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擡頭。
南都,小營校場,難得的來了兩位侯爺,一位伯爺。
兩位侯爺分别是豐城侯李承祚和靈壁侯湯國祚,伯爺則是東甯伯焦夢熊。
李承祚曾随其父協領操江兵馬,神武營官兵與他豐城侯府關系密切,因而當仁不讓的要領一軍。
湯國祚則是自請帶一軍,因爲他實在是太想親眼看到那魏閹被大卸八塊的場面,可湯侯爺從前沒有帶過兵,所以爲防有失,魏國公特意安排東甯伯協助。
東甯伯焦夢熊祖上乃歸化蒙古人,十分擅戰,雖傳承到焦夢熊這一代,早已荒廢兵事,但焦伯爺長的卻跟祖上一般強壯,盔甲一套上,俨然就是一員大将。
其餘諸家勳臣都不及焦伯爺來的威風,又不通兵事,因而不來出這風頭。湯國祚這人也有自知之明,有焦夢熊幫他也是十分樂意。
按魏國公的部署,将由豐城侯領西路軍,湯國祚領東路軍。
西路軍是此次讨閹主力,由三大營官兵和魏國公府、豐城侯府的家兵組成,兵力達到3400餘人,各級軍官120人。
随軍馬騾210頭,騎兵140人,辎重車夫230人,随軍雜役300餘。計裝備鳥铳2400杆,三眼铳320杆,虎蹲炮60門,大杆子铳95支。
除此之外,還有廂車62輛,弓箭撒袋373副、大弩256張、長槍、長刀、長斧580件、火箭7680枝、大棒256條、藤牌256面、腰刀580把。鐵甲120付、綿甲620付、紙甲600付。
如此兵員和裝備,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莫說去讨那橫行霸道的魏閹,便是拉去西北和蒙古鞑子戰上一場也是綽綽有餘了。
要知道,爲了湊齊這支西路軍的裝備,魏國公可是費了好大心思的。
内守備劉朝用派人暗中給自家使絆子的事,徐弘基心知肚明,卻拿劉朝用沒有辦法,但若劉朝用以爲用這些手腳就能阻止他魏國公行事,卻真是高看他内守備了。
魏國公争取到了一個人的支持,此人便是南都三巨頭之一,也是南都城中文武官員最有實權之人——南京兵部尚書王永光。
在王永光的默許之下,種種武器裝備方以各種名義從三大營及兵部的庫房中偷運出來。
而東路軍那邊,則由南都勳臣府的家兵組成,兵力3200餘人。
武器裝備相較西路軍要差,但火铳也有1300餘杆,馬騾300餘頭,其它武器數量也不少。
爲了掩人耳目,組成東路軍的各家勳臣府上的家兵已分多批出城,他們将在方山會合,然後至溧水越神女湖進入溧陽東北,堵死溧陽往常州方向的官道。
西路軍這邊則在小營校場集合,然後以校兵名義開出,出城之後直奔溧陽鐵場。
對外,哪怕是魏國公都不敢說調動官兵去殺皇帝任命的江南鎮守太監,甚至都不能說這些去溧陽的是兵,隻能是民。
民亂,是這次讨閹行動的又一說法。
雙方如果交手,有了死傷,那則是械鬥,大規模械鬥。
其實呐,照南京兵部尚書王永光來看,還不如說地方駐軍被魏閹迫害,這才公然反抗,以緻釀成慘事。前例不是沒有,雲南礦監和湖廣礦監陳奉不就是叫當地的官兵給殺了的麽。
人死了,就什麽都好說,南都這邊衆口同詞,皇帝又能如何。
魏國公本也想快刀斬亂麻,少弄些花頭,但安遠侯柳祚昌卻說,無論如何也要遮人耳目。
柳祚昌提醒魏國公,從前各省驅殺礦監,都是地方官員主導,内閣六部壓着不辦,皇帝這才無奈。
但這回,鬧事動手可不是地方官員,而是他們這些開國勳臣。北京那邊,對他們這些開國勳臣不滿的可大有人在。要是内閣六部有人攪混水,那麻煩就大了。
聽了安遠侯的提醒,魏國公這才吩咐下去,兩路兵馬絕不能打出官兵旗号,甚至是各家的旗子也不能打,咬死是義民便可。
爲了激勵将士,魏國公更是拿出六千兩白銀頒賞,又給出誰能擒殺魏閹,便官升三級,賞銀千兩的賞格。
……….
豐城侯和靈壁侯他們到小營校場時,昨天剛剛從營裏秘密拉出來的官兵已經在等他們,雖然亂哄哄的,但各自成營成隊,看上去還是十分精神的。
見着三位爵爺過來,帶兵的将領們連忙上前迎接。
這些将領大半都是和魏國公府、豐城侯府有關系,少數則是其餘各家勳臣的線。要說忠心的話,他們對勳臣的忠心可比對朝廷要多的多。不少人甚至直接是各家勳臣的家将出身。
爲首的是神機營副将李兆基和神武營參将朱國治,魏國公府那邊則是家将徐德率領。
李承祚和湯國祚、焦夢熊和諸将說了幾句,爾後便命出發。
諸将其實并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但見兩位侯爺,一位伯爺出面,知道事情不小,因而也不多問,安排下去,三千餘官兵很快分成數營陸續開出校場。
出城之後,湯國祚和焦夢熊便向李承祚辭行,各領家兵打馬往溧水而去。
城内,不少勳臣們集中在魏國公府,一邊飲茶一邊聽戲,熱熱鬧鬧的等着捷報傳來。
就是魏國公的心情也十分好,皆因這次各家齊心,重兵壓境,絕非上次可比,那魏太監斷無逃生之理。
内守備劉朝用也在等待消息,魏國公的部署雖說瞞着不少人,但這麽多勳戚參與其中,這秘密又豈是能藏得住的。
所以,他老人家根本不必費心打探,就把這次勳臣們的底細給摸了個一清二楚,爾後,便讓人往溧陽報訊去了。
他老人家能做的也就這些了,接下來就看那小家夥能不能頂住了。
打赢了,他劉公公可得有賬和這幫勳臣算算:私調兵馬圍殺朝廷鎮守中官,算不算謀反?
打輸了,那劉公公權當沒這回事。
……
溧陽鐵場,魏公公命宋四寶取賞銀于内守備衙門報訊之人,爾後對左右将領道:“魏國公真是看得起咱家啊,一下來了幾千号人,還分兩路,嘿,還不打旗号,這是做賊心虛麽?…自古民不與官鬥,他們是民,咱家可是官呐!”
話是說的這麽輕松,但公公心裏壓力卻大啊,兩路兵馬單是火铳就幾千杆,這實力比大明皇軍還要強悍,這仗要怎麽打呢?
沉思半響,終是拿出部署,“豁”的站起,于也頗是緊張的衆将臉上掃視而過,最後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道:“任它幾路來,咱…先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