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呢潘總？你也明白，現在的計劃，比你計劃的通航公司，要龐大得多，不是嗎？”周星宇笑着說。

他是也真不明白，自家老闆，怎麽就這麽吸引這些想幹一番事的女孩子，眼前這就又是一個。

從潘時敏被老闆說動，或者說說服，加入公司以後，自己跟她接觸的這一段時間，周星宇就非常清楚的得出一個結論，這真不是一個眼高手低的嬌嬌女，而是一個有不少真才實幹的女孩子。

她的經曆，和金總相仿，同樣是在國外留學歸來，加入了國企，一家國内知名的航空公司，然後同樣選擇了離開。

同樣，在國企的那一段時間，讓她也看到了一個方向，那就是她一直在向馮一平推薦的通航領域。

如果但從這個方面來說，她就絕對稱得上是一個專才。

隻是，老闆現在偏偏就對這樣笃定會成功的項目，不是那麽感興趣。

他那選擇進入一個行業，最好要想着一定給這個行業帶來改變的說法，還真不隻是說說而已。

航空業，這是一個投資巨大，但是又有太多不好改變的規條的特殊行業，以他們的實力，進入之後，能取得成功容易，想改變這個行業，挺難。

這個行業，是一個安全至上的行業，有好多時候，安全這個選項，還高于服務，高于用戶的體驗。

也就是，這個行業有很多方面，确實不容更改，一更改，就會威脅到用戶和公司的生命财産安全。

這可能也是馮總對此不太熱衷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規劃，比你的通航公司，也要有意義得多，不是嗎？”

“我就是越想越覺得不對，”看起來同樣激動興奮的潘時敏說，“什麽民版的863計劃？爲什麽究竟連會從事哪些項目到現在都還不清楚？這不是忽悠是什麽？”

“别以爲用了一個π這樣的字母做代号，就會讓我覺得好神秘，好高級，周總，我要去美國，我要跟馮總當面談……”

“潘總，你要明白，這樣緊跟科學前沿的部門，要是現在就能确定所有項目，那才是真忽悠，對不對？”周星宇勸道。

“況且，目前也不是沒有至少一個明确的方向，不是嗎？至少，人工智能，這個涵蓋廣泛的領域，就是π部門從現在到以後，會持續投入的一個大項，這個大項未來的發展和應用，你現在應該也是清楚的，對吧，”

潘時敏看起來感覺有些牙疼的說，“我是清楚，馮總就是關于這個項目未來發展前景的描述，也像科幻小說一樣，所以我才覺得不踏實，”

“在一百多兩百年前，飛行，那也是讓人覺得不可能實現的目标，不是嗎？随着電子、計算機、通信技術、互聯網的高速發展，我覺得馮總描述的人工智能的一些前景，不但不像科幻小說，反而很有可能會在不長的一段時期内，就能得到有效的應用，比如說，能自動駕駛的汽車，對吧，”

“真正不踏實的，你應該看看我們最近收到的那些創意，那裏面，才有很多想法是真正的冒險，比如說，太空電梯項目，”

這是一個最早由俄羅斯科學家在上世紀70年代提出，彼時看起來也類似天方夜譚，但後來經過一步步的完善，讓大家覺得，這是也許是一個看起來并不是不能實現的點子。

不過就是在地球靜止軌道上建一座空間站，然後垂放一根能運送人員和貨物的“纜繩”，錨在赤道上而已。

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國家和機構，包括在航天領域最有實力的美國和俄羅斯，都宣布在這一領域投資，爲此，他們還組織了一個與此有關的國際性會議，就叫國際天梯會議。

“我知道，”潘時敏點頭，“我相信，國家會爲一些項目燒錢，可是，我們說到底，隻是一家公司，怎麽可能會爲這些帶有很大不确定性的項目來燒錢？”

這就是導緻她的态度，最近有些反複的原因之一。

“不，你恰恰想錯了，可能你接觸到的一些現象，讓你覺得隻有國家單位，才會亂花錢，其實真不是如此，但凡國家進行的項目，無一沒有經過精密論證的，因爲他們花的，是老百姓的錢，是納稅人的錢，”

“反倒是我們這樣的私人企業，花起錢來才更自由，因爲這些錢，都是由馮總個人投入，”

“呵呵，你是不是想說會覺得馮總傻？要冒着失敗的風險，冒着大筆的投資打水漂的風險，進行一些看起來很不切實際的計劃？”

潘時敏點點頭，确實如此，所以她才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馮一平給忽悠了，拜托，他那麽精的人，怎麽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怎麽可能，馮總怎麽會做這樣的事？”周星宇的想法，和她是一樣一樣的，“你想想，我們就隻說無人飛行器這個項目，不論是軍用還會是民用，隻要我們的研發有所突破，那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回報？”

“在軍用領域的無人機，那單價，至少得是上百萬美元吧，”

此時，美國的捕食者無人機已經進行了部署，它的采購單價，接近1500萬美元一架，而且随着技術的更新，單價還呈上漲趨勢。

“民用領域的，當然價格便宜，因爲規格的不同，可能會在幾千到幾萬，可你想想，民用領域的銷量會有多大？”

是啊，别說馮一平提到過的民用無人機在一些相對專業領域，比如勘探、攝影、電力、能源、環保，包括警用等領域的應用，潘時敏相信，到時在一些圈子裏，無人家大概會成爲标配，什麽，出去玩你還不帶一架無人機？

這個市場隻要啓動，那消費級的無人機銷量會有多大？潘時敏相信，那一定會是一個讓自己覺得不可思議的數字。

而馮一平如果能在整機和核心部件的研發上，搶先占據優勢，那麽未來的獲利，自然也大有可期。

還有與此相關的遠程控制和無人駕駛技術，它們的應用前景，又哪裏會小？

“所以潘總，好好努力吧，我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一定會清楚，自己現在的選擇，非常明智，簡直再明智不過，”

“可是說來說去，我們現在做的，不還是收購一個半拉子機場，再建機場這樣基建的事？”

“潘總，”周星宇笑着說，“你還記得嗎，這恰恰是你的設想，”

“可是這之後的設想，我們就不一樣，我的通航公司計劃，是個非常切實可行的項目，但是π部門，哎，我怎麽出來了？”她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随着周星宇走出了會議室，“我們還沒說完呢，周總，周總，”

“潘總，資金很快到位，你還是馬上着手機場的收購吧，”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周星宇，丢下一句話來。

老實說，真的連他都覺得，老闆的這個計劃，也有些不太靠譜。

他還是有些贊成金翎的看法，這就是一個大孩子在有錢了以後，想按照自己的興趣進行的折騰。

…………

有新的團隊組建，自然就有舊的團隊散夥，這是必然的規律。

楊主任像往日一樣，提着自己的黑色公文包，匆匆的走出首都的一處建築，依然是一副忙于公事，大事的樣子。

隻有很少人能看出來，曾經自矜且自信的楊主任，今天無論是身影還是步伐，都略顯倉惶，透着些無助和軟弱。

正是萬物複蘇的季節，楊主任那一頭往日看起來，烏黑濃密的頭發，現在看起來，竟然好像是裹上了一層銀霜一樣，毫無光澤可言。

唉，想想也是，對他們這些志向遠大的人來說，在這樣年富力強的時候辦理病退，擱誰身上能好受？

楊主任今天出門，門前也沒有專車在等候，走到路旁等出租車的時候，他終究還是沒忍住，回頭久久的凝視自己曾經工作過，也承載了他很多夢想的地方。

看着，想着，他的身子，不知不覺的佝偻了起來。

“嘀嘀，”旁邊汽車的鳴笛聲，把他從沉思中驚醒，頓時，好些年來的威嚴又回到了他身上，他皺着眉，有些不爽的看過去，轉瞬覺得，自己現在已然沒有了任何權利，已經沒有任何基礎，來支持自己這樣“王者的凝視”，但是想改，卻已經來不及。

這不由得讓他又倍覺沮喪，也愈感憤怒，怎麽，虎落平陽被犬欺嗎？

但很快，他就驚訝的叫了出來，“老陳？”

駛到他身邊停下的那輛奧迪，後座上露出的那張臉，可不就是老陳嗎？

“楊主任，”老陳笑呵呵的從車裏看着他。

楊主任頓時覺得心裏一暖，頗有幾分見到了親人的感覺，這是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竟然和老陳是如此親近。

“老陳，我真沒想到，你今天會來這裏，”他有些感慨。

“我們老哥倆，找個地方坐坐？”他此時頗有些同時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但是，奧迪車的車門，他卻拉不開，而穩穩的坐着的老陳，顯然也沒有幫他開門的意思。

“老陳？”

“楊主任，呵呵，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就舒心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