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賢這名字,真的很好,又忠又賢。
必須要承認校哥兒還是挺有才的。
當然,良臣、良卿這兩個名字也不錯,吳夫子對得起那兩隻雞和一斤半豬肉。
魏公公給二叔講了下換名字的重要性,二叔對此是能夠理解的,可李進忠這名字他老人家用了二十多年,突然間改回本姓,還叫忠賢這麽一個高大上的名字,一時之間不适應是難免的。
“良臣,剛才那些人?”
二叔不是傻子,他知道先前那些對自己無比熱情,誠意邀請他老人家去上班的大小公公們,肯定不是沖他老人家的面子,而是沖他這當了江南鎮守中官的侄子來的。
“爹早年間說過,爺爺在世時常說人生有三碗面,一是人面,二是情面,三是場面”魏公公給二叔說了這三碗面的故事。大意人的面子是情份處來的,有了面子這場面就自然而然的來了。
二叔聽着很是受教,可他老人家回憶了下,大字不識的他爹當年好像不曾給他們進過這道理啊。
“這些事二叔你不用理會,侄兒自會去還了情面。”
雖然把各單位給回絕了,但魏公公還是要問一下二叔對回東宮持什麽态度。他老人家如果不願意去的話,他這侄兒固然有一萬個想法,也得尊重一下老人家的想法——押也把他押過去!
他卻是想多了,二叔自己提出想回東宮。
“李娘娘對我很好,校哥兒也待我好,燒竈也不是多辛苦的事,我和老韓搭夥慣了,這要調别處去,倒是有些不适應呢。”二叔說道,李娘娘待他好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老人家真是舍不得校哥兒。
“那就回東宮。”魏公公點了點頭。
“可能回去麽?”
二叔猶豫着說出了他的真實想法,那就是他擔心東宮不會再收他了。
“老韓上次過來看我時,說小爺因我這事很生氣,王公公那邊也很是怪我,我就怕回不去咧。”二叔一臉擔心的樣子。
“叔你不要多想,小爺那邊我替你去說。”
魏公公調整了下站姿,他的屁股在台灣叫野人給射了一箭,雖說傷勢不重,經劉秀英調理已經愈合。但爲了早點趕到京城,這大半月他快馬加鞭趕路,導緻疤子沒完全好上。
昨天夜裏辦事時,屁股上的疤子就癢的很,公公便讓壽甯替他抓抓,可那丫頭卻抓出了興趣來。
趁他睡覺的時候,偷偷摸摸的扣他的疤子,結果導緻公公本來要脫的舊疤變新疤了,實是氣的不得了。
侄子話是這麽說,可二叔還是擔心,他道:“我犯了這麽大事,小爺怕是聽不得你說哎。”
“放心吧,小爺會聽我的。”
魏公公笑着安慰二叔不要多想,這事包在他身上了。笑話,朱常洛要是不接收二叔,魏公公馬上帶人催收,看他這太子要不要臉。
十幾萬兩的花花銀子買個月薪一兩半的編制,你朱常洛必須不能有意見。
見侄子說的這麽肯定,又想着各監那麽給侄子面子,貴妃娘娘那裏和公主府也對侄兒看重,二叔尋思應該沒問題,這一下心思也就踏實了。
他老人家真是擔心丢了工作呢。
田爾耕過來說二叔出獄的手續都辦好了,魏公公拿過來看了下,發現名字都已經改成魏忠賢。
“你們幾個把這些東西給魏公公收拾起來。”田爾耕吩咐幾個獄卒把還剩小半間的禮盒給收拾一下,準備讓二叔帶走。
魏公公笑着說這些東西就讓诏獄的兄弟分分,權當是他們叔侄給弟兄們的年禮了。田爾耕也不是矯情的人,笑着替獄卒們謝了。
按朝廷的規矩,明天下午大小衙門就要封印,年節十五天。所以這幾天各衙門的包括诏獄這頭的工作人員,其實哪有什麽心思上班,都忙着備辦年貨呢。
别說,二叔這一走,一衆诏獄看守們還真是怪可惜的,也想念着。
劉僑不在,魏公公就省去和這位北鎮撫使打招呼的程序,和田爾耕約了過年拜訪的事後,便帶二叔出了诏獄。
二叔心情輕松的出了大門,見着外面幾十條勁壯漢子不由愣了下。魏公公忙告訴他老人家,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大明皇軍的精銳官兵。
二叔不住點頭,侄兒真是出息了,這場面混的可以,比他當這叔的要強的多了。當下就囑咐侄子一定要用心給皇爺當差,給老魏家揚眉吐氣。又說不知那個狗賊楊漣如何,是不是還惦記着害良臣。
“楊漣那邊叔你就不要去管了,待過完年再說。”
魏公公看了看天色見尚早,便想帶二叔去吃個飯,叔侄倆弄壺酒,也算是久别重逢嘛。
二叔自是無話,正要上侄子給他備的馬車,有幾騎卻奔了過來。
來人是東廠的李永貞,他剛從南大堂過來,帶來一封信卻不是南大堂的,而是關外張國紀的。
張國紀也就是校哥兒的未來老丈人,當初魏公公在關外楊鎬處遇見此人,知他和蔣方印想在關外做皮草人參生意,所以便參了一股,三人合夥搞了個店鋪“魏福記”。
起先,因爲東哥和楊鎬的緣故,魏福記有葉赫這條商路,後來楊鎬下了台,葉赫也因爲建州的打壓斷了魏福記的貨源,所以魏福記的生意便差了許多。
蔣方印離開遼東投奔魏公公後,店鋪的生意就更加的不行,但張國紀還是獨自支撐着,因爲他的全部身家都押在了關外,這時關店損失太大。
魏公公這頭因爲一直在南邊忙,也沒多照顧得上張國紀那頭,隻叫李永貞和陳默幫着張國記把京師這一片的關系打好,省卻張國紀不必要的麻煩。
說起來,公公和張國紀也是三年多沒有見過面了,因此聽李永貞說張國紀有信來,也頗是驚訝。
拆開信來看,面色微變。
“怎麽?”李永貞不知信中内容,見魏公公面有異樣,不由關切道。
“沒什麽,隻是要打黑除惡了。”
公公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把信遞給李永貞。
信是張國紀寄來的,但信中的消息卻是葉赫部的東哥遞出來的,是關于黑臉老漢奴爾哈赤的。
六個月前,奴爾哈赤自封爲“女直國建州衛管束夷人之主”,再稱“建州等處地方國王”。而在三個月前,喀爾喀蒙古給奴爾哈赤上了尊号,叫什麽“昆都倫汗”。
這些其實不算什麽,薊遼總督和遼東巡撫對此都知情,但他們都向朝廷奏稱奴爾哈赤“唯命是從”,所以什麽主什麽王,什麽汗,在這些督撫大員眼裏隻是個玩笑而矣。
然而,東哥卻在信中很确定的告訴魏公公,奴爾哈赤要造大明的反了,因爲他準備在元旦建國,國号“大金”,年号天命,自稱“覆育列國英明汗”。
這,就俨然是一股黑惡勢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