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帆風順,萬事大吉,應該說是這時中國新軍所有将領和官兵的心情,就是普通的滿洲地區的民衆,也從這一逐漸公開了的條約裏感受到了中國新軍非凡的威力,在條約簽定以後,滿洲地區一片歡騰。
奉天城爲首的各滿洲城市,鄉鎮,都舉行了盛大的歡慶儀式,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燃放鞭炮,走街串戶,和新年一樣熱鬧,許多城鎮還舉行了傳統的舞獅子,跳秧歌,踩高跷,二人轉等群衆性的娛樂活動。在新軍行政機關的号召組織下,許多城鎮舉行盛大的群衆示威遊行活動,夜間,則點燃燈籠,燃放焰火,所有新軍大集團的駐紮地,都舉行了閱兵活動。在奉天城,因爲隻有曹福田師團在,舉行閱兵的規模遠不如大家想象的那樣喧嚣。所以,軍團部決議,在各軍相繼回到奉天以後,将舉行更大規模的閱兵,以資紀念。
不僅如此,栗雲龍親自出面,向天津的袁世凱,北京的剛毅,陝西省西安城的光緒皇帝,西太後發出了電報,通報了這一條約的主要内容。
在天津城的新軍辦事處,則派遣大量人員上街去宣傳中國新軍的武威,散發傳單,街頭巷尾地講解,等等。使中國新軍在遠東地區的戰争勝利和奉天條約的輝煌成就,昭然于天下。
和預想中的一樣,天津城的直隸總督袁世凱立刻就向中國新軍表示了祝賀,老袁還表示,馬上就派遣一個龐大的慰問團,攜帶大量的物資犒勞滿洲新軍,同時,又将組成一個由一千名新軍官兵編制的直隸軍學習隊,到滿洲新軍去學習,培訓。在電報上,袁世凱極端熱情,用詞天花亂墜,恭喜和同喜之情,溢于“言表”。
栗雲龍知道這個枭雄的心性,笑笑而已。同時,表示,犒勞的物資,真要送的話,也就不勉強反對了。至于新軍官兵的學習班,因爲軍務繁忙,戰争之後的補充和整訓工作非常辛苦,中國新軍需要長時間的休息恢複,暫時不能接待雲雲。
北京城的老滿洲權貴剛毅接到了電報,也迅速回電,但語氣和溫度都遠不如袁世凱,勉勉強強地表示對新軍能夠戰勝俄羅斯強盜,恢複國家失地的祝賀,同時又直截了當地對滿洲新軍沒有`通過朝廷就直接和一個外國進行締結條約活動表示了擔憂和憤慨。
栗雲龍格外關注剛毅老爺子的回電,拿着它和政委等人反複研究商量。讓許多軍官都不理解:“軍團長,不就是一個屁電報?”
栗雲龍看了看這個零零後“出生”的軍官,不禁咧嘴笑了。
零零後軍官,是指從一九零零才加入到栗雲龍所部軍隊中,靠着軍功逐步提升起來的軍官,他們的見識和素質絕對不能跟老坦克兵們相提并論的,一則他們有很多的優點,如憤青,痛恨列強的侵略,忠誠老實,對上級的命令非常信賴,二則,還有很多糊塗的問題,比如說,對滿清政府,皇帝和西太後還抱有幻想懷念,對現代軍事理論,國際關系什麽的常識都不懂得,對于政治問題的看法更加幼稚。沒有辦法,盡管政委決心開辦多期培訓班來解決問題,可是,戰役一個接着一個,事情一撥接着一撥,不僅軍官們很繁忙,就是政委自己也抽不出時間來了。所謂的訓練,主要側重在軍事的技能和理論的學習上。如果沒有大量政工幹部在号召和引導,也許,許多隐患就能公開地爆發出來。
“你們不懂,但是,隻要好好學習,将來是會懂得的。”
剛毅的态度,實際上也就是滿清朝廷的真實态度,或者說是滿洲權貴的實際心理。應該是驚喜交加。喜憂參半。喜的是強敵已去,國家滅亡之險暫時解脫,憂慮的是中國新軍強橫無匹,尾大不掉,已經勢成騎虎。将來滿清王朝的結局已經指日可待。通過剛毅等地方官員,側面責備一下中國新軍,出一口惡氣還是可以的。
在電報中,剛毅一再責備栗雲龍道德上和做事手段上的失策。在輕描淡寫中透露出,一個臣下怎樣來尊重朝廷。并且,希望栗雲龍和趙陽剛象曾文正學習。
栗雲龍有些犯難:“老趙,誰是曾文正?”
“就是曾國藩,死後被朝庭贈與的文正公谥号,”
“谥号?”
作爲軍人,兩人雖然也知道一些近代軍事情況,但是,知識技能局限,以及态度認識上,對于滿清時代的人物并不欣賞,對于晚清,唯一欣賞的清廷官員就是左宗棠。
“剛毅老爺子的意思,是要我們學着曾國藩老先生的做法,既爲滿清朝廷效力,驅除危險強敵,又能忠心耿耿,兢兢業業,遵守臣道。當好奴隸角色。”
“扯蛋,這怎麽能比呢?說白了,那曾老先生不過是滿清門下豢養的一條走狗,忠于主人是應該的,想要叫我們也來當狗,白日做夢啊。”
“不過,老栗,剛毅老爺子提醒得也對,如果我們不是立刻就和清廷翻臉,比較好的方法就是,尊重它一些。畢竟,我們新軍官兵中非常頑固的皇帝意識還很強烈,是一股難以琢磨的潛伏潮流,一旦處理不好,就有可能崩盤呢。”
“也好。”
在第一封電報發出以後,栗雲龍趕緊又發出了第二封電報,向陝西省整天吃喝拉撒屁事沒有的頤養天年的皇帝和太後做出了請示的姿态,說前一封電報所呈遞的中俄奉天條約内容,不過是個草案,正式的通過,還有待于朝廷的批準,将來俄國的賠款如果能夠兌現,則将有一些用于朝廷的用度方面,還有,請朝廷方面速速派遣官員,去新疆巴爾喀什湖泊一帶,去伊犁等地,以及霍爾果斯河流一帶,和俄羅斯官員接洽,收複國家五十餘萬領土的失地。派遣軍隊駐紮設置常駐機構等等。在政委的建議下,電報裏還有對皇帝和太後的問候。
“問候?嘿嘿嘿。”栗雲龍笑得很詭詐:“問候可不是一個善良的名詞啊。”
政委很重視清廷的态度,同時,未雨綢缪,建議栗雲龍立即開始對新軍的政治思想工作抓緊,主要是清除官兵們對皇帝等的無限忠誠的概念,要建樹官兵們對新軍和栗雲龍等人的信仰和崇拜。
栗雲龍笑着說:“難道我們真的要搞個人崇拜啊?那不是大**者嗎?曆史上,貌似搞個人崇拜的都沒有好結果,被後人罵得一塌糊塗,你這不是拿我往火上烤的嗎?”
趙政委說:“胡說,所謂因勢利導,因時制宜,我們也隻有用一種新的崇拜來排斥陳舊迂腐的崇拜,在很多時候,崇拜是正常的,正确的,隻要不過頭,在戰争年代,特殊時期,往往隻有崇拜和狂熱才能凝聚人心軍心。再說,後人們,都是吃飽了撐的,以後世眼光察看前朝故事,無異于癡人說夢,哪有一個是公正平和有道義負責任的?”
西安的電報遲疑了好幾天,終于回電,但是極爲簡短,以上級的口吻,表揚了栗雲龍等一通,同時,加封栗雲龍爲鎮北大将軍,爵一等輔國公的世職。還貌似輕松地疑問,朝廷何時派遣官員到黑龍江舊地去安撫百姓。
栗雲龍将電報看了又看,然後交給政委等人處理:“老趙,這些事情歸你管。”
栗雲龍的事情忙着呢,對于清廷,他的耐心越來越小。
這不,對于俄國人民革命軍的處理問題,已經引出了大麻煩。
爲了迅速締結對俄羅斯的和平條約,加快滿洲地區的經濟建設,特别是工業化的進程,栗雲龍等人決定犧牲列甯和托洛茨基領導的俄國人民革命軍。當然,具體怎麽做,是個技巧問題,但是犧牲是個根本的态度問題。
從中國的國防安全角度出發,俄羅斯的混亂和腐敗無能才是最理想的狀态,或者說,隻要其勉強維持秩序,國内矛盾不斷,無法形成有效的強力,經濟和政治軍事的發展都被局限在一定的範圍之内,都是好現象,特别是,如果這個國家的問題太多,需要鄰居的幫忙,那就更好了,所謂此起彼伏,此強彼弱,競争優勢是在兩者的差距中顯現的。爲此,中國新軍的決策部門,決定在條約中犧牲人民革命軍,但是,又要制造楔子,在實際中加以輔助。
在條約商讨時,栗雲龍們就談論過這個問題。基本上定下了調子。
條約正式簽定以後,軍團部立即給各部隊指揮官發電通知,要求他們繼續駐守在所有攻占的地區,同時,逐步地收縮防線,将主要兵力向國内調集,以減輕物資運輸的壓力。加強訓練,加強學習等,還通知俄國人民革命軍的領袖們立刻到奉天商談。
栗雲龍沒有想到托洛茨基和列甯等人的反應會那麽迅速,列甯繼續留在廟街一帶,托洛茨基則率領九艘俄國軍艦從海道沿着遠東瀕海地區的海岸線,迅速南下,到達了海參崴港口。那一天,海參崴的港口外,中國新軍海軍聯合艦隊司令官白強是最緊張的。士兵報告發現了俄國艦隊的消息,讓他吃驚不小。急忙做了萬一的準備,等到人民革命軍的先鋒艦隻到港口外和新軍艦隊接洽,兩相才恍然大悟,各自消除了敵意。
軍官相見以後,托洛茨基拉住了白強的手,用還很僵硬的漢語說:“将軍,你的軍艦剛才是不是準備對我們開炮?”
“差不多吧。”白強哈哈大笑。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也準備對您開炮!”托洛茨基很強硬地說。
“不好,要不改個形式,你我兩個指揮官在這裏進行決鬥怎麽樣?很紳士,很公平。”
“哈哈哈。白将軍,你很幽默!”
按照之前的協商結果,托洛茨基将軍艦和随從官兵交付給白強來統一管理,自己帶領二百名騎兵衛隊登陸向奉天疾進。
在奉天城外,栗雲龍和政委,歐陽參謀長等人親自歡迎到十裏處,帶領龐大的迎接部隊,擺下了盛大的儀式,讓怒氣沖沖的俄國革命家,鬥牛士一樣的人民軍統帥不得不緩和了情緒,在栗雲龍面前,他還是晚輩,名義上又是從屬關系,不敢怎麽地。
“軍團長好!”托洛茨基趕緊敬軍禮。
“辛苦辛苦!”栗雲龍很熱情地還禮,上前抓住了他的手,猛烈地搖晃着,結果,讓那位俄軍紅色總司令直咧嘴。
栗雲龍經常修理坦克的手和這個火箭般升上來的俄國年輕小夥子相比,自然能夠輕松地勝出,讓他感受到什麽是中國鐵拳。
“軍團長好大的力氣。”
“小意思!哦,請,我們檢閱歡迎俄國貴賓的群衆和大軍。”
一個步兵旅的軍隊和一萬名群衆夾道歡迎,給足了面子,讓有些驚喜交加的托洛茨基一下子象洩氣了的皮球,再也憤怒不起來。
“謝謝,謝謝!我真想不到,軍團長會這麽熱情!慚愧,慚愧!”陰陽怪氣的俄式漢語說起來确實婉轉悠揚,猶如百鳥朝鳳,美不勝收,自然,和俄國軍官興高采烈,面紅耳赤地得意同時,中國新軍的軍官也偷偷地笑了。
就在許多中國新軍軍官對熱情接待俄國毛子不以爲然的時候,栗雲龍已經把這位隻有二十郎當歲的俄國統帥讓進了會議室。
“托洛茨基同學,我看你來者不善啊/。”
“啊?同學?”
“哦,那是親切友好地稱呼,很現代,”栗雲龍笑嘻嘻地:“你是不是聽到了關于中俄兩國締結和平協議的風聲?”
“是!”一聽這話,托洛茨基就想跳起來,結果,被栗雲龍給按住了。“爲什麽?這是爲什麽?難道我們不要徹底擊潰反動的腐朽的俄羅斯沙皇政府,拯救受苦受難的俄國人民嗎?你們中國新軍爲什麽說話不算話呢?向來,你們清國人是比較講究信義的,不是?你們難道忘記了自己曾經對我們許下的諾言?”
一撇小胡子的黑色和高高翹起的姿态,讓這個年輕英俊的俄國小夥子顯得更加牛逼。
栗雲龍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忽然從腰間拔出手槍,對準了托洛茨基。槍口準确地瞄住了他的眼睛。然後,手指輕動,使扳機逐漸被扣到臨界限度。
“軍團長!軍團長,你要幹什麽?”托洛茨基大驚失色。
變起突然,眼看雙眼憤怒,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兇神惡煞氣息的栗雲龍就要真的扣動了扳機,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政委在内。失聲叫道:“栗軍長!不要胡來!”
栗雲龍的手有了些停滞,雙眼的光芒還在凝聚,是那種惡狠狠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狼的眼神。
在這一刹那間,托洛茨基司令官非常非常之後悔,他完全明白了一個道理。中國人要卸磨殺驢了!
利用俄國人民革命軍的力量,擊敗了俄國沙皇政府的軍隊,現在,又要對付人民革命軍!
中國新軍,不,整個滿清帝國的人真的很狡猾耶,太卑鄙了!
“軍團長,栗司令,栗将軍,不要胡來,我們有話慢慢說。”在托洛茨基的身邊,兩名俄國軍官急忙上前勸阻。其中一個年齡較大,反應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