與二人見了禮。
二人一邊一個,挨着甯玥在床邊坐下。
甯婉親熱地拉過甯玥的手:“三姐姐好些了嗎?”
甯玥笑了笑:“好多了,謝謝四妹妹關心。”
甯珍顯然不樂意去拉甯玥的手,生怕染了病氣,還朝一旁挪了挪。
甯婉睃了她一眼,蹙蹙眉,又對甯玥說道:“我聽說你把春喜打發了,可是她犯了什麽錯兒?”
打發春喜的可是蔺詠荷——
甯玥眸光動了動,正要開口,甯珍搶了白:“是不是她告訴你,胤郡王嫁不得呀?”
“咳咳!”甯婉瞪着她,咳嗽了兩聲,這樣直白,不是擺明了告訴三姐姐,她們在監視棠梨院的動靜嗎?
甯玥好笑地抿了抿唇。
甯珍猶自不覺,倒豆子一般地說道:“三姐姐,胤郡王嫁不得!你沒出過門,不知道京城的人都是怎麽說他的!他文不成武不就,還克妻,他是找不到媳婦兒了,才會找上你!你可千萬别答應這門親事!”
“啊?”甯玥一副詫異得不得了的樣子,看向甯婉,問,“四妹妹,五妹妹說的是真的嗎?”
甯婉深吸了一口氣,捏緊帕子,沉吟道:“據我所知,胤郡王的确非女子良配,還望姐姐三思。”
……
二人離開後,鍾媽媽小心翼翼地合上門:“小姐!春喜怕是沒有撒謊,那胤郡王真的是個……難以托付終身之人啦!”
一個奴婢這麽說,鍾媽媽或許不會放在心上,但四小姐和五小姐也這麽說,就由不得鍾媽媽不信了。
“小姐!咱們還是想法子拒了這門親事吧!”
甯玥拿起鐵絲,挑了挑燈芯,燭光一下子亮了不少:“拒?若我拒婚,便真合了二房、三房的心意了。”
鍾媽媽道:“小姐怎麽這樣說?奴婢瞧着,四小姐與五小姐是真心替小姐着想,才會特地跑來告知小姐真相。莫非……小姐懷疑她們在撒謊嗎?”
甯玥伸長手指,對着燭光照了照:“她們的話……固然是真的,卻并非爲我着想,隻是看不慣四房出風頭罷了。”
她這個郡王妃倒是沒什麽風頭可以出,關鍵是玄煜的妻室,那可是全西涼女子的夢想!她們如何甘心讓它落入四房?
前世的自己,就是沒看穿二人的心思,傻乎乎地跑去跟蔺詠荷大幹一架,還尋死覓活地退了親,導緻二姐與玄煜的婚事也吹了。蔺詠荷一怒之下将她逼出馬家,緊接着,她娘爲找尋她掉進湖中淹死。
試問,她們若真心爲她好,爲何沒在蔺詠荷構陷她時幫她一把?
這些人的野心啊,她全看在眼裏了,也記在心裏了,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們一個一個地付出代價!
夜裏,膳房的丫鬟送來宵夜。
甯玥一看,竟比平時少了一半!就連燕窩,也變成了一碗銀耳!
然而隻愣了一下,甯玥便了然了。
膳房的管事王媽媽正是春喜的娘親,自己“害得”她女兒被打殘了丢出府,她這是在借機報複自己呢。
王媽媽卻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處置春喜,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在等這一刻!
甯玥勾唇一笑,與鍾媽媽道:“你去膳房,就說……”
……
休養數日,甯玥的身子好了不少,決定去給老太太請安。
經過春喜一事後,棠梨院的丫鬟較以往恭順了些,但說到做事,還是不太合人心意,依舊是鍾媽媽在貼身伺候。
鍾媽媽給甯玥換上一條素白流仙裙,一件亮粉色海棠金枝短襖,衣領處點綴金絲藍寶石琵琶扣,再配上一個單螺髻、一對玲珑玉蘭簪,整個人粉嫩粉嫩的,像從年畫上走下來的一樣。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左眉角有個小小的缺口,需要用螺子黛補上。
甯玥細細描完眉,轉過身來,沖鍾媽媽微微一笑。
鍾媽媽當時就傻了眼,隻覺整個屋子一下子暗淡了光澤,唯獨眼前的少女灼灼其輝,美得人不敢逼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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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萌萌哒的存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