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卯足了勁,叮咚一聲撞在船底,雙手做着托舉的動作。哪知道平時看起來不大的小船,居然推不動。
日了,怪事年年有,今年怎麽特别多?還打算讓船上那仙子吃一口江水,沒想到這船此刻竟然變的重餘千金,任孟少爺雙臂發力,它就是紋絲不動。
不會是那小妞使出千斤墜壓船吧,那老子還掀個球。孟少爺沒吃過豬肉,也看見過豬跑。那些武俠小說中,沒少提到千斤墜、童子功之類的神功,船上那小妞是拿兇器的家夥,會兩手武功不足奇怪。
掀船是沒有希望了,别到時候憋死在江中就笑話了。孟少爺狠狠向上頂了兩下,尋着江面遊去,不一會兒就冒出水面。
看着船頭那個傲氣依舊的仙子,真恨不得将她拖下水來狠狠折磨一番。大冬天,水中待着冷呀,孟少爺哆嗦着聲音,喋喋道:“仙子姐姐,你幹脆給我一刀吧。我甯願承受肉體上的折磨,也不願換來精神上的侵蝕。我給我一刀來個痛快,我死後絕對不會化成厲鬼來找你。”
我日啊,如此下去,老子不被凍壞全身器官不可。想不到船上的仙子,居然是個狠心的人,非折磨死老子才甘心呀!孟少爺一面苦苦哀求,一面慢慢靠近船舷,一隻手才攀上船頭,那仙子已經将手中的劍指着孟少爺的鼻頭,露出的那雙眼睛中空洞洞的就像鑲了一顆剔透的寶石。
見孟少爺蠢蠢欲動想爬上船來,仙子覆蓋在面紗之下的紅唇微微一動,一個如同仙樂的嬌聲涓涓而出,道:“你給我老實待在水下,不準露出身子。”
寒冬臘月,我他媽又不是神,我受得了嗎我。孟少爺哭笑不得,道“仙子姐姐神功蓋世,你要是能跳下來陪我,哪怕是冰天雪地,小弟也能無限期裸泳。仙子姐姐聰慧善良,比廟裏的菩薩還心慈,就放小弟一條生路吧,我保證上船之後絕對不影響仙子姐姐。我号稱誠摯小郎君,信譽和人品那是絕對有保證,再說仙子姐姐也不忍心看我在水裏受苦,與其折磨自己的内心,還不如讓我上船,大家都不會痛苦了。”
孟少爺真情流露,從來沒有這般真誠。船上的仙子不喜不怒,猜不透她心中想的是什麽。見孟少爺的确是嘴唇發青,大有溺水的現象,仙子轉身走進身後的船倉,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塊遮風的青布,扔給水裏的孟少爺,輕聲道:“穿上它。”
仙子的話就像是命令,孟少爺接過來胡亂往腰上圍了幾圈,算是爲自己做了一條比較簡便的褲子,才悻悻爬上了小船。
原來仙子看不慣老子赤 裸身體,才踹我下水的呀。早知道老子剛才就連四角褲也脫掉,看你還敢正視老子的身體不?
孟少爺高興的爬上船,盡管周身濕漉漉的,卻比在江中泡着舒服多了。身邊站了個出塵如仙的仙子姐姐,不知道它爲何出現在這裏,孟少爺打着哈哈笑道:“仙子姐姐,你也是妙玉房的清倌人嗎?特意在此等待小弟前來取球,實在讓我感動呀!不知道仙子姐姐是那一樓的倌人,改日小弟一定相邀所有朋友前去捧場。”
要是其他女子聽見孟少爺此話,隻怕早就怒氣沖天了。也不用腦袋想想倌人中有動刀動槍的嗎?
仙子心性似乎比較好,沒有絲毫的怒氣,而是站在船頭,望着遠處的畫舫,眼中閃過一絲悲鳴。
孟少爺還是頭一次遇見不會動怒的女人,以往那些耍嘴皮子的手段完全起不到作用。坐在船頭,也學着仙子姐姐往遠處的畫舫望去。
他這一望,差點從船上跳起來。
剛才專注遊泳,沒有關心後面的畫舫。現在猛然望去,不知何時,那畫舫上已經亂成一團。一族濃煙彌漫在上空,原本高大的畫舫居然慢慢下沉。
失火?觸礁了?孟少爺心中冒出兩詞,立刻操起身邊的船槳,噼噼啪啪就是一套劃水的動作,心急火燎的往遠處畫舫劃去。
旁邊的仙子見他猴急的動作,比五歲的小孩子還好笑。道:“不用去了,船上所有的人都會死。你去了也是白去!”
聽仙子冷冷的聲音,孟星河怒接狂湧,沒有絲毫猶豫,稀裏嘩啦就往前面劃去。趙浩然和呂家兄妹還在畫舫上,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旱鴨子,要是落在秦淮河中還有命活呀。也不理會身邊頗爲高傲的仙子,孟少爺揮動雙臂,自顧往前面沖去。
就在孟星河趕來的時候,畫舫上已經亂成一團。呼叫聲,哭聲,夾雜在一起煞是壯觀。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大家本來站在畫舫的船頭,目睹孟星河水中奪球,突然感覺巨大的畫舫就像被怪物拱了一下,然後就聽見有人呼喊“着火了,沉船了。”
那些才子都是些沒見過陣勢的主兒,聽見有人呼喊立刻亂了心神。好好的一艘畫舫無緣無故就出現了此等情況,船上數百人無不驚恐。
下面就是碧波滔滔的秦淮河,這些才子都是能文不能武的人。搖搖欲墜的畫舫,已經是進了水的筒子,一寸寸往秦淮河裏深陷,恐怕快葬身江中了。
船尾的火勢越來越大,已經蔓延到船頭。眼看快沉入江中的畫舫,一點一點被吞噬,船上呼天搶地的求救聲,如同狼嚎般響起。
原本好好的一場水上運動,哪知道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場浩劫。趙浩然和呂家兄妹此刻也在船上。同那些才子一樣,眼睜睜看着被烈火覆蓋的畫舫,慢慢沉下去。無力的握緊欄杆,跳下河是死,站在這裏也是等死。
難道就這樣死了嗎?三人正焦急的時候,孟星河搖着小船已經趕來,看見上面三人熟悉的身影,孟星河站在小船上,大聲呼喊,道:“大哥,快跳下來,畫舫就要沉沒了。”
危機時刻,孟星河的聲音就像從陸地傳來的福音。趙浩然看見了江中的孟星河,原本繃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是三弟,三弟來了。”
接連喊了兩聲,身邊的呂家兄妹才從慌亂中回神轉來。那秦淮河上,孟少爺精赤上身,手持一支船槳,正焦急的望着他們。
再不跳就來不及了,船上的火勢越來越大,而且又在下沉。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緻這樣,此刻也顧不了多少。孟少爺,無比認真說道:“你們都快跳下來,不然就晚了。”
他一聲令下。畫舫上的趙浩然和呂岩二人,片刻不容遲緩,讓呂凝先下去,然後立刻跳下來。
呂凝還沒有從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過,一雙腳顫顫抖抖站在船闆上,硬是邁不出縱身起跳的最後一步。都什麽時候了,這小妞還畏首畏尾,下面的孟少爺頓時急了,開口就罵道:“瘋婆娘,想死别擋後面的路,不跳就站一邊兒去,沒人攔着你投胎。”
呂凝一咬牙,狠狠瞪了一眼孟少爺就從甲闆上跳了下來。孟少爺眼尖手快,已經從小船上一個猛子紮進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