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哥。今晚可曾有空。”孟星河将筆墨硯台全部裝進箱子中。已經封裝好科舉試卷的杜如晦。笑着走過來。這次。老杜。沒有問有關科舉的事情。而是換了個輕松的話題。道:“前幾日。萱兒替我買了幾壇好酒。你既已科考。不如到府上一同暢飲如何。”
孟星河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道:“那我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杜如晦“哈哈”兩聲。就不同孟星河寒暄。他還要負責整理科考試卷。所以暫且告别孟星河。
貢院裏面。三三兩兩的學生。開始向外面走去。孟星河也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去好好睡一覺。而且雲姨那天說過。等自己科舉結束。她要替自己準備了一頓豐盛的飯菜慰勞。想到這些。孟星河的肚子不争氣的鬧起來。
他前腳往貢院門前邁去。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三弟。等等我。”擁擠的人群中。趙浩然背着一個竹箱快步朝孟星河走來。不一會兒他就站在孟星河身邊。問道:“考的怎麽樣。”
“還行。大哥你呢。”孟星河也開始寒暄。畢竟科舉過後。整個人都輕松不少。現在什麽事都不想。隻等着放榜了。
趙浩然撓了撓腦袋。苦笑道:“太難了。農商考題。我隻胡亂寫了個答案。至于寫詩。還勉強過關。不過前面寫文章的考卷。就做的不好。看來今年是沒有希望高中了。”
今年的考題的确太難。而且個個刁鑽古怪。放佛刻意想考察學子的綜合能力。第一門的文章答辯。不再是書上的原文。而是結合實際作答。第二門農商。卻是一道行軍打仗的算術題。第三門還好。但卻是一副看圖寫詩。這些無疑都是挑戰學子的應變能力。難度較以往科舉。的确提升了幾個檔次。
不過。本屆科舉。吸引孟星河的。卻是那個能夠出現在科舉考題上的女人。孟星河至今都還想不通。讓一個女子出現在莊嚴的科舉上。這意味着什麽。想到那個執流沙于皓腕。垂青絲畔腰際。眉黛如畫。目若春山。堪比畫中仙人一般的女子。孟星河心中一陣即熱。
“是她。”孟星河恍然想到什麽。對趙浩然說了幾句。便沖沖離去。
出了貢院。外面早已經是人山人海。科舉結束。幾家歡喜。幾家憂愁。有當衆嚎叫哭泣的。也有興高采烈的。各色各樣。每年科舉都會出現如此情況。所以很多人便見怪不怪了。
孟星河和那些家在外鄉默默無聞的學子一樣。走出貢院的時候。沒有一個前來噓寒問暖的親人。十年寒窗。一朝揚名。煎熬了數月之久的學子。此時哪一個不是如釋重負。孟星河也全身心放松心情。在貢院門前感慨一番。便徐徐向國子監走去。
他沒走了幾步。竟然停下步子。
在人來人往的貢院前面。一個穿水綠色長裙的女子。呆呆站在随風搖擺的柳樹下面。出神的望着身前一頃碧波滔滔的河水。人随風動。宛若細柳。搖曳身姿。讓人不覺心生憐惜。
“咳咳。。”看清楚那人。孟星河咳嗽兩聲。漫步走了過去。“惜若。想什麽呢。”
“考完了。”楊惜若轉過身來。一層不變的冷漠。孟星河原本打算耍幾句嘴皮子。看見雲姨現在的表情。立刻打消所有的念頭。他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考的怎麽樣。”
“還行。不好不壞。”
“好了。回家吧。”依舊冷若寒冰。不過較以前多了一絲命令的口吻。
孟星河垂頭喪氣跟在雲姨身後。一路向國子監走去。不過。他心裏還是挺高興的。雲姨能夠守在貢院外面等他。多少有點感動在裏面。
回到國子監。竹箱一仍。孟星河就像恢複自由的農奴。恨不得高唱兩句才肯罷休。雲姨看她小孩子氣的表現。搖頭無奈道:“我去給你做飯去了。”
“不了。晚上我去杜大人家。雲姨要想款待我。什麽時候都成。”孟星河說了一句。轉身回到自己房中。
雲姨失落的“嗯”了一聲。就在屋子裏來回走動。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麽。
孟星河回到房間。急忙從書櫃中拿出珍藏的一件東西。那是在桃源時。有個叫袁天罡的牛人送給他的三件東西。當時沒注意。剛才仔細想了想。今年科舉考卷上出現的女人。和自己手中的美人圖。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會就是同一個人吧。将手中那副靠在龍舟之上的美人圖鋪開。映入眼前的還是那副美輪美奂的臉蛋。望着眼前的江水。似乎永遠都是那副哀愁的摸樣。對比之下。孟星河發現。兩個女人的确是長的一模一樣。連眼神、樣貌、甚至身段都如出一轍。而且。自己手中這副畫。是袁天罡所賜。其中必定飽含什麽玄機。要想找到玄機。看來畫中的女人是關鍵。
對那個女人的消息所知甚少。隻是在相國寺門前見過她。看來以後自己還得多去相國寺畫美人圖。這樣才能找個機會接近她。
心理面打着主意。小心将畫收起來。孟星河去澡堂洗了個澡。換了套幹淨的衣服打算早點去杜大人府上。
“出去了。”見孟星河從正門出去。雲姨坐在屋裏。淡淡說道:“晚上還回來嗎。”
“回來。記得給我留門。”孟星河想了想道。
雲姨頓了一下。沒有以往激烈反抗孟星河對她的無禮。叮囑道:“你三天沒有吃什麽東西。少喝酒。免得到時候醉了。還得我來服侍你。”
這算不算關心。孟星河不知道這三天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雲姨現在的表現的确有些反常。孟星河知道。以前就算他出去做正事。、雲姨也不會問一下。現在她居然開始關心自己了。這是好還是壞呢。
“知道了。”孟星河寒暄道:“醉了。我就睡在外面。不吵着你。鬧着你。還帶爲你看門。”
“撲哧。”雲姨釋然一笑。以前他總覺得孟星河說那些耍嘴皮子的話很刺耳。可是現在卻偏偏喜歡他說那些不着邊的話。弄的耳際一陣潮熱。不敢正視孟星河的目光。催促道:“快去吧。省得在家裏礙眼。”
“遵命。”孟星河做了個恭敬從命的姿勢。拍拍屁股屁颠屁颠就出了國子監。
尚書大人的府邸。在長安還是有很多人知道。就在東市挨近玄武門左右。和上次去賢王府同路。
站在杜府門前。看上去比它鄰近左右的府邸要寒酸不少。有些褪色的紅木大門前。沒有石獅子。也沒有金燦燦的門匾挂在上面。連尋常看門的家丁都沒有。隻有幾盆一人高的翠松。還有些花花草草。算是把杜府裝綴成了一處清幽的地方。
老杜果然是廉潔啊。官做到他這個地步。還有什麽東西是他追求的呢。
由于沒有家丁。所以孟星河進杜府的時候。沒有人前去通報。因爲在這一帶。誰都知道。杜府就算夜裏把大門打開。都不會有賊進去偷東西。杜府上下。除了杜小姐這個花容月貌的小姐之外。杜家就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哦。對了。好像還有不成器的兒子。這都是孟星河剛才來杜府的路上打聽到的。
杜府很大。裏面也比較幹淨。沒有亭台樓閣。隻有幾處廂房。不過都不是那種很氣派的樣子。院中花草樹木比較多。長勢也比較茂盛。看得出有人經常打理。
“咦。。兄台你好面生。”走了沒進步。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個诙諧的聲音。差點把孟星河吓了一跳。
他轉過頭來。立刻看見身後出現一個身材中等。穿一件和自己同樣是青衫。不過布料卻要好幾分的年輕人。年輕人腳上穿一雙用草編織的鞋子。嘴裏叼着一根路邊的狗尾巴草。和他身上的仕子裝束有些搭配不上。由于身材比孟星河要矮一頭。那男子仰頭望着站在前面和自己一樣臉帶邪笑的孟星河。先自我介紹道:“在下杜荷。未請教兄台尊姓大名。”
“桃源孟星河。”這人。頗有自己以前的幾分纨绔。都是同道中人。孟星河回答的很爽朗。
“原來是孟叔。”那男子放佛見人都是自來熟。年紀比孟星河大了兩歲。居然叫他孟叔。差點讓孟星河摔了一跤。
“過謙了。怕折壽。杜兄還是叫我孟兄吧。”孟星河擦了一把冷汗。剛才打聽杜府内幕的時候。就知道老杜有個兒子叫杜荷。而且還是一個和自己一樣敗家的人。沒想到這家夥嘴巴到會說。見面就讨人喜歡啊。
杜荷左右看了眼。低聲到:“孟兄。我可把你盼來了。”
“此話怎解。”孟星河犯糊塗了。他和杜荷之間。應該沒有什麽交往吧。不過。看對方那副求人的表情。孟星河暗歎。難道麻煩又惹上我了。
杜荷蹬着一雙草鞋。像偷偷摸進窯子害怕老爹杜如晦抓住那般。來到孟星河身邊。膽怯道:“孟兄。有一件事。還得你出手幫忙。”
“啥事。”孟星河也四處望了望。好像在和杜荷做什麽不法勾搭。
杜荷壓低嗓子。低沉道:“孟兄。你大慈大悲。救救我吧。今年、哦不。今天。今天你就把我姐娶走。她都二十有八了。還在家呆着不嫁。這可真是苦了小弟啊。”
杜荷就像在訴苦那樣。把心中多年來想說。卻不敢說的話通通向孟星河坦白。
“杜老二。你又在胡扯什麽。信不信以後爹拿馬鞭打你的時候。别讓我替你求情。”
一聲杜老二。讓杜荷頓時顫抖起來。他轉過頭。苦笑道:“姐。你又冤枉我了。我是在向孟公子請教問題。咦。姐。你今天怎麽打扮的那麽漂亮。是哪個王子公主要到我們杜府上來嗎。難怪外面都說。來杜府。除了搶走杜家小姐。還真沒什麽東西可拿。啧啧。姐真是我們杜府的鎮宅之花啊。”
一身流沙長裙的杜小姐娉婷走來。端莊得體的裝扮。更突顯她慣有的高貴和矜持。又頗有幾分書香氣息。
“少給我來這套。你姐我。最很那種油腔滑調的人。”望着孟星河。杜小姐恨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