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着,等待着,坦克部隊終于出現了,于是,那一行行閃爍着亮光的嶄新烤漆的坦克裝甲,終于在煙塵滾滾中破綻而出,長長的炮管,犀利地刺破了煙塵疊障,給人恐怖的,皮膚受到了針刺威脅的麻涼。
血色的太陽旗貼在坦克那低矮的甲衣上,因爲鉚合技術的主要使用而不是後來成熟的焊接方式,隻見德國造日式坦克身上,到處斑斑點點,都是鼓起的鉚釘,給人異樣的荒誕感覺,如果他以現代眼光來看待的話。
“師團長,敵人,敵人的坦克過來了。”前沿的團長向徐竹彙報道。
“知道了,多少輛?方位,速度。周圍的情況?”他問。
“正在觀察,大約幾十輛。”
步兵的觀察在機動性能迅速發展的新式武器的面前,确實落後了許多,這不,正通着電話呢,城市的機場`已經搶了電話,别的參謀軍官彙報了空軍飛行員的偵察情況,四五十輛日軍坦克,正以三十到四十碼的速度向前突擊。目前已經接近兩軍的交界處。根據時間推算,到達中國軍隊的第一道防禦線還需要五分鍾到十分鍾。
“謝謝空軍飛行員,很好,很好,你們立了大功了。”徐竹順便表揚了下偵察飛行員的上級,給他們抹上一點兒蜂蜜。
“謝謝首長的誇獎,我們會繼續努力的!”空軍飛行員的中校營長,也不是馬虎蛋。“師團長,我們的轟炸機什麽時候出動呢?”
“别動,等待着消息吧,如果前沿擺不平日軍,你們再動也不遲,注意,千萬要注意隐蔽,在機庫裏好好呆着,還要注意周圍的警戒,不要使任何朝鮮人接近那裏,就是我軍的普通士兵也不能近前!”
“知道了!”
徐竹師團的轟炸機和戰鬥機,并沒有配備幾架,但是,對于士兵的戰鬥士氣的提高,是非常之大的。雖然空軍的耿中校在城裏呆着,他帶的部隊卻不多,五架偵察機,六架轟炸機,四架戰鬥機,不過一個航空中隊的規模,除了偵察機以外,各機種都停留在不同的地方,還做了良好的僞裝,因爲當時飛機的狹窄身軀,他們甚至将戰鬥機斜面挖掘了地下室保存起來,以避免遭到日軍可能的空中襲擊。
日軍坦克氣勢洶洶地前進,随即,步兵感應到了坦克的位置,在大久保師團長的親自指揮下,以一個聯隊的兵力,向着中國軍隊的第一道防線陣地發起了全面的進攻。不僅僅是因爲氣合(在圍棋術語中,就是氣場,士氣,針鋒相對的意氣的意思),要爲炮兵部隊慘淡的命運報複,更是因爲大久保已經确信,這裏的中國軍隊數量并不多,除了幾架破偵察飛機外,并沒有足夠的坦克部隊,甚至,他們的大炮也有限,剛才雖然猛烈襲擊日軍的炮兵聯隊,其炮火能很快就被大久保判斷出來,二百門不足,一百門以上,折衷更準确些。
大久保還能夠确信一點兒,中國軍隊的炮兵陣地的位置,模糊的位置是可以确定的,而坦克部隊在戰前就選定的位置,恰好可以避免幾個中國炮兵陣地的直接打擊,這就是最佳的結果了,至于中國軍的炮兵能不能追逐着這些快速移動的坦克轟擊,那簡直就是天大的難題了。雖然日軍的坦克速度一般,比中國軍隊的坦克馬力還差,但是,日軍還是比較自信的。
就這樣,日軍的全面進攻開始了。
從中國軍隊陣地上看起來,日軍的進攻可謂是氣勢磅礴。坦克部隊分散爲多個支撐點和突擊的矛頭,帶領衆多步兵群向前沖鋒,基本是三輛爲一組,在還算平坦的道路上,莊稼地裏,颠簸着前進,同時攜帶着滿天的灰塵。
日軍的步兵怒吼着,沖鋒着,躲避着,也不斷地射擊。
中國軍隊開始抵抗,前沿陣地上射出了密集的火流,一道道地交織着,将日軍的步兵遮蔽和掃射,子彈偶爾也打在日軍的坦克身上,頓時就是一大片劈裏啪啦的怪響。
日軍坦克不辱使命,頑強地穿越了許多的障礙,水溝,将朝鮮人正在成長的茂密的水稻沖得亂七八糟,那麽泥濘的水稻田,都可以成爲坦克的沖鋒平川,讓許多日本步兵士氣大振,高聲地呼喊着班哉班哉的口号,更加兇猛。
一個個士兵在中國軍隊的掃射下栽倒,又有新的士兵填補了空白。
日軍的射擊也很精确,使中國軍隊的防禦線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缺口。
日軍的坦克開始停滞射擊,那小小的炮管對準了防禦線上的中國士兵,轟一聲,打偏了。掀起了一大團黃塵,幾乎将中國軍隊的目标遮蔽掩護。
當然,随後的幾輛坦克的轟擊,比較準确,将一大段的中國軍士兵炸得七零八落。
戰場上,兩軍進入了激烈的接觸戰階段,第一防禦線上的中國軍很快就和日軍的步兵群絞在一起,日軍的步槍射程優勢沒有了意思,隻能拿槍上的刺刀來說事兒,一個個日兵飛快地奔跑着,怒吼着,向中國軍刺來,中國軍隊大多是沖鋒槍,哪裏敢玩那個?早就将槍管一擺,對準日軍群撲撲了一頓猛雨,于是,一片片的日軍被掃倒。
日軍的坦克一再遲疑下來,幫助步兵打擊中國軍隊的火力,同時,在坦克的遮蔽下,日軍的機槍部隊也趕了上來,迅速建立了根據,然後對準中國軍隊猛打。
兩軍血戰,難以置信。
前沿的團長向徐竹請示:“師團長,敵人有坦克爲支持,戰鬥力很兇悍啊,我們的第一線快要頂不住了。”
“我知道了!”徐竹淡淡地回答。
“師團長!師團長?”團長急了。
“我已經知道了!”
“可是,師團長,我們的坦克呢?飛機呢?”
“他們都在合适的位置。”
“爲什麽一定要我們的步兵付出這樣的犧牲呢?”團長急了。
“好吧,繼續抵抗五分鍾,然後,命令你的部隊從第一道戰線上撤退,第二道戰線掩護。”
“知道了!”挂了電話,團長就罵起了爹的媳婦。前面那是他的兵,他當然心疼。
堅持了十分鍾,第一道防禦線的中國軍隊終于不支,他們的人數本來就不多,在敵人的坦克打擊下,顯得實在是太脆弱了。約兩個連二百餘人的部隊,這時候隻剩下了一半。還有一些挂了花。
第一道中國防禦線崩潰了,士兵沿着曲折綿延的交通壕,迅速向着後方撤離,許多傷兵連滾帶爬,比較狼狽,但是,他們的武器都帶走了。
日軍終于吃力地占領了第一道全部兩千米的戰壕,兩千人爲核心的正面突擊部隊,占領中心陣地一千餘米,是輕松的,在大久保師團長的親自帶領下,這兩個大隊的日軍攻勢兇猛,完成了任務。兩翼還有各一個大隊的攻擊,也在中國軍隊的潰退時,到達了那些用巨木和石頭,泥漿糊成的工事。
日軍的心情并不輕松,剛才在沖鋒的時候,盡管有坦克的掩護,還是有許多日軍被殺傷了,中國軍隊對于坦克,好象有着天生的免疫力,根本不懼怕,雖然躲避了坦克,卻可着勁兒用彈雨将日本的步兵掃得那叫一個慘。
曾經有一個地方,一個崗地上突然冒出了一挺機槍,突突突,不到一分鍾,十幾名日本精兵就很冤枉地死在了陣地上,好樣的日本兵,雖然被打破了肚子露出了腸子,依然向前沖鋒數米才倒。
還有一個古怪變态的中國士兵,一連從工事裏往外面投了七八顆手榴彈才停止了罕見的表演,結果,九名日本士兵被炸得哭爹喊媽,缺胳膊少腿兒的。生不如死。
日本軍隊至少丢掉了三百名士兵的性命,還有一百餘名重傷,幾等于死。
“攻擊,攻擊!繼續攻擊!”大久保師團長已經被戰鬥的激烈場面激發了野獸的本性,那是這個海洋民族固有的基因,殘忍,瘋狂,噬血。雖然也很有理智,但是,容易激動,頭腦發熱,忘記一切。
大久保的意思,是依靠坦克部隊的力量,将全軍的沖鋒陷陣進行到底,直接将清川城被拿下來,那樣的話,戰役就結束了,所有日本大炮的損失,井天升雲聯隊長和他們千名士兵的死亡,也就得其所哉。
日軍的坦克沒有停息,繼續前進,後面和左近,是瘋狂的士兵。閃亮的刺刀在夏日的陽光下閃爍着刺目的寒光。
中國軍隊等待着,等待着,第一線的士兵好不容易進入第二道戰線,還沒有休息,就等到了新的戰鬥。
這已經夠了。
第二把手道防禦線上的士兵,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卻沒有了機會和日軍決一雌雄,因爲,他們被禁止作戰。“下面,是炮兵的事情了,還有轟炸機。”
步兵團長愕然。
日軍其實沒有機會了。在第一道戰壕和第二道戰壕之間,中國軍隊設置了許多的防禦坦克障礙,别說現在的日本破坦克,就是現代的主戰坦克,在這樣密集的陷阱和泥濘裏也都寸步難行,所以,迅猛沖鋒的日軍坦克嘩啦啦就有十幾輛掉了進去,正中陷阱。
陷入困境的日軍坦克駕駛員,是最恐慌的,他們想象過各種各樣的情景,就是沒有考慮到這樣變态和無恥的做法,居然使用陷阱!這是堂堂正正的戰鬥嗎?無恥!卑鄙!
心裏的咒罵和戰鬥力沒有關系,日軍駕駛員還是拼命地猛踩腳下,但是,一再怒吼的坦克在巨深的陷阱裏搖晃着,蹦跳着,就是逃不出生天。
要知道,三米的坦克,足以将一輛當時的坦克全部覆蓋掩埋了。還有些坦克的遭遇好些,陷阱不深,但是,那個角度絕對地刁鑽古怪,坦克一沖,啪,前面陷進去,一扭曲,就滑進`更深的地方了。
這還是好的,是中國軍隊出于特殊目的少量設置的東東,更多的地方,是日軍的坦克要躲避明顯的大陷阱,隻好改道,一改道,轟!一道沖天的火光噴發出來,巨大的煙塵告訴人們,這裏有鬼!
炸彈不是玩的,效果不是吹的,專門制造的防坦克地雷,威力巨大,高爆炸藥能夠将坦克掀翻了。
一輛坦克就是這樣,轟的一聲,不小的車身,猛然間彈出了半米高,然後摔在地上,那種鋼鐵履帶就破舊不堪,隻能嘩啦啦地響着被兒童玩了。
坦克的弱點在底部,這也正是中國軍隊攻擊的目标,在這一帶,中國軍隊掩埋了數百顆防坦克地雷,要是不讓日本人來這裏品嘗一番,真是太不熱情洋溢,太有失禮儀之邦的情誼了。
這是一個大陷阱,徐竹師團長精心策劃的,并且,很早就讓炮兵進行了規劃,設置了地标方位,分成了打擊的區域,這下,可以作出最後的結果了。
能夠眼睜睜的看到,日本的坦克在防禦陣地的中間,約十五輛左右被困在陷阱裏,約二十輛被反坦克地雷炸得暈頭轉向,或者已經癱瘓,駕駛員和炮手倉促爬出來逃跑,或者搖搖晃晃,繼續向前沖,直到被新的地雷炸中,有的駕駛員被反坦克地雷直接炸死。幾名日本的乘員從上面的炮塔上驚惶地露出了腦袋,大聲地咳嗽着,慘叫着。
不過十幾輛的目标,于是,中國的空軍出動了。
炮兵則做好了萬一的補救準備,一旦空軍轟炸效果不理想,則炮兵将所有的十幾輛日軍坦克牢牢地圈住弄死。
“不過是幾十個烏龜殼兒嘛!”中國的轟炸機出動了,駕駛員們已經從電話渠道得知了日軍坦克現行狀态,所以,心情十分爽快。
“是啊,就是些破烏龜殼,咱們上去敲掉它!”駕駛員互相舉手示意,表示了強大的決心。
炸彈和燃燒彈在飛機的下面懸挂着,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