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城,拍完戲的演員們都活躍起來,能卸妝的趕快卸妝,不能卸妝的,則急急忙忙的去檢查,去補妝,總之,都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給呈現出來。
導演自然也挺激動,是不是要停下來,讓大家和馮總見見面?
然而馮一平帶着一群人進入房間以後,好長時間沒有動靜。
還是上官求方心細,派人出來提醒了下,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帶着失望的情緒,大家卻更是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到本職工作中去,馮總不是沒走嗎,這不就意味着還是有和他見面的機會?
屋裏,陳韬和上官求方此時依然有些興奮。
面對類似的問題,國内的其它劇組,要說心裏是舒服的,那絕對是假話,但是,他們隻能遷就。
而嘉盛傳媒,即将把他們一直以來,想幹而不好幹,或者說不能幹的事給做了,這想想,就讓人忍不住激動啊。
同樣有些激動的周甯從門外進來,電視台的諸人看到她做出的示意,頓時也激動起來。
既然這一段素材能用,那他們此刻全然相信,自己正在制作一檔會超火的節目。
對港澳台的同胞,對他們一些出格的行爲,内地的民衆,雖然在私下會有些議論,但在大面上,都還是拿出了大度寬和的态度。
就像仁厚善良的兄長對待曾經離散多年,終于歸家的兄弟一樣,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們,因而總是會笑呵呵的包容他們的所作所爲,不管是對的,還是不對的。
一家人嘛,我們是大哥嘛。
但哪怕是爲他們好,總還是要說兩句啊。
他們相信,很多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和大家一樣,會覺得欣慰的。
也會喜歡的。
所以,這期節目,一定會火。
“我總是覺得,最好不要讓大家吃盒飯,”馮一平此時沒有了之前的厲害,關心起了劇組的吃喝拉撒這樣的問題,“這樣一拍就幾個月,讓大家總是吃盒飯,我想,多半也會影響他們的發揮,”
“我們的标準啊,是隻要出現在鏡頭裏的演員,就一定要求他有最好的狀态,”
馮一平之所以這麽補充,那是因爲生活條件再差,那些主演們的待遇,一定能得到很好的保障,但除開他們,其它人一般隻有吃盒飯的份。
而國内的電視劇,和國外,尤其是好萊塢的那些精品劇,最大的區别,就是在這些看起來無關緊要的背景或者路人甲乙丙丁上。
他們不會允許這些隻是快速晃過鏡頭的小角色,或者連角色都算不上的人物,拉低整劇的品質,馮一平也是這樣要求的。
“可是,我們這幾百人的一個大組,要是不吃盒飯,”上官求方又看了眼陳韬。
一份盒飯,就算最好的吧,頂天也就20塊,一人一天,還用不了100塊。
但要是去餐廳吃飯,20塊,也就是一道菜的價格,幾個月下來,這成本增加的,就不是一點點。
“這是我們的疏忽,”陳韬說,“我想,至少在京郊這樣的地方拍戲,我們應該能想辦法把大家的生活保障好,”
“行,那你們協調,暫時可以讓首都的餐廳送嘛,或者,就在這附近,辦一個餐廳,記住,該花的錢要花,”
“放心吧馮總,”陳韬笑着說,“我得給徐總再打電話催催,讓他在國内的幾個影視城附近,盡快把我們自己的酒店蓋起來,”
“馮總,你和嘉盛做事,總是開一時風氣之先,”周甯誠心誠意的誇了馮一平一句。
到了馮一平這樣的地步,居然這麽關心大家吃飯和住宿這樣的問題,真是不多見。
“可是,你就不擔心,有些作爲,比如您剛才的決定,會招緻批評,或者說,讓您和嘉盛,面臨一些額外的壓力嗎?”
她可以預見到,等上官求方把馮一平的決定執行下去,肯定會讓有些人嘩然,肯定會馬上就招緻各種批評。
因爲這些明星的号召力,這一次的批評,估計不是小動靜。
這或許是國内其它的劇組,一直不敢做的主要原因吧,有些明星的粉絲,是非理性的。
“批評好啊,我們歡迎大家的批評,有些事,就是不辯不明,對不對?”馮一平說,“人人心裏都有杆秤,我們做得對,還是不對,我想大家心裏都清楚,”
“至于壓力,”他搖了搖頭,“我們向來不怕壓力,我們就是在重重壓力之下發展起來的,要是猛然間,這身上沒壓力了吧,那還真會不習慣,”
“我看出來了,馮總就和嘉盛一樣有擔當,”周甯說。
馮一平看了這姑娘一眼,這句話說得好,我喜歡。
“你看,我還年輕,對不對,有些話,那些前輩不合适說,有些事,那些前輩們也不好做,我這個有些毛躁的年輕人來說來做,剛剛好,”
“不是有那麽句話嗎,年輕人犯錯,上帝都會原諒的,”
“呵呵,我們都知道,馮總你從不會犯錯,”周甯笑道。
不過一想,這确實也是馮一平的優勢之一。
因爲年輕,這有時候,難免還是會讓人有些輕視,但同樣因爲年輕,所以,是的,他就是做了什麽錯事——隻要不是挑戰大家底線的那種,确實容易得到大家的諒解。
誰還沒年輕過呢?
隻是,周甯沒想到,一向表現得很成熟,成熟得有些怎麽說呢,非常正經的馮一平,也有這樣稍微帶着無賴的一面。
但是,大家會因此讨厭他嗎?
周甯隻知道,自己反而對這樣的馮一平,更心生親近之感。
太高大上,太正确,事事處處,方方面面,都可以作爲表率的人,都完美無缺的人,雖然會被大家喜歡,但總感覺有距離感。
現在表現出這帶着點小狡黠和小無賴的一面來,反而讓他的形象更加鮮活起來。
陳韬見馮一平好像沒有離開的意思,于是提議道,“馮總,要不要到處轉轉?”
“算了吧,我看正在開工的劇組不少,不要影響到大家的工作,”
那陳韬就有些不明白,怎麽看起來,你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呢?他知道,一年剛開始,又遇上了眼下這樣的事的時候,馮一平此時有多忙。
…………
此時,在影視城一家茶館裏,總算把臉露出來了的馬靈和文森特,正好奇的看着同樣是古裝打扮的服務員,背着把壺嘴長應該超過三英尺的銅茶壺,在擁擠的茶館裏,靈活的走來走去,一壓壺嘴,熱水便準确的沖進離得有一段距離的茶碗裏。
而且是一滴不濺,半點不流,真的好神奇啊!
娘倆真是大開眼界,文森特拍着手叫,“onderful!”
他真是個人見人愛的家夥,茶博士或許是想讓他開心,或許是想在至少馬靈這位外籍人士面前露幾手,于是,給馬靈倒茶,用的是蘇秦背劍,給陪着馬靈的那位女孩子,是高山流水,給文森特的,是最難的一種,天外飛仙。
霎時間,茶館裏掌聲如潮,看得歐文的那位手下,後悔沒有坐到那桌去。
…………
劇組那邊,周甯沒有覺得馮一平在這裏逗留了這麽一段時間有什麽不對。
她問出了一個大家覺得,肯定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問題,“馮總,對你來說,現在最大的困難是什麽?”
果然,馮一平這一次,并沒有就這個問題本身說什麽,“最大的困難,這個我還真得想一想,”
也就是在說話的功夫,他就有了結論,“最大的困難,應該是平衡,”
“平衡?”周甯有些不太明白。
“對,平衡,”馮一平點點頭,“得益于這個前所未有的好時代,我和嘉盛,始終面臨着很多機會,那麽,如果對待這些機會,是很傷腦經的一件事,”
尤其是對馮一平而言,機會不是太少,而是真的太多。
“這,聽起來好像是個選擇問題,”周甯覺得,自己終于第一次抓住了馮一平話裏的漏洞。
“但是最後,其實還是一個平衡的問題,我們需要去平衡賺錢,和有意義這兩個關系,”馮一平認真的解釋了一下。
“對于我們來說,賺錢,自然是很有必要的事,我們有很多想法,需要很多的資源才能去實現,但是,在我們目前已經取得了一定成就的情況下,我們也想盡量讓我們做的事,不止能賺錢,還要有意義,”
這并不就是說明他有多高尚,他相信,這是每一個重生者都會考慮的問題。
因爲财富,對重生者來說,真的不應該是問題,當首富有難度,可實現首富口中的小目标,實現财務自由,那真沒難度。
唯一的區别,可能在于時間的早晚而已。
一個财務自由遲早不是問題的人,隻要心智健全,總會尋求或者去達成一些有意義的事,或許是證明,或許是追求另一種更高層次的滿足……,總之,這是他們一定會做的事。
“哦,您說得對,”周甯點頭,或許,這可以說是價值觀的問題?
但是平衡,确實也沒錯啦。
“還有一個平衡,就是一方面,我們都希望能聚集更多的财富,沒錢,是萬萬不能的,對吧,但另一方面,又必須想辦法平衡一直在增長的财富,可能帶來的不利影響,”
“您是說,可能會有的膨脹?”周甯大膽的問了一句。
“是,但也不隻如此,我們也都知道,錢不是萬能的,或者可以說,它不但不是萬能的,不能幫我們解決所有問題,有時候,它還會放大我們的身上的一些缺點,或者是無知,”
周甯這會非常清楚的明白了馮一平說的是什麽意思。
那各種土豪的各種土豪行爲和做法,不正是被錢放大了他們身上的缺點所導緻的嗎?
難怪馮一平一直風評會這麽好,原來他雖然年輕,但是在這些問題上,已經想得這麽透徹。
那些有了些錢,便燒包得不行的人,真該跟馮一平好好學學。
“這樣的思想上的問題,是最難的,對嗎?”周甯問。
“對,哦,對不起,”馮一平掏出手機,看到是小舅來電,“我接個電話,”
這又是不在演播廳的另一個壞處,總會有一些突發的事項來打斷采訪的進程。
他剛叫了一聲,那邊梅義良就語氣急促的說了一大番話,“真的?”他也有些驚訝的問了一句。
周甯看到馮一平收起電話,向桌旁走來,看樣子,很感慨,但又明顯看得出來,他很高興,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馮一平正準備對他們說些什麽,電話又震動起來,他一看,又緻歉了一下,“金總,”
“一平,你知道了嗎?”金翎一接通就問。
“我剛剛知道,”馮一平說。
“這次,可一定要你出面,”金翎說。
“我知道,我最遲明天下午趕回去,”
“對不起周老師,”馮一平笑着對周甯說,“又有些突發狀況,我最遲明天下午,一定得趕回五裏坳,”
采訪要因此中斷嗎?“我可以問問,是什麽事嗎?”周甯說。
“後天,我們省的省%委書記和省長,會去五裏坳的家盛工業園視察,”馮一平說。
陳韬和上官求方,頓時眼睛一亮。
周甯也是眼睛一亮,這個消息好,這可以說是又一個驚喜,“太好了!我想我終于可以去五裏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