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陣,”杜小姐親自指揮軍隊,很快,左路大軍五百名将士已經校場上擺出一個陣型出來,酷似一條昂起腦袋的長蛇。
孟星河對陣法對戰一竅不通,隻看見一瞬間,左路大軍原本四方隊形的軍隊很快集合成一條長蛇,杜小姐則坐鎮在長蛇七寸的地方指揮全軍,而更爲好笑的是,見此巨變,孟星河居然還和他帶領的五百士兵傻愣愣的站在校場上一動不動,好像本沒有想到反擊或者趁機沖過去打亂對方布陣的想法,立刻引來周圍無數嘲笑聲音。
在烽火台上觀看李世民包括衆朝中大臣此刻都是不禁屑笑,很顯然右路大軍派了個傻子将軍出來應戰,連對方都開始列陣的時候,他還一動不動等着對方陣法布好,這不是未戰而先敗了麽。
非但外人如此想,就連杜小姐也納悶,難道眼前的男人真是個軍事上的文盲,見自己在布陣的時候,好歹也派出一小股兵出來阻擋,以便成自己氣候之後更難對付,這本是用兵的基本常識,他難道真的一點也不懂。
杜小姐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唇一下,自語道:怎麽替他擔心起來了,我和他是對手,是敵人,今天必須要赢了他。
想到這些,杜小姐手中舉起了一支旗幟,那五百士兵組成的原本慵懶的長蛇,一下子就像被賦予了靈氣,居然張大了嘴巴,露出吃人那種猙獰。
“小心,是一字長蛇陣,”這個時候,一直在後方觀戰出謀劃策的武軍師騎着一匹快馬來到孟星河身邊,孟星河不知道如何布陣,甚至對打仗的事都一竅不通,可武軍師不同他一樣,在對方布陣的時候,她已經認出來,并想出了破解的方法,不過,隻是那一刹,她悄然出現,到讓更多人記住了這個素衣女子,她放佛在這一瞬間,成了周圍衆多男子心中那個夢。
“蕭妃,”高台上,那個一言不發的李世民看見了這個素衣打扮的女人本能的念出這兩個字,随後他立刻恢複了平靜,道:“此人究竟是誰,”
周圍衆大臣都知道聖上所說的蕭妃是誰,但見下面的女子無論相貌還是形态,都和宮中那個被衆嫔妃罵作亡國妖姬的蕭妃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人,暗道這世間奇怪的事還真多,但誰也不敢多話,生怕一不小心觸怒龍顔,畢竟聖上雖然迷戀蕭妃,但還沒有荒廢朝政,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勵精圖治了。
杜如晦見衆大臣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他上前一步,小聲道:“此女子名叫武曌,傳言爲袁天罡的弟子,精通諸子百家之言更擅長觀星占蔔行軍布陣之術,現在是右路大軍的三軍軍師,”
從右路大軍那裏聽來的就這些消息,杜如晦沒有隐瞞一五一十說出,李世民聽聞此女是袁天罡的弟子,心裏到有幾分好奇,他曾去過桃源求袁天罡批了一卦問大唐國運,他還記得當時袁天罡給了一首簽文,其中除了暗喻有一個叫孟星河的人關乎大唐國運興衰之外,簽文最後一句爲午日照乾坤,李世民始終參詳不透,如今突然聽見武曌二字,李世民心中猛然想到那句簽文,難道此女子就是助大唐朝一統天下照耀乾坤之人。
李世民雖然不相信一個女人能有此作爲,但作爲帝王的猜疑他當然留心的看了烽火台下那個名叫武曌的女子,像、實在是太像了,難怪自己會把她認爲是蕭妃,簡直就是一個人,而且她更是袁天罡的弟子,在行軍打仗奇門遁甲占星問蔔上絕對無人能聘美左右,這難免讓李世民對那個叫武曌的女子用上了心思。
而此刻,待在下面領着自己五百壯士的孟星河若不是得到武軍師的提醒,恐怕隻有眼睜睜看着那條長蛇将自己的軍隊死死纏住然後一口吞掉。
“列隊,”武軍師來到孟星河身邊手中立刻舉起一支旗幟,原本散亂的隊伍頓時變得異常持續,一會兒功夫也改變了原有四方隊形變成了一支尖銳的如同長槍一樣的隊列。
“不可輕敵,現在我是軍師,”武軍師挨在孟星河身邊,異常嚴肅道:“眼前的陣法,并非普通的一字長蛇陣,你看對面長蛇七寸處有何異樣,”
數字和觀察問題孟星河天生敏感,“多出來兩隻爪子,”
武軍師也不說他粗怒沒見識,應爲憑孟星河剛才的表現,她就認定這家夥在布陣上純粹的白癡,戰況危急,臨陣談論對策已經犯下大忌,奈何對方的确善于行兵布陣,就連自認布陣破陣都比較厲害的武軍師也佩服李靖和杜萱的确是個難纏的對手,她畫繁爲簡道:“那不叫爪子,是知道一字長蛇陣七寸之處是最薄弱的破陣之處,所以演變出來的一種新陣法,倘若你去攻打對方的七寸,那就會被那兩路長出來的蛇腦袋咬住,無疑自投羅網,”
原來是這樣,孟星河暗歎剛才差點就沖動命令士兵打蛇的七寸,若真是那樣恐怕早就結束了戰鬥了。
“有方法破陣沒有,”孟星河問武軍師,既然她能看出門道,破陣自然有辦法。
“沒有,此陣唯一的破陣點已經消失,完全就是銅牆鐵壁,破不了,”武軍師努力想辦法,看着那條巨蛇慢慢爬了過來,她第二面旗幟揮出,原本像長槍的隊列開始跑動起來,“但他們若想攻破我的斬蛇陣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孟星河聽見後,心裏不是什麽滋味,什麽斬蛇陣,長蛇陣,若是給老子幾桶火藥,我讓你們全部變烤蛇。
他才念完這句話,猛的一怕腦袋,怎麽差點忘了呢,對,就用火藥,炸蛇。
孟星河立刻從五百士兵中抽出一群年老和年幼的士兵,至于那些年輕力壯的,就讓他們去撐着武軍師的斬蛇陣。
“你要去做什麽,臨陣脫逃可是重罪,會斬頭的,”武軍師見孟星河想偷偷摸摸溜走,提醒了他一句,然後第三支旗幟舉起,再次指揮軍隊抵禦左路大軍的巨蛇。
“今天端午節,我去弄點喜慶的東西,”孟星河已經帶領着他選出的兵離開了從軍隊後面側退。
然後,在校場上,兩個大陣擺出來都不相上下,誰也不能在一時半會兒吞掉對方,但就在衆人以爲右路大軍已經是強弩之末,準備做困獸之鬥的時候,竟然看見右路大軍那幾百人中,約莫走出來幾十号人狼狽的向後方撤退,好像是在逃跑。
“哈哈哈,,主帥居然帶頭當逃兵,笑死人了,”看見是那個白銀铠甲的主帥孟星河領着一幫老弱幼小的兵士逃跑,大多忍不住哈哈笑起來,唯獨校場上的杜小姐知道孟星河鬼點子多,暗中吩咐人注意孟星河會從兩面包抄過來,将中間的陣法變化一下加固了外圍兩側的防禦。
“衆愛卿,依爾等之見,那白袍主帥帶頭逃跑究竟爲何,“烽火台上,衆大臣正随聖上聚精會神的看着下面兩軍對戰,而李世民也顯然看見了孟星河逃兵一幕,居然把此事當成和衆大臣商讨軍事的例子。
衆人一語不發,皆是拍馬屁道:“微臣願聽聖上高見,”
這群老狐狸,哪裏是不知道,隻是不想說而已,李世民把目光投向杜如晦:“杜愛卿,依你所見,等會兒孟星河會采取什麽樣的方式破敵,”
“依微臣看,應該是從兩翼包抄,但這一字長蛇陣首尾相連,而現在其陣左右軍事防禦已經足可低檔,微臣還真想不出他如何破陣,”杜如晦目光如炬,早就看見一直長蛇陣已經無堅可催,若孟星河真能破此大陣,那他的确是個全能的人才。
就在烽火台上衆人還在分析孟星河逃跑的目的是什麽,如何破陣的時候,孟星河已經率領他那幾十殘衆來到右路大軍的臨時軍帳。
“立刻準備火藥和牛車還有鞭炮,順便抱幾壇好酒出來,”孟星河吩咐負責後勤保障的将士準備他要的東西,那将士怕耽誤軍情,很快就爲孟星河準備了他吩咐準備的東西,因爲不常用火藥所以隻有幾桶,不過已經足夠。
“各位右路大軍的将士們,說實話,我孟星河不會打仗,也不會布陣列隊,更不會上陣殺敵,帶着你們從那五百名還在校場上堅持的兄弟們跑到了後方,在别人眼裏,我們是逃兵,我們是最不中用的人,不過,今天,我們就要讓那些瞧不起我們的人掙開眼睛看看,我們就算是地上一堆爛泥,用水攪和也能抹在牆上,誰說爛泥扶不上牆,老子就不信這個邪,就算他是銅牆鐵壁,我們也能畫出幾朵梅花出來,大家說是不是,”孟星河慷概激昂的說了一番煽情而不是死氣沉沉的話,然後端起手裏的海碗對着那幾十号老弱幼小的兵士道:“喝完這口酒,我孟星河就把命交代在各位兄弟的手中,願意跟我走的,摔了碗我們一起走,願意留下的,喝着酒在這裏等待我們的消息,記住了,别望了給哥幾個收屍,”
“啪,”
大碗一扔發出碎裂的聲音。
“我去,”
“我也去,”
“不管了,老子不當孬兵,”
“孟軍師,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都聽你的,”
“媽的,把命交給兄弟,死了也值,“
齊刷刷的響聲,一排士兵全部站起,沒有一個願意留在原地等候消息。
孟星河心中一熱,這情景讓他看到了當年龍幫血戰那一幕,空中下着小雨,但所有人都視死如歸。
“好兄弟,”孟星河真切的叫了出來,手中的大碗也摔在地上:“出發,”
他一聲令下,自己已經跳上那裝滿火藥和幹草的牛車。
衆将士見孟軍師身先士卒,胸中更是一股抛頭顱灑熱血的豪壯,迅速的爬上牛車,有種逃兵再次歸來的自豪。
“沖啊,”遠遠的,孟星河就開始奮聲大喝,聲音震動三軍,接着看見十餘輛裝着幹草和士兵的牛車從遠處奔騰而來,就像決堤的河水,不顧一切的阻擋沖進了左路大軍布下的長蛇陣中。
還沒等杜小姐咒罵孟星河簡直不要命的時候,那沖破左路大軍防線還沒有倒下士兵,在孟軍師的帶領下,迅速取出身上的火種,将早就準備好的鞭炮點燃往四處扔去,噼裏啪啦的爆破聲,雖然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是對軍馬可是有極強的威脅,讓原本堅硬的鐵騎外殼,在鞭炮的作用下,頓時出現了裂痕,這給一隻伺機在前面的右路大軍創造了絕好的機會,武軍師默默看着那身在左路大軍的長蛇陣中隻身犯險的白袍男子,猛然咬緊牙關,第四支旗幟舉起。
“破陣,”她似有不舍說出這兩個詞,然後隻見先前一直是頑強抵抗的右路大軍,看見自己的兄弟在對方陣營中間拼死抵抗,憤怒讓他們爆發了無窮的鬥志,一下子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終于進攻了,老子都快頂不住了,看着帶來的幾十兄弟已經有大半死在了戰場上,孟星河才知道實戰操練也是真要動刀動槍的。
都一起滅亡吧,孟星河大聲呼喊,頗爲哀傷,然後他點燃了牛車上的幹草,在這一瞬間,幹草下埋藏的火藥被引爆轟隆一聲在左路大軍的正中心爆炸開來。
黑煙彌漫了整個戰場,此刻左路大軍的中心已經被徹底攪亂,長蛇陣,也變成了一條沒有心髒的蛇毫無半點威脅,右路大軍借此時機已經逐個擊破了左路大軍的所有防禦,杜小姐和幾十士兵被層層在中間已經到了兵臨城下的處境。
“降了吧,”孟星河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自相殘殺,都是大唐國的子民,爲何要逼得大家都走投無路呢。
“恭喜你,你勝利了,”杜小姐苦澀笑道,眼神中有種灰心的黯然,特别是當他看見孟星河不顧一切沖進自己布下的陣時,她很怕孟星河一不小心就死在自己手上,但後面看着他點燃火藥近乎瘋狂的報複時,杜小姐心中一酸,丢下了手中的旗幟,她敗了,白得心服口服。
孟星河根本就沒把她的話聽進心裏,擡頭看着天上還未散去的黑煙,對着一旁同樣高興不起來的武軍師,笑道:“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家裏還有人等着我回去,至于那些壯士你就替我幫他們收屍吧,撫恤金也讓老王爺多給一點,并代我轉告他,孟星河以後不會到右路大軍了,”
脫下身上的铠甲,随意扔在地上,再華麗的衣服,都比不上那件縫補了多次的青衫,還是那種有些桀骜的表情,還是那個不起眼的男人,但衆人剛才都親眼目睹他帶着幾十個老弱士兵正面沖進左路大軍最堅實的防禦,那一刻他們甚至覺得這個男人要麽是瘋子,要麽就是想送死,直到看見後面鞭炮驚馬,火燒幹草,然後中心開花,等一個個驚心動魄的瞬間,他們才知道,此人不是瘋子也不想送死,而是把兵書上的幾個字運用如神。
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