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小野紀乙說着說着就昏迷了過去。
這是青森城西南地區,發生的曆史上最悲慘的一幕,因爲日本軍隊逃跑得匆忙,沒有和前面的各行政機關取得聯系,也沒有騎兵進行通知,結果,被陣亡者的家屬們當成了中國軍隊,進行了痛切地打擊,雙方激戰了三十多分鍾,刀刀見血,槍槍兇狠,日本軍隊以爲這裏的漁民見勢不妙,落井下石,已經背叛了日本政府,而這裏的漁民以爲東來的軍隊是中國人,誤會釀成了巨戰,造成日本軍隊傷亡四百餘人,漁民則死傷七百餘人的慘劇。
經過了一番痛苦和沮喪地對話,消除了誤會,可是,那個最早因爲驚慌失措而肇事的家夥,逃兵渡邊求二,卻再次潛逃得影蹤,使這一罕見的軍事案件,成爲法結案的可怕故事。一代代地流傳下來。
天皇的禦前大臣前原,帶領的三千名護衛隊,經過漁民們的一番攔截,士氣更加低落。不得不駐紮下來休整。[
九月七日,日本大本營和政府中樞機構,搬遷到了青森。
青森,是日本本州島嶼幾乎最東北的城市之一,巨大的陸奧灣的兩側,是兩個狹長的突出地帶,很象一隻大龍蝦的那對螯,奇形怪狀,長得令人費解,将這一帶海灣包裹得嚴嚴實實,面積達上千平方公裏以上的陸奧灣,有兩個比較顯眼的城市,嚴格地說是城鎮,在東北面的是陸奧,在西南的是青森。
論如何,這兒已經到了本州島嶼的最邊緣地帶,隔着津輕海峽,與北海道島嶼遙遙相望。
可以說,這兒,已經到了日本的邊陲,邊疆,自然,青森,就是邊城了。
中國作家沈從文的
幾個小時以後,天皇和他的近衛隊到了青森,當那個城市寂寞蕭條地街道接納了他的時候,他忽然站住了,任由瘦弱的戰馬焦灼地刨着蹄子。
“鈴木。我們真的打算向北海道進發嗎?”天皇的聲音裏,滿是憂傷。
“是的,天皇陛下!”鈴木苦苦地微笑着,比哭更加難看:“除非,我們向中國新軍投降。”
鈴木的話,讓天皇一陣沉默,這是真實的可能,但是,又是天皇的底線,作爲亞洲曆史上曾經的第一軍事強國,能夠将朝鮮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将滿清王朝擊敗的強悍的日本領袖人物,有着強烈的自尊心,要他投降,簡直是要他的命。
鈴木首相,已經在中國軍隊摧枯拉朽的攻擊戰中被打暈了腦袋,消滅了最後一絲僥幸和幻想的最高政府官員,卻深深地知道,在日本舉國投降的道路上,實在有很多的障礙需要克制,稍有不慎,他的腦袋就要搬家。下場将極其悲慘。
整個日本,能夠跟随在天皇身邊的部隊,或者說是軍民人等,總共隻有一萬四千人了,真正的戰鬥兵約六千,而真正的正規軍隻有兩個大隊,擁有的武器是十七挺機槍,二十一門小型山炮,四千多支步槍。以及許多的棍棒。
日本國家的實力,已經衰弱到法想象的地步,崩潰,也許就在一瞬間。
“投降,投降?”天皇微弱地念叨着這幾個字,“這怎麽可能?朕甯願殉國也不願意投降!”
實際上,這是天皇内心世界真實的寫照,很早的時候,從東京敗退的時候,天皇已經做好了自殺的準備,畢竟,日本有史以來最慘烈的失敗就在他的任内發生,曾經的輝煌戰功,更讓他難以認同現在的失敗。内心的痛苦遠比實際要來的殘酷。
在青森城裏巡視着,将軍隊和漁民都安頓了下來,天皇和幾位大臣,軍官的指揮官們,騎着僅剩下的幾十匹戰馬,最終來到了陸奧灣的海灘邊。
浩瀚的海洋,在一遍遍的海風鼓蕩下,沖擊過來一波波的海浪,沖刷着亂紛紛的海灘,有許多細碎的海洋生物在海灘上掙紮,海鳥在撲擊着海面上的魚群,有少數漁船漸漸地行遠。如詩如畫的情景讓天皇,也讓鈴木,讓所有的日本人都淚流滿面。
“到底過不過津輕海峽?”天皇問道。
“陛下,我們是和敵人決戰,還是暫時避免鋒芒?”鈴木到底是官場老手,沒有直接回答問題的實質,而是将皮球踢還了天皇,由他老人家自己來選擇。
現在的天皇身邊,能夠說得上話的,就數鈴木和前原了,其餘人等,不是戰死,就是自殺,或者失蹤,天皇已經到了孤家寡人至高上境界的邊緣了。
天皇沒有回答。
在十幾分鍾以後,陸奧灣的海灘上,那一簇幾十個人的騎兵,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哭喊聲。
日本皇家近衛隊一個大隊的士兵,隻能遠遠地觀看着,沒有長官的命令,絕對不敢靠近一步。
其實,日本君臣哭泣海灣,毫方略。山窮水盡,再轉換餘地。
痛哭了一場,天皇忽然慘痛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交給了鈴木:“鈴木君,朕已經決定,将全部的日本軍民,都交由你來指揮,迅速征集船隻,糧食,搶過津輕海峽,到達北海道。在那裏堅持,”
鈴木驚訝道:“那陛下呢?”[
天皇悍然道:“青森城就是朕所能立的最北之地。”
鈴木,前原,所有的官員,都明白了天皇的意思,頓時大放悲聲。當然,他們絕對不能讓天皇這樣做的。鈴木向天皇解釋說。即使将上萬軍民轉移到北海道,也将面臨着極其嚴重的困難,糧食缺乏,居住條件惡劣,更爲重要的是,日本軍民和北海道的土人的關系并不相和睦,生存的可能性不高,還有,北海道四面環海,一旦中國海軍調集艦隊運輸軍隊登陸圍攻之,則上萬的軍民,在連敗之餘,根本不堪一擊。所以,撤退北海道,也是絕路。
鈴木首相這時候。才向天皇進言,他瘦削的臉上,好象蒙了一層灰塵,那些平日裏顯得非常智慧的皺紋,襯托起兩隻雪亮到狡詐的眼睛,給人幽靈般的迷幻感:“陛下,我們必須向中國軍隊投降。必須。”
在此前的數年間,謹小慎微的做法使他顯得非常低調,在大山岩,大久保,伊藤,山下賀國,以及山縣有朋等一系列明治重臣的光華照耀下,根本顯示不出來他任何的能力,一個循規蹈矩的助手而已,即使在擔任了首相以後,他也很少表明自己的主見,一句話,這是一個深謀遠慮,不到時機絕對不出擊,非常冷靜的官場老手。由平民而非華族的家庭背景一躍而最終成爲日本帝國的最高官員,充分地告訴了大家,這不是普通的一個人。
但是,天性的怯懦,使之在關鍵時刻也顯得有些猶豫:“陛下,我們絕對不要想那些英勇但是非常愚蠢的方法。我想,中國軍隊會接受我們的投降的。”
天皇模模糊糊地回應這件事情,覺得事态遙遠,難以實現:“他們不是已經拒絕過了嗎?”
“那時,我們過高估計了自己,是要談判,而不是投降。”
“你對中國新軍的意圖判斷到底是怎樣的?”天皇歎息道。
“中國新軍或許要滅掉我們日本國家,所以,才拒絕了我們的請和,表現出了野心勃勃的進攻行動。”見天皇的身體一陣顫栗,鈴木覺得把握住了機遇,擊中了他的内心世界最脆弱的地方。“可是,我又仔細分析以後,覺得不可能。”
天皇一驚,暗喜從嘴角蓦的滑過:“爲什麽?”
鈴木道:“近代以來,能夠純粹地以武力消滅一個國家的情況,确實是屢見不鮮的,可是,現在的中國新軍,雖然實力超級,海空陸各軍尤爲精良,著稱于世界,卻有着難以克服的困難。其一,中國新軍并不是一個國家,乃是滿清帝國管轄之下的一個地方軍閥勢力,與滿清國家的矛盾難以調和,一旦對我日本的戰争告一段落,則必将與之朝庭之間發生尖銳的沖突,甚至是戰争。既然他們的背後時刻警惕防範着一個大國,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内就采取一定措施解決之,所以,對外的态度,非到不得已,将會很保守。其二,中國的文化,以儒爲核心,與我國的神道教并不相同,儒者強調仁義,認爲仁者敵,是最高的典範,所以,在中國的古代曆史上,中央政權,漢族強盛時代,對于邊疆各部族的政策都是很寬厚的。漢朝弱時,奉獻公主和金帛,強後,對北方草原首領多加封賞,一個匈奴破落小王子金日可以在朝廷做到丞相呐,唐宋時代,不以羁靡之法自許,故而。中國人對于失敗之敵,常常寬宏大度,以德報怨。試圖以此來顯示自己的自信和高尚。”
說到這裏,鈴木首相不吭聲了。
天皇的眼睛卻驟然間明亮起來,不停地點頭,尤其是中國帝王優待敵人的說法,深深地打動了他的心。
“鈴木君說的很不錯,很有見地。可見,這些天來,你不僅認真研讨東亞局勢,更深入了解了敵國的曆史。難得。”表揚了下鈴木,天皇問道:“美國人和英國人不是答應做調停人嗎?爲什麽還沒有消息?”
現在的日本,幾乎将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國際調停上,早半個月前手裏邊還有幾十萬青壯年武裝的籌碼,已經在中國軍隊淩厲如刀地攻擊下,土崩瓦解,連渣也不剩下了。可是,國際上的消息怎麽還沒有到?
“所以,陛下,我覺得,我們的軍隊,可以暫時不要渡過津輕海峽,而是在這裏建立根據,等待消息,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再走。”鈴木忽然笑道:“這樣炎熱的天氣,中國軍隊一定也和我們一樣,飽受折磨,況且,一路上,我們将經過的地方都破壞掉了,中國軍隊找不到糧食和水源,根本法繼續作戰。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敵軍目前還在盛岡一帶沒有前進,這兩百多裏的路程,足夠我們喘息安歇了。”看首發廣告請到品 請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