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汐随着容瑾等人一起去送行。她對容将軍談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可看着他騎在馬上的身影,心裏竟也有些酸酸的。
衆人輪番上前和容将軍道别,容将軍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景,倒也沒露出多少依依惜别之情。臉上還挂着淡淡的笑容。
就在此刻,一輛馬車急急的行駛了過來。甯汐瞄了一眼, 便認出了這是羅府的馬車。是羅庭和容瑤來了!
容瑤急急的下了馬車,匆匆的跑了過來,剛喊了聲“爹”,眼圈就紅了。容将軍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口中卻低聲安撫了容瑤幾句,面上的表情比剛才溫柔多了。
閨女和媳婦到底不一樣。三個兒媳不約而同的暗暗感慨。
她們三個固然沒像容瑤那樣哭哭啼啼萬般不舍,可容将軍對着她們的時候也沒有這麽溫和關愛。
風韻猶存的陶姨娘也在一旁捏着手帕擦拭眼淚。
磨蹭了半天,容将軍終于出發走了。容瑤抽抽噎噎的還在哭,眼眸都紅腫了一片,倒是比平日牙尖嘴利的刻薄樣子順眼多了。
李氏上前安慰了一通,本該順口邀容瑤留下來吃了午飯再走,可一想到上次鬧的雞飛狗跳的事件,心裏有些發憷。便也沒提,任由羅庭帶着容瑤回了羅府。
接下來的幾日,甯汐都在惴惴不安中度過。
四皇子即将回京的消息,很快的在朝中傳了開來,衆人表面如常。可私底下卻是波濤暗湧。看向容瑾的暧昧目光驟然又多了起來。
四皇子離京時,容瑾怒起傷人,雖然這個消息被壓了下來,可京中的貴族大臣們誰沒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焉能不知?沒人敢當着容瑾的面說三道四,可背地裏酒足飯飽酣然之際,不免要擠眉弄眼調笑幾句。
如今四皇子又要回來了。容瑾會是什麽反應?
蕭月兒特地回了宮裏一趟,想去探望梅妃,皇上卻不準,皺着眉頭說道:“梅妃身染怪疾已有多日,你現在懷了身孕,萬一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蕭月兒還想再央求,皇上已經闆起了臉孔。她隻得怏怏的點頭應了。
蕭月兒特意回宮一趟,卻什麽消息也沒打探到,心裏郁悶極了。想來想去不甘心,特地又去了惠貴妃的宮裏,給梅妃上了一通眼藥:“……父皇對梅妃真好。竟然爲了她特地下旨讓四皇兄回京城。要是梅妃身體好起來,說不定更得父皇的寵愛呢!”
惠貴妃這些日子心裏正不痛快,聽到這些話更是嫉恨交加,臉上還得擠出笑容來:“梅妃妹妹身染重疾,聖上憂心也是理所當然。”
蕭月兒心裏暗暗偷樂。相處多年,她對惠貴妃的性子再熟悉不過。别看惠貴妃口中說的大方,心裏不知氣成什麽樣子了呢!不過四皇子和梅妃添堵才是怪事……
蕭月兒愉快的回了容府,繪聲繪色的說給甯汐聽:“……你是沒看見,惠貴妃當時的臉色難看的不得了。肯定已經在琢磨着怎麽對付梅妃了。”惠貴妃得寵多年。在宮中的勢力遠勝梅妃。要是她成心要對付梅妃,梅妃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甯汐啞然失笑,隻是一想到四皇子随時可能抵達京城,心裏又有些沉甸甸的。
妯娌兩個正随意的閑聊,荷香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低聲禀報道:“大皇子殿下派人送了信過來。說是四皇子已經到京城了!”
甯汐心裏陡然一緊。
蕭月兒挑眉笑了笑:“哦?那我可得去四皇兄府上看看去。”再怎麽說也是兄妹,雖然感情不怎麽樣,面子上總得做出點歡迎的架勢來。
甯汐和荷香不假思索的一起阻止:“不行,你不能去。”蕭月兒懷着五個月的身孕,身子比以前笨重的多,哪裏經得起來回颠簸。
除此之外,還有一層更深的原因。四皇子心狠手辣,爲了達成目的不折手段。當年的西山事件,蕭月兒差點香消玉殒。還是離這種危險人物遠一些比較好……
蕭月兒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放心,四皇兄剛回京城,絕不敢在這時候有什麽異動。”頓了頓,又說道:“大皇兄必定也會去,有他在,我不會有事的。”
話說到這份上,甯汐也不好再多勸,隻得笑道:“你一個人去可不行,至少也得等二哥回來陪你一起去吧!”
蕭月兒笑着點點頭。
容琮很快便得了消息回來了。蕭月兒忙迎了上去,低聲說道:“四皇兄回來了……”
容琮嗯了一聲:“大皇兄派人和我打了招呼,說是待會兒過來,和我們一起過去。”頓了頓,又有些爲難的低聲說道:“他還特地叮囑,讓三弟和三弟妹也都去。”
蕭月兒眼眸倏忽睜圓:“什麽?大皇兄真是這麽說的嗎?”
容琮歎口氣,點了點頭。
甯汐稍一思忖,便猜出了大皇子的用意,心裏暗暗冷笑一聲。大皇子打的什麽主意,一看就知。他明知四皇子對容瑾死心不息,偏偏就讓容瑾出現在四皇子面前,分明是想讓四皇子失态出醜。又能膈應容瑾。倒是一舉兩得了。
礙着蕭月兒的顔面,甯汐勉強将到了口邊的嘲諷又咽了回去,可唇角那一絲冷笑各人卻看的清清楚楚。
“不行,他們不能去。”蕭月兒俏臉繃的緊緊的:“待會兒大皇兄來了,我親自和他說。”這事要是讓容瑾知道了,不發火才是怪事。
容琮歎道:“你說的已經遲了。”
大皇子剛才不止派人送了信給他,還特地派人去找了容瑾。容瑾聽了之後,隻冷笑一聲,便應了此事。現在也在趕回來的路上了。
甯汐面色微微一變。容瑾的脾氣她比誰都清楚。大皇子這麽做,擺明了是在利用他,他心裏不知惱怒成了什麽樣子。又不願示弱,這才答應了。要是真的和四皇子碰了面,不鬧出點事才怪。
蕭月兒又急又氣又惱,恨恨的跺腳:“大皇兄也太可惡了,待會兒見了他,我非得罵他一頓不可。”這又損又壞的馊主意,都是怎麽想出來的!
甯汐心裏不痛快,又不好口出惡言,索性閉了嘴。
容琮也暗暗惱怒大皇子的居心不良,沉着臉說道:“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還是想想今天晚上該怎麽幫幫三弟才是。”
蕭月兒柳眉一豎,輕哼一聲:“大庭廣衆之下,料想四皇兄也不敢過分。若是真的有什麽情況,你們都别出聲,交給我來應付。”
“多謝二嫂盛情。”容瑾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俊美的臉孔一片淡漠,眼神卻犀利又冷然:“不過,我想我自己還能應付。”
他的眼神實在有些可怕,蕭月兒略有些心虛的低了頭,不敢再說話了,心裏埋怨起自己的皇兄來。想什麽法子不好,偏要扯上壞脾氣的容瑾。要是真的出點什麽事,她這個做二嫂的以後還怎麽見容府的人?
容琮也清楚他的脾氣,頓時一驚,忙說道:“三弟,你到時候别亂來。爹囑咐你的,你可别忘了……”
容瑾冷哼一聲,正要說什麽,甯汐滿臉的憂色猛然引入眼簾,水靈靈的眸子裏滿是關切和焦急。容瑾安撫的看了甯汐一眼,又淡淡的對容琮說道:“放心,我不會受人以話柄的。”
容琮稍稍放了心:“那你們兩個先回去換身幹淨的衣服,大皇子殿下待會兒就到了。”
容瑾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頭,和甯汐一起回了院子。一路上無心說話,待進了寝室隻剩夫妻兩人了,甯汐才敢流露出心裏的焦慮不安:“容瑾,你待會兒一定要小心些。大皇子讓你去,分明是不安好心……”
容瑾攬住甯汐柔軟的纖腰,親了親她的臉:“别怕,我能應付的。我擔心的倒是你,你記着,今天晚上你哪兒也别亂跑,一直和二嫂待在一起。”
甯汐乖乖的點頭應了。
時間匆忙,不便沐浴,兩人便各自挑了新衣穿上。容瑾一慣愛穿鮮亮的绛色,新衣是绛色的錦袍,頭發用發冠束起,玉樹臨風俊美不凡。
甯汐本已挑了件月白色的緞襖,想了想又改了主意,挑了鮮亮的紅色絲襖,配着天青色的長裙。外面罩了件軟毛織錦披風。長發挽了個繁複别緻的發髻,再攢上精緻的發钗,薄施脂粉。腰身纖細身姿婀娜,容光照人,不可方物。
甯汐端詳着鏡子中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是容瑾的妻子,衣着打扮可不能太寒酸,不然,豈不是讓容瑾也失了顔面?
容瑾看的心蕩神馳,忽然有些後悔了。打扮的這麽漂亮,豈不是讓大皇子白白占了眼睛的便宜?
甯汐自然不知道容瑾那點陰暗的心思,兀自笑盈盈的問道:“好不好看?”
容瑾扯了扯唇角:“美極了。”甯汐雙頰嫣紅,嬌軟的瞪了他一眼。
翠玉匆匆的跑來禀報:“三少爺三少奶奶,二少爺派人過來叫你們了,說是大皇子殿下已經到容府了。”(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