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擊作戰中的懸殊戰損是很多人難以理解的。例如,在明朝中央政府對滿清地方政權的平叛作戰中,爆發過著名的松錦決戰,明朝督師洪承疇在皇帝和監軍張若麟的強大壓力下,被迫猛烈進兵,結果在松山一帶被抄掉了筆架山的糧食物資,于是,全軍大潰,在滿清叛軍的追逐下,數萬明軍官兵英勇犧牲,而滿清叛軍的損失隻有數百人而已。
類似的情況在中日戰争(1931年----1945年)中也有很多印證,在緬甸戰場,英國軍隊作戰不支撤退,僅路上就有上萬人因爲饑餓疾病死翹翹了,比實際的作戰損失大得多。
一百餘對兩萬三千的比例還不是最傷心最慘絕人寰的,雷爾沼澤,全稱是雷德哥斯克爾沼澤才是俄國軍人魂牽夢萦,刻骨難忘的。
數十年後,因爲中俄關系的緩解,中華共和國政府放寬了限制,才使俄羅斯人有資格來到烏拉爾山脈以東的俄國曾經的舊地遊覽,以後,漸漸成爲一種風氣。俄羅斯民衆每當四月上旬,就開始起程,中旬形成高潮,來這裏祭典緬懷俄軍官兵的慘淡犧牲。數十年後,年齡已經很老的俄羅斯人,一些軍官和藝術家們。還來這裏拜海,海是海子,泡子,沼澤的意思,在這裏,他們哭泣,哀歎,靜默,雷爾沼澤也因此成爲俄羅斯人的哭湖,與猶太人的哭牆被人們相提并論。
與此大相徑庭的是,中國軍人從此又多了一項功勳和榮譽的象征,雖然以後這樣的勝利象征多得不可思議,比如在平壤,在漢城,在對馬海峽,在東京,在安南的海防,在馬六甲,在更多更遠的地方,都因爲中國軍隊的赫赫戰功而永載史冊,成爲中華共和國激勵年輕一代的座右銘,花環。
向來以刻石燕然山爲最高對外作戰武功的中國軍人,已經悄然變換了說詞,那就是,縱橫北澤。每年,也有很多中國軍人來這裏尋找當年激戰的痕迹,緬懷昔日的英勇事迹。
黑龍江上,在中國遜克城的東邊,俄國境内有一個城鎮叫作波亞爾科沃,從黑龍江出發有一條清水潺潺的支流,雖然小得普通人們都不願意去探詢它的名字,可是,卻也有上百公裏之長,沿途滋潤了荒涼的平原,孕育了許多村莊,河中,魚兒成群結隊,碩大肥美,岸上黃羊,水鹿,野馬,野豬,鼠兔旱獺之輩難以清數,荒涼其外,富饒其中。
此河漸行漸遠,自波亞爾科沃鎮東南斜來,繞城鎮西端而北,稍微偏向東,最末端處再折向東,封閉了紮維京斯克鎮的筆直北進路途,其實,在紮維京斯克鎮子裏,人們直接北上的機會并不多,更多的,傳統的交通路線是經過鎮子的西北----東南走向的泥土官道。西北是著名的葉卡捷琳諾斯拉夫卡,東南向是布列亞。特瑟耶夫中将率領的俄國軍團雖然由北兒來,其主要兵力卻是從西北方向調集的。
由于中國軍隊的進攻太過迅猛,迫使俄軍向北潰退逃,隻有寥寥數百人能夠經西北方向穿越河上的木橋避免了悲慘的結局。其餘大部分,不是在路上被追逐逮捕,就是在最後的關頭永遠消逝于黑暗的波濤。
盡管四月中旬,甚至到了下旬,遼闊的西伯利亞的夜間還是那樣寒冷,在白天,已經有過短暫的灼熱的陽光明媚了。河流早就開始了解凍,大片大片的冰塊互相碰撞着,疊加着,在形成了間斷的淩汛以後,逐漸停止了喧嚣,安安靜靜地溫柔地流淌。但是,河水依然冰涼刺骨,非正午不能跋涉。
追出六十餘裏,天色已經暗淡,對方的軍隊已經看不清楚,中國新軍不得不停止下來,可是,爲了防止敵人連夜逃跑,中國軍隊還是派遣了若幹個小分隊,迅速前進,同時,寬闊的兩翼繼續兜着敵人。
對這一帶的地形,中國軍隊雖然不是第一經曆,可是也不十分熟悉,尤其是張德成師團,前次作戰的重點不在這裏,自然無法知道下一步的妥當計劃。于是,夜間,大部分官兵停歇下來,一面挖掘了些戰壕,一面燃起篝火,熏烤攜帶的幹糧。
黑暗的夜色,讓俄軍也安心地停下來休整,盡管亂七八糟,沒頭蒼蠅一樣,部隊建制早已成爲印象拍,抽象派畫家們喝高了酒以後真正的塗鴨之作,亂得難以理解了。
這裏不能不說特瑟耶夫中将,他的年齡雖然不大,經驗卻很豐富,在多次對滿清帝國的侵略戰争,以及對土耳其帝國的領土争奪戰中,都立下了汗馬功勞,在指揮能力上,俄軍軍官都承認,他早就應該是大将了。
在慘敗的情況下,又是夜間,中将居然憑借着自己的聲威,戰鬥中勇往直前的先鋒模範作用,一呼百應,迅速整頓了部隊,俄軍還建立了内外圍的防禦體系。不是俄軍不想連夜逃跑,而是他們實在沒有了體力。數個小時的激戰,數小時的長途跋涉潰退,幾乎一天沒有吃飯,餓得肚子古古直叫的俄軍想要繼續北奔下去,沒有了任何可能。
荒涼的平原上,荊棘叢生,溝壑縱橫,很多地方沒有道路可通,也極大地限制了俄軍的行動。
當夜,俄軍結成集團,又饑又渴,又怕又累地擁擠在一起,昏昏沉沉地睡去。
特瑟耶夫中将兩眼含着熱淚,帶領親信衛隊不斷地巡行在隊伍中間,鼓勵官兵們振奮精神,準備繼續戰鬥。
“俄羅斯人是不甘屈服的,世界是我們的,沒有我們征服不了的高山,沒有我們踏不平的海峽,隻要有一顆信心在,一切都将順利,因爲,上帝與我們同在。”
“謝謝将軍!”
中将所到之處,官兵們熱烈地鼓掌,接着,中将唱起了流行的俄國軍歌,《流lang的騎手》。,《無畏的俄羅斯》,那本來是哥薩克騎兵們所鍾愛的歌曲。于是,官兵們一起跟着哼唱,漸漸地忘記了疲勞,充滿了力量。
穿插在俄軍隊伍裏的中國尖兵并沒有被俄軍及時發現,到處都是混亂一片的俄軍雖然勉強結成戰鬥單位,實質上仍然是一盤散沙。大家互相擁擠着取暖休息。沒有人去關注更多的身外之事。
負責監視和跟蹤俄軍的小分隊沒有驚動敵軍,趁着紛亂撤離,向上級報告。
難忘的一夜,也親自出馬的中國新軍師團長張德成注定要爲義和團所有的兄弟們正名。告訴世人,他們不是草莽,不是地痞,不是黑幫,更不是害怕洋人卻專門在中國人頭上作威作福的混蛋,事實證明,那些污蔑中國義和團群衆的筆杆子,不過是烏七八糟的社會殘渣餘孽,吃飽了撐的流氓混蛋。自己不敢出來承擔民族責任,還滿嘴噴糞說人家是憤青,是暴民。其實這些所謂的評論家,以公允中正自許,念的卻是變态了的僞經,爲顯示自己高明雄辯的牙力和筆力,張牙舞爪,信口狂咬。
“休息吧!”
在火堆旁邊,官兵們看清了師團長紛紛起來敬禮。張德成微笑着揮手緻意。
“師團長,爲什麽夜間不追呢?您看,那裏就是俄國人,火堆好多呢!”一士兵激動地建議。
“我可不想讓兄弟們去冒險,我們新軍從來不能打沒有必要,沒有把握的仗。”
張德成已經不是一腔熱血寫春秋的小人物,而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将之才。所以,鎮定自若,取舍得乎正确才是王道。
第二天一早,俄軍就開始了潰退,但是,有了一定的秩序,還設置了兩道防禦線抵抗我軍斷後。聽到了俄軍的喧嘩的新軍偵察兵趕緊報警,于是,中國軍隊在各級軍官的号令下,抹了抹甜蜜的口水,拉了拉熱呼呼的衣領,整理好大皮靴子,揣起酥軟的幹糧,把握好沖鋒槍,撒起大腳丫子開始了新的征程。
中國軍隊繼續追趕俄軍,又追出十餘裏,忽然發現俄軍停滞下來。
原來,前面就是河流,寬闊清淺的河流固然不是多大問題,卻不給俄國人以便利的接近機會。沿着河流的南部,因爲淩汛泛濫成災,天長日久,年年來去,居然在浩瀚的荒原上,形成了一大片連接着的無邊無際的大沼澤,雷爾沼澤,又稱爲雷爾湖泊,或者是大北澤或者拐彎泡子。
前面的俄軍正迅猛地奔跑間,前鋒撞進了沼澤地裏,因爲速度奇快,許多人根本無法辨認就直接沖上去了,人間四月芳菲盡,西伯利亞的平原上,鮮花依然盛開,多是青翠的雜草所孕,前面看着滿是青青的草皮,起伏的幹爽地面,可是,撲撲通通,一大群俄國精壯小夥子們就栽進去再也出不來了。
“啊!救命!”
“不對,快!前面是泥濘!”
“大沼澤!”
“快躲避開!”
“不要再上來了,趕快後退啊!後退!前面是沼澤!”
在俄軍的背後,中國軍隊的沖鋒槍和狙擊槍已經紛紛揚揚地鳴放,爆豆般的彈雨使後續的俄軍不假思索地往北面疾退。
前面的俄軍在悲慘的鳴叫聲中一波波一片片一群群傾倒進松軟深沉的大沼澤中,很快就不見了人影,而後續更多的俄軍則蜂擁而來。自相踐踏。
中國軍隊以猛烈的彈雨和六零炮的轟擊,将俄軍全部趕上了蔓延十數裏的大沼澤中。少數想潰退反擊的俄軍被秒殺。
特瑟耶夫中将和他的親信部隊也被潰退的狂潮擁擠着卷向了危險之地,在那裏,震驚了的中将看到,一群群俄羅斯英勇善戰的軍人毫無意義地走向了死亡的深淵。不禁老淚縱橫。
“我是特瑟耶夫将軍,你們的總司令官!”中将發出了絕望的呼喊,“不能後退,不能再後退了後退就是死亡!跟随我前進,向滿清人沖鋒!”
司令官在那樣混亂的局面下,在親信衛隊的竭力保護下,終于取得了一點兒成績,帶領數百人的隊伍反擊中國軍隊,更帶領了上千人的俄軍反撲,。和中國軍隊展開了殊死搏鬥。因爲彈藥消耗殆盡,中國前鋒軍隊隻好使用少量的手榴彈,甚至是用沖鋒槍砸,或者搶奪地上俄軍丢棄的步槍射擊。兩軍一度形成了白刃戰的格局。一直僵持了數分鍾。
中将和他的親信衛隊在激戰中被殲滅了,光榮的戰死在疆場上,而不是自蹈絕地。
發現前面是絕路的俄軍隻是少數,驚慌失措的大股俄軍已經将沼澤填滿了。逐漸沉沒下去的人頭爆發出了最後的怒吼,雙臂也慘烈地搖晃着,希望能夠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被泥濘遮蓋了的人影還在泥濘裏掙紮。
互相疊加在一起的人群紛紛揚揚地扭曲着。被泥濘和渾濁,烏黑,粘稠的水流吞噬。
中國軍隊以激戰的方式,将後續俄軍的大部分殲滅,隻有一小部分俄軍逃竄到了沼澤地裏,這時,他們已經沒有了性命之憂-------許多地方已經被俄軍泥濘的屍體填平。逃兵毫不猶豫地踩過那些還在掙紮者的身體或者頭頂,向前沖去。一直沖到了河邊。
俄軍并沒有被徹底殲滅,還有少量的俄軍踩踏着戰友的屍體終于跳進了河裏,奮勇地遊泳,渡過了河。等過了河以後,曾經浩浩蕩蕩,威武雄壯的十萬之師,隻剩下區區百十個人了。
中國軍隊到了跟前以後,一方面爲自己的勝利戰果所興奮,另外一方面也被俄軍的慘狀驚呆了。這哪裏是荒涼而大美的西伯利亞大平原啊,簡直是人間地獄!
在渾濁的深水區域的水面上,漂浮着一片片俄軍的屍體,密密麻麻,黑壓壓看不到頭。
據說,許多中國官兵在很久以後,都難以忘卻這一段經曆。
據最後的估計,俄軍十萬大軍,除了在城鎮各處的戰鬥中被擊斃擊傷損失的兩萬一千餘人,除了在潰退途中被俘的兩萬三千餘人外,除了能夠九死一生地渡過河逃生的一百多人,外加西北方向潰逃的幾百人,剩下的可全部在這裏了,五萬五千多人隻有一千多人被擊斃在沼澤邊沿,其餘五萬數千人,永遠地被沼澤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