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人們看到的事情都是表象,如,有人就斷言,現代日本突然強化争議釣魚島,更主要的是在中國嚴格限制稀土資源出口的問題上施加壓力。也許,意圖更深。
按說,效果是實現了。
奉天大閱兵以後,象一顆定時炸彈的驚天一爆,将整個世界的神經都牽動了。
世界頭号經濟政治,海軍強國,大英帝國,以内閣首相的發言最爲代表性:“從這一天起,世界的秩序已經徹底傾斜,阿波羅神的三叉戟已經掌握在滿清帝國的地方軍隊之手,邪惡的勢力開始在東方嘯聚,上帝都面臨着嚴峻考驗。我們大英帝國,在怎樣保護自己的臣民問題上,也許将面臨着更爲嚴重的挑戰。海軍的優勢固然還在,可是,陸軍方面,已經從地方轉移到了遠東。”
英國的外交部長則憂心忡忡:“不知道栗雲龍爲代表的中國新軍有着怎樣的曆史觀和政治道義,如果他們深刻地糾纏于過往,則大英帝國的前途将是非常值得謹慎的。畢竟,六十三年前,是我們莽撞而英勇的義律艦隊叩開了滿清帝國的大門,還利用卑鄙肮髒的鴉片被焚毀事件,迫使他們割地賠款,訛詐了他們巨額的資産!”
英國的海軍艦隊得到了警告,千萬不要過于靠近滿清帝國的海岸線,更不要去招惹滿洲新軍,那些神秘的家夥,比吸血的蝙蝠還要可怕危險得多。
停泊在天津港口外的英國軍艦,已經悄悄地向着黃海和東海進發了,它們得到了命令,盡快離開滿清帝國,不管這裏是由誰來統治,也不管這裏距離中國新軍有多遠。
英國政府還向駐守在印度的殖**義機構發出了電報,要求他們考慮針對滿清帝國領域内的鴉片出口問題,做一個詳細的評估報告,在罪惡的鴉片貿易完全,突然結束以後,印度這顆女王皇冠上的明珠,能不能繼續生存下去。換句話說,英國想擦幹淨屁股,以免得刺激中國新軍。
政府内閣會議的電報裏是這樣給駐紮印度的總督,寇松大人說的:中國新軍在前幾天,向世界展示了他們的普通武器裝備,其先進性和強悍,令人吃驚,綜合計算,目前的英國政府即使使用全部的軍隊,也無法保證在未來的戰争裏能夠和中國新軍保持均衡對峙。俄羅斯人已經用自己的鮮血證明了這一點兒。我們絕對不能再犯俄羅斯人同樣的錯誤。
據說,寇松大人先是異常地憤怒,大罵内閣都是軟骨頭狗,後來,得到了詳細的閱兵消息以後,才戰戰兢兢地立刻表示完全同意,還給清政府的雲南,西藏地方官員寫了急信,要求雙方睦鄰友好,并且指出,鴉片走私是東印度公司時代的醜惡現象,可惜,前者已經在鴉片戰争後十年就解散了。言下之意是,他是反對鴉片的。
不僅英印政府開始示好,就是香港的政府也被告知,以後,一定要尊重大清帝國的臣民,千萬不要無故侮辱之。如果有涉及大清帝國臣民的刑事案件,一定要慎重考慮,最好的途徑是,照會清國的官員。
英國政府,唐甯街的大臣們,甚至都開始了檢查以往對華簽定的所有文件。檢讨着自己對中國人的過錯。
和很擔心遭到中國新軍報複的英國相似,法國也很擔心,因爲,它的牙齒上也沾染了中國人太多的血。從一八四三年的《黃埔條約》開始,法國人經曆了第二次鴉片戰争,1883年底到1885年夏的中法戰争,劃分在華租借地和勢力範圍,八國聯軍侵略,幾乎每一樣壞事都少不了它。
但是,克裏孟梭畢竟不是尋常人等,他這個外交官可是一流的,他雖然暗暗将中國新軍視爲法國将來最大的敵人,但是,卻能夠看出,中國新軍似乎無意立刻就找法國的麻煩,否則,就不用花費這麽大的力氣,耗費這麽多的金錢搞什麽閱兵的燒錢舉動了,萬一打起來,飛機坦克,傘兵突然殺出,效果不是更好?再說,飛機的速度還有限,中國新軍弄到的俄國艦隊數量和質量都不是多強,要是遠征法國,基本是一個笑話。
他回國以後,立即向本國政府建議,其實在回到天津以後,就立刻構思電報的内容了。他要求,政府立刻就考慮和中國新軍締結聯盟條約的問題。
克裏孟梭的話一度被法國政府視爲白癡說夢,在俄羅斯和中國新軍深刻仇恨的時候,放棄和傳統盟友俄羅斯,而去巴結中國人,不是在歐洲自己把腦袋撞牆壁嗎?人家德國已經借機會和俄羅斯結成軍事同盟了。法國的最大的威脅是德國,要報仇雪恨!
但是,法國政府很快就發現,克裏孟梭的話很有道理。
其實,早就有人建議,既然俄羅斯人背叛了自己的盟友,法國政府爲什麽還要爲它在遠東地區的倒黴結果而繼續買單?法國爲了俄羅斯投資貸款和軍事物資的援助實在太多了。要不是有法國,俄羅斯可能在侵入滿洲的遠征軍第一部分被殲滅時,就已經滾回老家了。
克裏孟梭和他的同類,開始在法國醞釀,宣傳,影響越來越大,其中心議題是,修改整個大陸計劃的戰略構思,将對德矛盾引發的堅決複仇思維延伸修改爲,聯絡更多的國家,比如得到中國新軍的援助。
法規總統雞毛都不是,隻有總理才掌握有真正的實權,可是,總理内閣又風雨飄搖,短命到幾同兒戲。所以,很難有作爲。
倒是法國的軍方很有主見。實權派霞飛将軍和福煦将軍,以及少壯派魏剛上校等,形成了自己的意見,直接派人和克裏孟梭取得聯系,要他幫忙,能夠和中國新軍牽線搭橋,進行接觸。最終目的是建立清法聯盟。
法國軍方認爲,既然俄羅斯已經完全倒向德國,就從朋友變爲敵人,那麽,就需要尋找新的朋友來替代之。強大的中國新軍是最佳人選。
克裏孟梭當時還沒有在法國政壇上呼風喚雨,成爲倒閣聖手,對中法聯盟倒是非常熱情。他一接到霞飛将軍的電報,就迅速整理了思路,親自趕到了奉天,求見栗雲龍。
當然,他的級别也算不低,法國公使嘛,可是,栗雲龍是那麽好見的嗎?所以,畢恭畢敬的克裏孟梭先生帶他的助手一共五個職員,兩個馬車夫,兩輛漂亮的馬車,在軍團部的門口整整守候了一天。
“請先生給我們通報一聲吧。我們是法國人,這位是公使大人,我們有要事要面見渤海郡王。”法國秘書連連鞠躬。
中國新軍的衛隊翻了翻白眼兒:“對不起,我不能這樣做。”
“爲什麽?”秘書依然笑容可掬,好象是彌勒佛,脾氣好得不能再好了。
“郡王爺很忙的哦,再說,”衛兵欲言又止,眼睛卻在該秘書的口袋上掃描。
機敏的法國秘書明白了,悄悄地對克裏孟梭示意,“規陋,程儀!”
“嗯?”克裏孟梭就任時間不長,還不懂得中國官場的習氣。
秘書悄悄給他耳語一番,讓他很生氣。就連外國公使都敢敲詐?脾氣向來很倔強的老克将脖子一耿直,堅決不交,他決心在這裏等。
軍團部的外面,遊動着十數名騎兵巡邏隊,還有固定的崗哨。八名警衛員站得泥塑木雕一般。隻有那個貪婪的警衛隊長挎着盒子手槍轉來轉去。
沒有人理會法國人。
“太沒有禮貌和文明了!”一直等了一個小時,苦不堪言的克裏孟梭好幾次忍耐不住要走。
其實,法國人的到來,栗雲龍已經知道了,他故意不見,他要看看自己的威懾戰略到底能有多大的效果。
終于,克裏孟梭堅持不了了,隻見軍團部的門口,新軍軍官來來往往,進進出出,也不時有西洋人進去。他勃然大怒,準備在軍團部門口呼喊。“太不象話了!”
秘書急忙攔截住了他,因爲這裏有規定,誰敢大聲喧嘩,誰就将被警衛部隊随機處置。
正在兩人争議之時,已經從轅門内走出了十幾名士兵,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似乎在等待着他們出錯誤還抓人。
克裏孟梭看見旁邊的牆壁上,确實貼着那樣的告示,隻能幹生氣。
秘書來到警衛隊員的面前,詢問哪一天渤海郡王比較休閑。結果,那名士兵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沒奈何,他還是問了值日軍官,那軍官打着哈哈:“我們的軍團長,渤海郡王,哪一天的事情都安排得滿當當的,根本沒有安排會見洋人的事情。”
“那,貴軍的趙政委有時間嗎?”
“對不起,約會已經安排到明年了!”
“不可能吧?”
“你懂什麽?紅毛猴子?”
“啊?”秘書好不容易才聽懂得了那位的話。但是,隻能裝作聽不懂。
又等了半個小時。正中午的太陽開始火辣辣起來,曬得幾位法國人汗流浃背,頭暈眼花。肚子裏也幾幾古古開始叫喚。
“必須想方設法見到栗雲龍!”克裏孟梭忽然覺得,堂堂的法國公使爲了一丁點兒的看門費就被阻止在門外,實在難以想象是誰的笨拙。
于是,他派人帶了一些禮物去。
法國秘書:“軍官先生,請收下我們的意思,請給我們通報!”
那軍官剛和一個新軍軍官談論了半天,這時候。打着哈哈:“意思?好,我看看。”
公然索賄?秘書狂暈。
軍官年輕英俊,身材高大,穿上一身迷彩服裝,既迷離虛幻又威武雄壯,讓所有的法國人不由自主地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來。
“就這麽一丁點兒?太少了,”軍官說着将東西扔了過來。
五十兩的大清銀票,忽忽悠悠地回到了秘書手中,不,一時沒有接好,掉到了地上,給那轉身的軍官左腳一跺再一扭,糟糕,成垃圾了。
秘書先生苦巴着驢臉,再也說不出話來。
克裏孟梭明白了事情的過程,鼻子裏哼了一聲,暗暗冷笑,吩咐再拿銀票,于是,五百兩的一張銀票就到了那軍官的手中。軍官拈在手裏一看,先是一愣,仿佛很興奮,但是,馬上漫不經心地同手指彈彈,裝進了腰包裏。
五百兩銀子什麽概念?在當時可以買到數十畝地。一個中等之家五年的生活費用,相當于現代三線城市的一套商品房。
“很好,很好!”
看着那值日軍官去通報,秘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用過來人的語調敲打克裏孟梭狹隘的江湖閱曆:“我們需要移風易俗,随遇而安嘛。”
軍官很快就出來了。攤攤雙手:“諸位,等等,”
等什麽呢?克裏孟梭決定,今天先回去,等有了時機再來。
第二天,法國人起得很早,還是沒有見到栗雲龍,門崗的值日軍官已經換了,于是,再送五百兩銀子才去通報,結局是,等吧。什麽時間?不知道。爲什麽?渤海郡王忙啊。
法國秘書哀歎:“大清的人說得好,上門的生意難做。”
克裏孟梭畢竟是個意志堅定,性格頑強的人,他下定決心,非要見栗雲龍的面子不可。法國和英國的孤立主義政策不搭界,兩國又爲争奪非洲的一些殖民地,幾乎在中非地帶動武。矛盾很深,一時難以化解,老盟友俄羅斯被德國拉了過去,使法國感到,自己已經在歐洲被孤立了。面對德國,奧匈帝國的堅固的軍事同盟,俄羅斯的騎牆政策,意大利在二十年前和法國争奪突尼斯失敗而加入德奧同盟,就意味着,法國在歐洲大陸上,已經再沒有一個國家可以依靠了,法國的局勢非常危急,要不是因爲中國新軍的崛起,歐洲國家将注意力都聚集自在東方,那麽,德國說不定已經發動了針對法國的“預防”性戰争了。爲了預防法國東山再起,德國早在一八七八年就計劃再來一場對法國的戰争,可惜,給俄羅斯反對做梗而罷,現在,德國還有什麽顧慮呢?
公使在奉天的臨時居住地,得到了天津派人送來的新情報,要求公使大人必須馬上就見到中國人,締結最起碼是政治親善一類的聯合聲明的有價值的文件。
這回,不僅有法國實力派軍官霞飛将軍,福煦将軍的要求,還有法國政府的正式文件。就連整天忙碌于内讧的政客們都提出要求了,足以證明問題的嚴重性。
于是,法國人在門外又苦等了一天,等到下午夕陽落山之際,克裏孟梭感到自己的身體硬得都象是僵屍了。
“明天再來!”他咬牙切齒地說。
其實,不僅僅是他的性格,這也是硬性的任務,如果見不到中國新軍的領袖人物,不能得到中國新軍的聲援,說不定他的祖國法國明天就處在德國軍隊的鐵蹄下!
“不,今天不走了!我們夜裏就在這兒呆着!”
“好!公使大人的決心,讓我們非常欽佩!”
于是`,這一夜,法國人真的沒有走。
但是,天公不作美,半夜時分,忽然下了纏綿的細雨,春末夏初,雨雖然不大,細如牛毛針腳,卻密如紡線,綿延無邊,一直下到了第二天。
“呀!你們是什麽人?”新換的值日軍官換崗時,發現了一行轅門立雨的法國好漢,非常震驚和感動。
鬥蓬和披肩已經濕透,渾身上下無一塊幹燥地方的法國人不停地流着哈啦子,打着噴嚏。
“快進來吧!”
“好,哦,啊嚏!”
終于,這些人被邀請進去了。經過了長長的走廊,他們來到了一個大屋子:“在這裏休息吧,因爲你們是外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