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道理。”東鄉不想談論這些沒有實際依據的話題,不過,戰争就是這樣,風險是客觀存在的,軍人就是冒險,不可能知道所有的情況才去戰鬥,那樣的話,軍人就不值得尊敬了。
日本艦隊沒有任何地停頓,按照最科學的海圖标記出來的線路,向中國大陸的遼東半島的海岸線上貼過去,然後,沿着這裏向鴨綠江口上溯,最終的目标是丹東和新義州,無論這倆地方哪一個進攻攻擊,都是中國新軍的重大損失,反正,韓國的國境線事實上已經消失,中國新軍控制着平壤以西的全部地區。這裏都可以算是中國新軍的腹地了。
“小心觀察,陸軍大山元帥在平壤城下的戰敗已經得到了證實,中國軍隊的主力絕大部分向東繼續進攻,來勢兇猛,看來,天皇陛下的和談建議未必能夠得到中國人的同意,”東鄉憂慮地說,“敵人非常狡詐,兇殘,我們帝國隻能依靠我們的海軍艦隊來挽回顔面了。如果這裏出了差錯,帝國的命運将非常渺茫!”
“司令官說得很對!”加藤參謀長舉起了望遠`鏡子:“不知道中國人有沒有能力在沿海地帶設置防禦線。”
“應該有。如果和我們一樣的話,将非常不妙。”東鄉說:“我們的海防炮直徑在十二英寸以上,一發炮彈有半噸,如果砸在普通軍艦的甲闆上,一顆就足以緻命。”
兩人不再說話,隻是緊張地盯着前面,這時,有最前面的偵察通報艦龍田号停滞下來,向後面禀報了一個不利的消息,聽到沿岸的槍聲,應該是中國軍隊有所防範。
巨大的通報銀号旗幟,在龍田号的桅杆上飄揚着,變幻着,旗艦三笠号艦橋上的所有軍官,都可以看得懂,看得清清楚楚。
東鄉下令,立即給平行位置的第一戰隊司令官三須宗太郎海軍中将和旗艦“日進”号聯絡,和第三戰隊的司令官出羽重遠海軍少将和旗艦笠置号進行聯絡,要他們注意事态的新動向。保持警惕,同時,艦隊前後拉開,第一戰隊在前,七艘軍艦,以通報艦龍田号爲先導。司令官三須宗太郎海軍中将和旗艦“日進”号次之,魚貫而入東溝附近的海灣口。
在鴨綠江口的喇叭狀海灣裏,因爲一系列的沖擊島嶼,從中間将海灣分開,成爲兩條水道,西面的稍狹窄,東面接朝鮮半島的寬闊些。
對于日軍艦隊非要選擇這條水道,東鄉的理由是,既然要偷襲中國軍隊,就需要秘密進行,可是,如果中國軍隊事先已經有了布置,就失去了效率,必要時可以及時地轉向返回。更深更謹慎的一層意思是,如果這裏有了中國軍隊的強大防禦,即使強行進入這裏完成了襲擊任務,再撤退的時候就要小心謹慎了,當然,以火力摧毀這一帶的中國軍隊海岸防禦炮兵,掃清障礙,再回來時就輕而易舉,沒有後顧之憂。雖然加藤參謀長擔心中國軍隊的哨所會将日本艦隊的消息及時同胞給丹東等地的部隊,可是,東鄉司令官說,電報的廣泛配置以及電訊軍官的培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世界一流的德國軍隊才配備到旅級,諒中國軍隊也配備不到沿海這麽狹小的部隊編制中。再說,做一個試探不是很好?
打着英國軍旗的艦隊,放慢了速度,所有的官兵,在艦橋上的,甲闆上的,都做了一定形式的隐蔽,軍官們以望遠鏡子和視野更開闊,倍數更大的海望鏡子觀察着中國軍隊的可能布置地點。
“那裏不是一個村莊?左面,對,還有一個。要仔細地搜索。反響可疑,立即通報。”
“嘿!大佐,”
“東溝鎮在哪裏?”第一戰隊旗艦“日進”号上,司令官三須宗太郎海軍中将急切地觀察着:“呵呵,我看見了那就是東溝!”
東溝對于日本海軍,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一**四年的秋天,日本艦隊偷襲中國提督丁汝昌率領的艦隊,地點就在東溝的海面上,也幾乎就在現在第一戰隊通行的位置上。
“日進”号的前面三十鏈的海面上,是龍田号細長的身影,作爲偵察和通報艦隻,龍田号的速度和輕盈沒得說,就是裝甲太少,又單薄,如果重要部位挨了一顆重磅炸彈的話,估計受不了。
在“日進”号的左面二十五鏈的位置上,是“春日”号軍艦,排水量在四千噸,是一艘裝甲巡洋艦,軍艦上,有官兵五百名,大炮三十門,流線型的艦體在海面上犁開輕盈的lang花,飛速地前進。
日進号和春日号,是日本海軍第一戰隊,第一艦隊的兩隻巨鉗,裝甲特别厚實,噸位特大,是主力艦隻,雖然比東鄉司令官的旗艦“三笠”号要差一些,可是,裝甲卻比它好。所以,作爲兩隻主力軍艦,日進号和春日号呈現左右開弓的戰鬥架勢,跟随在前鋒偵察艦龍田号的後面,将自己茁壯的炮管,瞄準了海岸線上可疑的任何地方。
三十門大炮分爲正面炮塔,後尾炮塔和左右兩翼的部位,當然正面的炮塔是最堅固,火力也最強大的,和戰列艦不同的是,巡洋艦的火力小得多,炮火的直徑小,數量也少,裝甲的厚度也輕薄,可是,好處是,輕快,速度超級滿意,巡洋艦的炮火主要布置在正面,細長的身體也可以保護左右兩側。戰列艦的炮多,口徑大,是絕對的主力戰艦,炮位主要分布在艦船的兩側,列的意思,就是兩列,兩側的兩排,戰鬥的時候,兩種軍艦的姿态也不一樣,巡洋艦以前主炮攻擊敵人,戰列艦則轉身,以側翼的任何一方炮火猛烈轟擊對方。
日本人迅速發展和趕超型的國力以軍事戰略,使他們還沒有那麽大的實力來建造和購買戰列艦隊,所以,主要是購買了英國人制造的巡洋艦,反正,在亞洲的洋面上,日本的敵人實在少之又少,本來一個俄羅斯吧,現在又被打垮,縮回歐洲了。曾經讓日本因爲幹涉遼東半島的割讓争端,耿耿于懷的法國和德國艦隊,則一個忙于和英國人競賽,一個忙于保護自己的大西洋利益。
“我們的巡洋艦,已經無敵于亞洲了!”日本海軍大臣曾經躊躇滿志地站在東鄉的座艦“三笠”号高高的艦橋上說:“三笠”号就是亞洲最大的戰列艦!
無疑,六千噸的東鄉司令官的旗艦“三笠”号,絕對算得上是一個戰列艦了。威力之大,一艘軍艦就可以摧毀現有的滿清海軍。(不包括新建立的中國新軍太平洋艦隊)品字型的進取結構,讓旗艦“日進”号上的第一戰隊司令官三須宗太郎海軍中将非常滿意,很有信心。
嗚!嗚!嗚!
“怎麽了?”三須宗司令官大吃一驚。
“炮彈!炮彈!”艦橋上的一名軍官緊張地喊道。
“不錯,是炮彈!”被剛才的尖銳而遙遠,很有穿透力的聲音吓了一跳,又迅速恢複了理智的第一戰隊司令官确信無疑:“是中國軍隊的陸基炮兵,三枚,不,是九枚!”
九枚炮彈,從東溝鎮東面一個秘密的石頭堡壘裏發射出來,硝煙在炮管口驟然爆發,象一團秋季的濃霧,使周圍的炮兵們一陣咳嗽。
中國軍隊的秘密炮台,毫不猶豫地就發射了。
炮兵曾經問過駐軍的最高指揮官張作霖旅長,說挂着英國軍旗的海軍艦隊打不打?張旅長兩隻雪亮的小眼睛一瞪:“打,打地媽拉巴殼子!凡是敢來咱中國新軍炕頭上露臉兒撅屁股的,不管是哪國的,照打不誤!”
“萬一是法國軍艦呢?”
“你個沒腦汁的臭皮囊!法國人貌似咱中國新軍的朋友,其實軍團長說了,都是暫時的,再說,法國軍隊咋會沒由來跑到這兒兜風?他們要是吃飽了撐得慌,早就竄到日本東京的藏春樓貓叫去了。”張作霖旅長這麽橫,倒不是有先見之明,匹夫之勇,而是龍飛師團長,兼任丹東鴨綠江邊境地區防禦的鎮守使大人有言在先,無論何國軍艦,隻要出現在鴨綠江口,一律擊沉之,責任有龍飛來負!
“一步三給搖,肯定非好鳥兒!”炮兵連長也開了竅。
于是,中國軍隊的編制外部隊,國民警衛隊性質的張作霖旅團,開始擔負起一個重大的使命。率先攻擊海外口的日本海軍艦隊。
他們已經發現了日本海軍艦隊的龐大影子,對這些鄉巴佬來說,十一艘現代化軍艦,不僅美觀大方,威風凜凜,更兼有迷惑人心魂的鬼魅,看着看着,人的眼兒就花,隻感到一大片,一大片,也不知道有多少。
畢竟是地方雜牌軍,部隊的素質是有限的。倒是炮兵連還是從龍飛師團裏抽調出來,操炮的技術還不錯。
五門大炮隐蔽在東溝鎮的東側高地上,四門大炮隐蔽在南側高坡和樹林間。以東面炮台的射擊爲指揮。先有三門試射,調整方向高度。
轟轟轟。
炮挺威猛,體現了俄羅斯大塊頭的熊力,全是繳獲自北線戰鬥的成果。
第一輪的射擊,隻有一發炮彈打到日本偵察艦龍田号的左舷上,炮彈觸到甲闆才爆炸,當時就炸開了一個大口子。使這艘輕型巡洋艦劇烈地搖晃了起來。
“打得好。打得好,繼續打!”數百名中國警備軍官兵被緊急動員,鑽進了石頭水泥構造的堅固工事裏,就是鎮裏的百姓,也被緊急要求,躲避進工事才安全。這是一個混亂的過程。不過,十分鍾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東溝鎮距離海岸線有幾近十裏之遙,望遠鏡子看得見,腳下的路很遠。東炮台隐蔽在距離海岸線三裏的地方,南炮台約四裏。
中國軍隊毫不留情地裝填着炮彈,一記又一記地轟擊着敵人的軍艦影子,各部炮長則大聲地呼喊,要調整位置。指揮的連長負責東炮台,一面觀察着戰果,一面痛罵,也指揮着炮兵集中火力。“打掉英國佬的第一艘軍艦,對,打掉一個就是一個!”
“要是其他的軍艦跑了呢?”一名炮長,少尉軍銜,翻了翻白眼。
“打跑了就是,你真以爲這幾門破炮能夠打死人家的軍艦呀?”
炮兵有過正規的軍事訓練,見識還比較正确,但是,也不是所有的軍官都這樣明白。許多的炮兵都覺得,三五顆炮彈就可以滅掉一艘軍艦了,野心勃勃。
最後,連長的意志得到貫徹,中國炮兵猛烈地轟擊敵人的第一艘軍艦。
龍田号在劇烈的炮彈爆炸聲中,躲避着沖天的水柱,急忙向前竄去。那細長的身影,既狡猾又可憐。就象在人們手縫裏逃脫的蚊子。
東鄉的座艦在後面,所以,沒有遭到襲擊,他也不怕,那艘軍艦的防護力絕對是強大的。沒有三五十枚炮彈擱上去絕對沒危險。
日軍的戰鬥預案非常詳細,盡管在黃海上就進攻方向有過調整,可是,随便的一個方向,日本參謀機構都制定了一套的作戰計劃,軍艦的指揮官隻要打開了遵照執行就是,效率之高,匪異所思。
龍田号跑得再快,也還是挨了三顆炮彈,左舷上燃起了大火,損管人員急忙跳出來搶救。同時,軍艦的尾炮也轉過來一些,對準中國炮台的位置,胡亂地轟擊報複着。
龍田号并沒有将航道往東邊靠近,上千米的海灣,東面是巨大的沖擊島嶼,面積可能有數十平方公裏。他們擔心這裏也可能有中國軍隊的炮兵埋伏。
龍田号及時得到了東鄉大将的指示,猛烈地前進,不惜挨着中國炮兵的火力,這意味着,東鄉平八郎大将的意圖是堅定的,消滅這支小小的中國新軍岸基炮兵,繼續前進,直抵丹東。
于是,日本海軍艦隊就降下了很鮮豔奪目,很花裏胡哨的英國軍旗,隻見那個巨大的米字,随着軍旗的飄落而被折疊消逝,讓中國炮兵,以及鎮子内外的軍隊,都感到很震撼。
中國炮兵連長還以爲英國艦隊要投降了呢!
“哈哈,英國人敗了,怕了!”鎮子的工事裏,張作霖旅長也興高采烈:“我就知道,洋人其實他媽拉巴殼子的特能裝!老子看你還裝不了?裝來裝去,塗粉抹油,還是蓋不了你個逼星大象鼻子!”
許多百姓們則歡呼起來。軍隊的觀察哨給了他們太好的消息。
不過,張旅長很快就發現,自己很傻很天真,因爲,英國軍艦肯定不是投降了,因爲,他們又有新花招了。
“換甚衣服?難道是刀槍不入的神仙衣裳?”幾個軍官争搶着望遠鏡子,大惑不解。
“呀,膏藥旗!膏藥旗!是日本人!日本的軍艦!”有人率先覺悟。
在那個時代,官兵們和普通的老百姓們,雖然整天也宅在軍營和家裏的一畝三分地上,也都能區分列國的尿布片子,早八年,日本的膏藥尿布片子曾經在遼東半島上飄揚了好些日子呢。
“天呐,又是小日本,小倭瓜又來了!”
“我入你的媽,真的是小倭瓜!”
“小倭瓜怎麽剛才挂着英吉利的旗呢?”
“不用說,他們壞人跟壞人勾手!”
“狼狽爲奸啊。”
“快打呀!我們的炮兵呢?”
群衆的眼光是雪亮的,呼聲也甚威嚴,甚高,但是,戰場的形勢卻一洩千裏,根本改變了。
日軍的兩艘裝甲巡洋艦迅速前進,進入了射程,然後,數十門大炮對準岸上進行了密集的轟擊。日軍的海軍炮兵久經鍛煉,素質極高,很快就鎖定了中國炮兵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