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岩元帥絕對是個清醒的職業軍人,他看到了兩過陸軍作戰能力上的巨大差别,冷靜地認爲,目前的日本軍隊,根本不是中國軍隊的對手,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撤退,避開中國人,能夠将主力部隊安全地撤退到日本列島,就已經不錯了。
“我很悲痛,關于在平壤城下的失敗,我有罪,罪不容誅!可是,我需要向你們講清楚,不要再和中國新軍做無畏地戰争了,這純粹是送死。黑木君,你必須帶着全部的兵團官兵,迅速撤退,隻要能夠向本國撤退,就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元帥的臉上,滿是憂慮。
“元帥,您的話也太沮喪了吧?從來沒有全勝的将軍,我們鴨綠江兵團雖然在平壤城下遭到了暫時的挫折,可是我們的主力還在,”黑木軍長咬牙切齒地說:“如果我們在漢城嚴陣以待,以逸待勞的話,依據堅固的工事,是很有希望打敗中國人的,最起碼,可以重創其一部。”
大山考慮了很久,然後,搖了搖頭:“請黑木君分析下,我們軍在平壤城下的失敗,具體原因是什麽?有哪些不利的因素?”
在漢城的日軍指揮所裏,隔着數百米的街道就可以窺探見韓國皇宮的影子,高高的漢白玉基座和雕梁畫棟的樓房,是日本人到來以後的作品,堅固的樓房,讓日本駐韓國統監伊藤博文非常得意,站在這裏,确實可以将韓國皇室的所有動靜都監視得清清楚楚。
黑木是個軍人,臉色冷冰冰的,目光犀利,很聰明很深邃,将口袋裏的一個本子拿出來,他的嘴唇頑強地上翹着,“元帥,這是鄙人對于戰敗原因的考慮,詳細的情況還有待于元帥的指點!”
大山翻看了一下,隻見日記本的第一頁,已經用黑水筆堅硬的蠅頭小字寫滿了。“最關鍵的是武器裝備問題!”
黑木見元帥認真地研究自己的日記本,漲紅了臉,好象給老師評改作業本的小學生,既有些忐忑,又有些興奮。“步兵的火力差距太大,以正規的數據來計算,中國新軍一個連隊的火力,已經相當于我大日本帝國陸軍正規的一個大隊,甚至還多,而因此造成的實際戰力,則是,中國新軍一個連隊,完全可以将我軍一個聯隊打殘!”
“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大山岩的眼窩子深陷了許多。精美的元帥服裝上勳章和肩章閃閃發光,他的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香水味道。那是到德國軍隊學習以後養成的好習慣。一把古老的,因爲歲月彌久而磨擦光滑的銅紅色木柄的鼻煙,夾在元帥的拇指和食指的中間,一股陰森的抑郁之氣,凝結在他的臉上。“我們已經完全清楚了中國軍隊橫行的原因。步兵的速射火力,敵軍是我軍的十倍以上!”
日本鴨綠江兵團的官兵,已經能夠清晰地發現,在相等的兵力情況下,日本軍隊有一挺機槍,中國新軍則至少有十挺。日本的步槍能射出一發子彈,中國士兵就能射出三十發,甚至五十發子彈,簡直象是瓢潑大雨。
“可是,我軍可以偷襲敵人,利用夜戰和白刃戰來消滅中國人,抵消其火力的優勢。我們的格鬥戰技能是非常不錯的,反觀中國新軍,則很差!”黑木軍長道。
大山猶豫良久,“黑木君,撤退吧,榮譽可以失去,也可以再争取回來,但是,生命屬于我們隻有一次!特别是,對于三萬殘軍來說,更是我們帝國政府的精華,切不可意氣用事!”
“嘿!”黑木痛苦地一挺胸膛。腰間的指揮刀随即狠狠地晃了一下。
但是,大山岩的正确計劃,卻遭到了天皇及其禦前大臣會議的強烈幹涉反對,天皇甚至毫不猶豫地指出,元帥是膽小如鼠,根本喪失了日本帝國軍官的禀性!其他的海陸軍将領,也強烈地譴責元帥,電報一封封傳到了漢城,使負責這一塊兒工作的伊藤博文頭痛不已。他将那麽多的文件全部推給了大山和黑木,要求兩人詳細地考慮擅自撤軍的後果。
他是個主戰派,一向認爲,中國新軍不過是群烏合之衆,仗着人多勢衆,人海戰術取勝。
“兩位,”因爲地位更高,當仁不讓的前首相伊藤毫不客氣地教訓道:“你們的理由十分充分,但是,帝國在韓國和東亞的利益已經我可再退讓!我倒希望帝國軍隊裏能夠湧現出一些捐軀的将軍,也不願意送上軍事法庭的敗将。隻要想辦法,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在伊藤的壓力下,大山不得不暫時終止了部隊的南下進程,可是,狡詐的他卻将大部隊一部轉到了仁川附近,名義上是保護海陸交通樞紐,其實是最好了從海道逃跑的準備,兩個旅團随時随地可以乘船下海,使大山十分得意,他給東鄉艦隊發出了救援的要求,還迫使韓國皇帝,下令征集所有仁川一帶海面的韓國漁船,商船,以供應日軍的軍事需求。
大山還以安全爲由,迫使韓國皇帝帶領全部的韓國大臣,攜帶物資,将宮廷暫時安置到了江華島上,那兒是韓國皇家的行宮重地,曆來就爲朝鮮國王所依靠,既是名勝風景區,又有數百年的堡壘經營,一有風吹草動,朝鮮國王就往那裏溜的。于是,伊藤也随之而來,到了江華島。
東鄉艦隊迅速趕到了那裏,保護着上百艘韓國船,堅守在仁川,雖然那裏的氣候很惡劣,風lang很大,但是,迫近漢城是最佳的海口。
大山趁機又将一個旅團的部隊,作爲監視韓國皇帝一行的守衛,安全地撤出了漢城。
一個旅團的部隊,則在延誤了三天以後,繼續向南挺進,其他的各色部隊,也跟随着向南。
要不是天皇集團的阻撓,也許,大山元帥的三萬日本殘兵,早就順利地來到了釜山一帶,從對馬海峽乘船回到了日本列島喝水去了。
清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幾個老農正在地裏鋤草,一面說着笑話,說着東家長西家短的葷故事,議論着小牛犢子**驢,小孩子們在田間地頭玩耍,炎熱的天氣,久旱的莊稼地,許多的玉米已經打起了卷兒,讓韓國農夫不時地皺起眉頭歎息。
一陣陣清脆的馬蹄聲,在堅硬的道路上奏鳴,後面,揚起了沖天的灰塵。
“什麽呀?”封閉的田家非常好奇,一齊伸長了脖子往外面看。
“呀!是大兵!過大兵了!”
“可不是?”
有人憂慮起來,急忙呼喚着自家的孩子,以免給不知身份的大兵踐踏了,那些小孩子也很見機,急忙抱頭鼠竄,瘋狂地踐踏着莊稼,不顧一切地向着田間大人的方位逃去。
“是哪國的大兵?”一個老頭子眯縫着眼睛問。
“不知道!呵,這是哪國人?怎麽這樣的裝束?”年輕人的眼力好,已經看出了門道。
“是啊,這是哪國的大兵?”
“不會是倭國的吧?”
“哪裏會!你看那旗幟,那衣裳!根本都不是!”
“不會是咱大韓國的吧?”
“怎麽會?你看那衣裳!”
灰不溜溜,花不魯粗,非常難看的顔色,是他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隻是那官兵騎在馬上,耀武揚威,趾高氣揚的勁頭兒,和以往的日兵,韓兵相當。
“呀,青龍旗!青龍旗!大清國的兵啊!”好不容易看見了隊伍中的幾面青龍旗,敏銳的韓國人立刻就猜測了出來。不過,令他們疑惑的是,大清上國的軍隊不是給倭國人打敗了逃跑了嗎?怎麽又來了?哦,對了,去年他們又打回來,占了平壤呢。
一群馬隊突然在田間地頭停滞,上面跳下來了一些官兵,接着,就有人從身上扯出一大堆的紙片片觀察着,然後,還有三四個人朝着他們走過來,吓得韓國老百姓戰戰兢兢,嘴巴直打哆嗦,怎麽都合不上。想走,可是,雙腿灌溉了鉛似的,就是挪不出一步。
完了,完了!幾個韓國棒子心裏暗暗叫苦。自古以來,兵匪一家,誰想招惹這些禍害?
大兵走到了韓國人面前,吓得幾個小孩子哇哇地哭了,此時,一個人突然走到前面,流利地用韓語告訴他們,不要害怕,這是大清朝,天朝上國的大兵,是中國新軍,主要來打日本倭瓜的,跟韓國的棒子沒有仇恨。
“棒子?”韓國老百姓感到很新鮮。
“哦,清韓一家。”那人苦笑,後來才知道,他叫金喜山,是韓國的戰俘,半年的時間裏,被僥幸地挑選培養成了中國新軍的翻譯。
有了一個好翻譯,兵民之間的對話還比較順利,中國新軍主要是詢問日本和韓國軍的動向。問得很仔細,一面還從懷裏掏出了一些糖果給小孩子們吃,韓國農民很快就膽大起來。
“倭國人已經走了一天,有好大一隊。昨天還有一隊走進了城裏,”
“哪裏?”
“清州。”
“你說詳細點兒,說對了,我們的新軍有很多獎賞,如果說錯了,或者是故意欺騙,那麽,你們的這個村子就完了!我們将嚴懲不怠,雞犬不留!”
這邊正在說着,中國新軍的軍官拿起小本本記着,“哦,很好,很好。”
這是中國第三軍的先頭騎兵連,沿着漢江的幹流向西南方向穿插,再撲向錦江,沿着錦江的北岸向西切入,試圖将日本軍隊的主力統統包圍起來,不想,發現日軍的東撤部隊的一部,,已經越過,“小倭瓜跑得太快了!”
有些猶豫的中國軍官,一時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三名士兵跳下來在五百米的位置休息,一面将馬拴在一棵歪脖子樹上,任其啃吃因爲幹旱而肮髒瘦弱的草藤,一個士兵抄着手在那兒放水,一個腦袋枕着雙臂磕睡,一個百無聊賴的将沖鋒槍摘掉,脫掉了左面的軍靴,狠狠地咬着牙,随着手指在腳趾間的搓動而哼着:“真癢,真癢,癢得人鑽心啊。”
砰!一聲槍響,驟然間在耳邊擦過,一顆子彈,則幾溜而一聲,鑽進了旁邊的大樹幹上,半截兒鑽進去,剩下的半截兒露出外面。
三個中國兵大驚,急忙就地一滾,狼狽不堪地躲避進了樹林和荊棘間,然後,大開了機頭,尋找着槍聲傳來的方向。
砰!又一聲槍響,一名中國士兵随即晃了一晃,腦袋往下一栽,就趴到地上再也不動了。
剩餘的****兵更爲驚慌,急忙往草叢裏鑽得更深。一面慢慢地畏縮着,紋絲不動。
周圍的中國士兵聽到了槍聲,急忙聚集起來,也是往地上趴下,亮出武器,尋找着目标。
砰!又一聲槍響,一名中國士兵彎曲着的腰象被重物猛砸了一下,噗地向下一墜,貼到了地面。
這時,那群韓國農夫,将鋤頭一扔,抱着自己的孩子哇哇大哭。有兩個很機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滾進了玉米地裏。那麽多的麥茬紮在身上,居然不知道疼痛。
中國騎兵的連長,已經敏感到了方向,他的手一擺,十幾杆槍朝着那裏猛烈地掃射起來。
最前面的兩名士兵終于看清了地方,隻見一片桑樹林裏,三名日本士兵正操着步槍戰戰兢兢地射擊。
“**爹的屁股!”****兵不由分說,沖鋒槍的火力就掃過去。立刻,聽到了二百米外有人慘叫。
襲擊的槍聲沒有了,中國兵稍一猶豫,就向前沖出,一面繼續射擊。不久,就擁到了事故現場。
一名日本兵的腦袋被打開了花,一名則被掃斷了胳膊,在地上昏迷,還有一名日軍的身影在遠處的樹林間閃爍。
“追上,逮活的!”
中國士兵兩翼突出,追逐日兵,不久,就有士兵攔截在了日兵的前面,悄悄地隐藏着,等那名鬼鬼祟祟的日兵到了跟前,也不開槍,一個監視,一個猛砸過去,将之砸得半死。
中國人将三名日兵弄到了一堆審訊,可惜,一個确信死亡,那個昏迷的則被一名士兵尿了一臉,把他灌醒。被活捉的第三名日兵被捆綁到了樹上,如法炮制,把他弄醒。
“嘿嘿嘿,小倭瓜,”一名士兵上前,用巴掌狠狠地扇打着那日兵的臉,幾下下去,就見了紅道道兒:“快說,你們是哪一部分地!”
中國兵的日語實在太差,害得那日兵哇哇亂叫,就是不回答,韓國翻譯上前講了半天,這家夥果然不簡單,能夠通中日韓三國語言,真是個人才。
那日兵連連掙紮,手腳亂晃,咬牙切齒,就是不肯回答。
第二名斷了臂的日軍也被捆綁在樹上,特剛蘇醒過`來,就又昏迷了過去。
“這就是小日本人?也太不争氣了吧?”中國騎兵連的連長看了看日本人,剛才看見的中國士兵屍體時的悲憤湧上心頭,彎腰折了幾根荊棘,就狠狠地抽打起來。
兩名中國士兵,一個被擊中了腦袋,從左耳貫穿,一個被擊斷了腰椎骨頭,腎髒大出血,正在奄奄一息中。
不多時,那名日兵的臉就被抽花了。
“給老子問,他要是再不肯回答,老子就滅了他。”連長丢了荊棘狂叫。
韓國翻譯上前,一再誘惑勸說日兵招供軍情,那家夥就是硬挺,反正,落在中國人的手裏,活命是難以指望了。
他的鼻子,抽得歪斜了,臉上的血一片一道兒的,使人目不忍睹。
于是,中國士兵對頑強的日兵戰俘進行了新的毆打,要不是連長有令,早就把那家夥打扁了,一道道荊棘在空中發出尖銳的呼嘯聲,然後抽打在日軍戰俘的臉上,又發出噗噗的着肉音。
日本士兵開始還堅持,到了後來,則尖聲地嚎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