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河臉皮較厚。被人誇獎也不覺得臉紅。讪讪笑道:“老先生過獎了。像我這種後生。外面一抓一大把。都是靠嘴皮子耍活寶。丢人現眼罷了。”
認識孟星河的人。還沒見他如此謙虛過。大多哧之以鼻。甚至象曹紅豆那種天生死對頭。更是痛不疊罵道:“虛僞。”
虞刺史也不完全聽孟星河的話。他拿起先前寫的成立煙水聯盟的契約。對四大商行各個話權人。道:“剛才孟公子也提議。由蕭小姐出任會長。老朽有幸做個見證人。各位小姐如果沒有意議。請在這張紙上簽個字。也好形成書面證明。”
虞大人手中拿着一張由他拟定的憑證。上面成文内容。無非是那些利國利民的條約。柴、白兩家的兩位小姐不敢有所阻擋。連孟星河都首肯了。她們也沒有話語權。所以兩人不情願取出商行印章。蓋在那張紙上。虞大人也拿來官印。蓋了個大紅印章。也就代表胭水大會已經快結束。
待四大商行全部印章完畢。孟星河好奇的拿過。印有五個印章的契約。其中還有一個較大的官印。孟星河拿過來一看。頓時瞪大了眼。
有沒有搞錯。上面某些條款。分明是争對我洗白白鋪子。還有沒有天理。報着鐵公雞。一毛不拔的精神。孟星正值身子。道:“老先生。上面某些條款。是不是太有針對性了。我看得改改。”孟星河搶先一步。指出道:“這個占地稅是不是收的太多了。似乎有點打擊外來商家入主東都市場的意思。這于理不合。于人不和呀。”
他奶奶的。今天我就是爲這擋子事而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誰也擋不住我。
虞老頭輕撫美髯。本來瘦弱的身子。竟瞬間變的偉岸起來。笑道:“上面的條約。老夫早就和四大商行的人讨論過。次舉。除了保護東都商行的利益。也能營造出比較樂觀的局面。何樂而不爲。”
孟星河聽不進那些冠面堂惶的話。把什麽事都推到正大光明的事上。這個老頭看樣子和呂老爺子一樣。都是腹黑的老滑頭。不敲住他死穴。他比誰都還固執無理。
“即然今天是胭水聯盟成立的日子。而會長又選出來了。所以這條約應該是我們在場的衆人來決定。”孟星河隻是提了一下。立刻獲得那些外來客商的堅決擁護。他倆本礙于四大商行的勢力。對那個原來就很苛刻的契約基本沒有發言權。現在有孟星河替他倆壯着膽子讨價還價。如何不和聲配合。
水漲船高。隻要有一個支持孟星河。後面那些久不敢開口的人。也大聲的議論起來。
“三弟說的不錯。即然關乎所有人的利益。就該這裏所有人一起表決。不然憑什麽要多征收我們這些外來商行的賦稅。難道東都不是大唐的土地。而我們不是大唐人嗎。”
說這話的人。正是孟星河的死黨柴少。想不到幾月不見。柴少說話的本事見長不少。往往能一針見血。還有理有據。
他這麽說起來。周圍的議論聲更大。四大商行的人一言不發。虞刺史也找不到合适的話來搪塞柴少。
這時。孟星河抓住機會。振臂高呼道:“現在我提議。贊成不收占地稅。或者就算要交。大家同等上繳的人。請站到我們這邊。讓刺史大人看看。究竟民心在何方。是不是單憑幾個人說了。就可以拍案定奪了。”
刷刷刷。孟星河才說完。他身邊立刻站了大半的支持者。明顯比虞刺史和四大商行身邊站的人。要有不少勝出感。
“這。。”一看情形不對。虞刺史沉吟一聲。道:“孟星河。你難道想帶頭造反。對外來商客多收稅金。已經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你難道想憑借一己之力。就想挽救整天天空嗎。”
“不敢。”孟星河恭敬道。他心裏也知道。民不與官鬥。窮不和富鬥。這個刺史雖然和老丈人是同窗好友。但不代表他不會收拾自己。所以。孟星河小聲道:“我想請問大人。憑什麽讓我們這些小資産者。在東都的地盤上買賣。就要多繳納一倍的稅金。大唐律令可沒有寫有。任何府衙可以随意代替朝廷征收莫名其妙的賦稅。”
孟星河雖然不懂太多的大唐律法。但好在在來東都之前。還在國子監中請教個幾位曾經有幸參加大唐律法制定的夫子。所以回答起來。幾乎是一氣呵成。好像很胸有成竹的樣子。
刺史大人輕蔑一笑。雖然呂義兄的心中提到孟星河這小子。還叫自己好好關照關照他。這回倒好。沒有關照好孟星河。反倒被他關照了。刺史大人自嘲一笑道:“本官雖然沒有權利征收賦稅。但四大商行的人聚在一起。就有權利。可以做出任何裁決。難道熟知大唐律法的孟公子。不知道大唐開國君王。高祖李淵。曾經輕口許諾過嗎。”
見刺史大人不像是說謊。孟星河左右望了眼。就得到哪些商人肯定的眼神。難道真如這老頭說的那麽玄乎。大唐開國皇帝。會給四大商行如此大的權利。這不是直接威脅到君王的統治嗎。到不知道爲何四大商行會得到朝廷如此器重。其中必定有某些道道在裏面。外人不知曉罷了。
算是默認。要怪。就怪當初沒有問清楚。才落得現在如此尴尬的局面。不過。孟星河心中不慌。他還有後招。都說狡兔有三窟。而孟星河有十七八個窟。他道:“那好。依刺史大人說所。那就是四大家族的人都同意向我們這些外來商鋪征收特别的占地稅。但據我所知。四大商行。好像并不如刺史大人所說。都同意了。好像蕭家商行的人。沒有同意吧。”
刺史大人點頭:“蕭家商行是第一個同意的。”
什麽。有沒有搞錯。居然把後背留給夢蝶小寶貝捅了一刀。孟星河心痛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隻有明刀明搶的幹了。”
衆人以爲孟星河要動粗。都以爲他要做出某種不雅觀的動作。所以給他讓出了一條通道。準備留個孟星河自我表演。
靠。一群靠不住的牆頭草。居然把老子推到了風頭浪尖。孟星河一個人孤獨的走了出來。站在以他爲首那群從外地遷徙到東都。準備再此發展生意的外鄉人前頭。爲他們讨回失去的公道。
啪。孟星河走前一步。輕移步伐。然後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刺史大人。既然武鬥不過你們。那我們隻好講理了。”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的理是怎麽胡攪蠻纏的。”刺史大人笑道。他身邊四大商行的小姐。也是皺着眉頭。看孟星河是如何起死回生。讓人心服口服。不在定下這條占地稅。
“請問刺史大人。我們是不是商人。”孟星河開頭很平淡。往往後面爆發的比較霸道。
“你不是。你身後那些。個個都是商人。”刺史大人辯駁道。
“那好。”孟星河笑了起來。道:“既然在刺史大人眼中。他們都是商人。那我還想問。他們是不是一個個奉公守法。每年按時向朝廷繳納賦稅。供奉整個國家的軍隊。官員。還有那些受到災害的貧瘠之地。”
刺史大人不口否認道:“對。他們都是奉公守法的商人。”
孟星河突然不笑了。神情也不再那麽輕佻。反而是一臉的嚴肅。讓人覺得此刻的他放佛正是一個在關心民生疾苦而又無權利聲張的人。
“商人。也是人。商人的錢。也來的并不容易。在和大家同等的份上。難道僅僅因爲不是東都土生土長的人。就可以任意妄爲的壓榨那些。沒有權利。沒有後台。沒有雄厚家産的小商販。對。我承認。這些走南闖北。幾乎把一生的時光。都獻給了大運河。獻給了官道驿站。獻給了那些高居在廟堂。整日喊着爲國爲民。拿着高薪俸祿的妖孽。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調節商業平衡。利于公平競争嗎。或許。你們不懂一個底層人民的苦。你們更不明白。起早摸黑。并不是爲了賺的衣缽滿盆。向那些大家族。大商行。抖一抖都可以影響半邊天空。其實。他們的要求。很簡單不過。隻想在繁華的地方。多賺幾兩銀子。然後回到家中安慰過下半輩子。每年煎熬的忍受。那無休止的徭役。無休止的賦稅。然後拿着餘剩的銀子。上下打點那些整日上門。無非是想弄點銀子的小鬼。”
說道這裏。孟星河頓了頓。大家都以爲他不會說下去。哪知道孟星河繼續道:“你們看看站在我身邊這些掌櫃。再對比一下。我眼前那些東都的老闆。你們有的。他們沒有。你們沒有的。他也沒有。如果有人非要在原本就是薄利的買賣上。再壓制他們的生意。那我隻想說一句。殺雞取卵。逼到别人走投無路的時候。你們的路也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