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住室,立刻讓凱特林的心裏有了些優越感,“啊哈,趙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哦,是凱特林先生,請進!”政委對他還算客氣。
“謝謝了!”
“難道公使先生已經讓本國政府同意了我大清滿洲新軍的要求嗎?”政委微笑着問。
“不不不,當然不可能,時間上也來不及,鄙人隻是将貴國貴軍傳遞給本公使的信件着人以電報的形式發往國内,想來,我國高層軍政人員,一定在詳細地閱讀。”
“那你來這兒是什麽意思?”
“趙大人,難道作爲一個老朋友的身份,我就不可以來蹭你一杯苦茶嗎?”
“還可以!”
凱特林自來熟地坐下,還熱情洋溢地幫助政委搬凳子,目光在屋子裏轉來轉去,滴溜溜地尋找着話題:“趙大人的生活非常清苦啊。樸素,象清教徒。”
“清教徒是英國人,德國也有嗎?”
“德國自然也有,雖然名稱稍微有些不同。大人,世界是統一的,許多方面有共通的地方,哦,對了,聽說趙大人對我國一名學者,卡爾,馬克思非常尊重,狂熱地喜愛他的思想和書籍,是真的嗎?”
這自然不是公開的秘密,因爲政委經常引用馬克思的言論,讓所有的滿清大員,談判代表,讓俄羅斯人,德意志人都很驚奇。
“對不起,對馬克思思想的喜愛,對他本人的崇高敬意與我國政府,也自然包括我對待現在德國人的背信棄義舉動的痛恨情緒無關。這完全是兩碼事兒,公使先生,如果您還抱有商談中國滿洲新軍的條款态度的話,就直截了當,痛痛快快,象一個男子漢一樣說吧,竹筒倒豆子,不要有任何隐匿。”政委的冷淡是骨子裏的,使德國人明白,所謂外交人員和政治家的友誼,是寄生在國家關系基礎上的。
凱特林無法,隻能以經典的歐洲式聳肩動作來掩飾内心的尴尬:“好的,趙大人,尊貴的侯爵先生。”
凱特林向政委提出了許多反要求。比如說,雖然在道義上,德國與俄羅斯結盟是對中國人的傷害,但是,條約裏已經說明,它對以前簽定的任何條約都不形成抵觸,自然也不是反對滿清帝國的,還有,中國新軍在談判中,對于俄國的壓迫過于苛刻,已經引起了歐洲諸國家的廣泛議論,“人神共憤!”凱特林揮舞着細長如麻杆兒的雙臂,也許是象模仿螳螂将軍的兩柄大砍刀,但是,顯然弄巧成拙,看起來非常滑稽。
德國公使在最後說明,歐洲國家對待清俄兩國的談判是非常關注的。英國,德國,法國,意大利,奧匈帝國,西班牙,還有地跨歐亞大陸的土耳其帝國,都表示了對中國新軍強橫無理态度的擔憂,已經有國家倡導建立一個新的歐洲聯盟來對付崛起過甚的大清帝國。有的國家甚至建議,組成一個二十世紀的新十字軍東征的聯合軍隊,在海陸軍兩方面,以武力警告,幫助滿清帝國能夠從狂妄自大中冷靜下來,按照世界的合法原則對待歐洲國家,維持世界的秩序與安甯。公使大人的口才極佳,在述說這一切的時候,娓娓動聽,時而侃侃,時而聲色俱厲,作虎狼的咆哮如雷狀,最後,卻是溫情脈脈地打着拍子,唱起了德國著名音樂家貝多芬的某種名曲。表現出他在語言,音樂,外交談判上的綜合才藝之高超,已經爐火純青,出神入化。
政委微閉着眼睛傾聽了德國同行的精彩表演,好象已經被感染了似的,有節奏地傾着身體,附和德國人的音樂感。末了打了一個哈欠:“凱特林公使,我實在累了,對您的話,大多沒有聽懂,哦,您的小夜曲哼得不錯,很象一群小蜜蜂,可愛極了。我确實很享受,處于禮貌和感激之心,我再次提醒您,滿洲新軍給予你們德國的商談答複時間是五天,五天以後,中國新軍将把德國視爲敵人,所有的德國人也多作爲敵人看待。”
“先生,這也包括我嗎?”凱特林從灌溉迷魂湯的救世主般的心态中一下子就冰涼了腦袋,驚恐地問。
“是的,”
“請問,中國新軍将怎麽對待敵人?”凱特林的心裏,憤怒呼呼直冒。那麽高妙的琴聲,到底是牛彈的還是彈給了牛?爲什麽絲毫不見效果呢?
“首先逮捕,其次,關押,然後根據其罪惡行徑的大小予以審判和執行。”政委說完,端起了茶杯:“公使先生,五天之後,在德國忽略了答複之後,世界上将爆發出一條驚人的消息,滿清帝國最強大的軍隊,滿洲新軍将正式對德國宣戰!還要逮捕所有的德國外交使團。一隻蒼蠅也不會放過!”
凱特林火山岩漿一樣急劇沸騰沖撞的情緒呼地一下就陰森森發冷了,再也不敢發出來一點兒:“這是違反國際法的!”
“國際在哪裏?”
“你?”
“就是這樣!”
“政委先生,趙大人,鎮東侯爺,滿清大帝國就不講**嗎?我們外交人員享受一定的外交豁免權,況且,中國人自古就有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道德風尚,如果滿洲新軍連這一點兒都不遵守了,将會在世界的面前留下話柄的!”
凱特林顯然不打算進行任何形式的反攻了,隻要能夠說服中國新軍保證德國外交人員在五天後的安全就是最大的任務。看起來,德國人和俄國人結盟,真的把中國人惹惱了,還不是一般的惱,要不,就連德國外交人員都要拿來修理出氣。
“我們不管那些,公使先生,”政委溫和地上來,拍拍他的肩膀:“你不要激動,我說的是真實問題,不是和他争論一個針尖兒上能夠站幾個信徒的經院哲學的神話猜想。我不知道你們德國人在和俄國人結成軍事同盟的宣言裏是怎樣講的,但是,其中一句話說,德俄兩國要對付某些國家和地區新興的邪惡勢力,想來,這就是我們中國,滿清帝國的滿洲新軍了,您說是嗎?”
“不不不!怎麽可能呢?”凱特林虛弱地否認。
“那麽,請您先生給我們指出來,你們針對的是哪一個國家?”
“這個,西方文明面臨的敵人很多,真的很多,所以,德國人即便僅僅是和滿清大帝國維持友誼的前提下,也不會這樣做的。”凱特林公使簡直要被氣瘋了,讓他難堪的不僅僅是中國新軍這個咄咄逼人的發言人,更是德國政府,爲了和俄國人結盟,那幫參謀本部的職業軍官們的腦袋難道都被驢踢了嗎?怎麽絲毫不考慮中國人,特别是中國新軍的感受呢?要避免這個問題上和中國人的沖突,簡直比登天還難。狡辯的天才也無法彌補這個天大的窟窿。不要說公使大人的腮幫子酸了,實在是這否認的話含金量太低,誠信數據一目了然。
“請公使先生不要懷疑我們中國新軍的智商,也不要破壞你們德國人的在我們心目中的歹毒指數,中國新軍決定了的事情,是不可更改的,公使先生,請回去吧,讓你們的皇帝,首相,參謀總長和軍官團來向我們解釋,如果他們願意解釋的話。”政委轉身走了出去。
呆呆的凱特林臉色鐵青,心裏暗暗詛咒中國人的一根筋。難道真的沒有了任何商量的餘地?中國人不是流行一句話,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嗎?
突然從沮喪中驚醒,凱特林沖向政委的背影:“喂喂,喂,朋友,親愛的趙先生,你們的條件可以再商量嗎?”
政委轉身,在門口歪斜了一下腦袋:“不可以!”
“不不,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中國新軍向德國政府要求的十三款七十一條内容,能不能夠合并一下,比如說,全部都合成一條!”
政委饒有興趣地欣賞着滿頭大汗的德國人,知道他已經徹底崩潰了:“好的,你試試看。”
“德國向大清帝國的滿洲新軍賠禮道歉。”見政委的眼睛裏噴射出懾人的狼光,他趕緊修改:“或者,德國政府向中國新軍賠償五百萬兩的銀子,以德國馬克支付。”
“不行,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是中國新軍的全權代表,肆意外交官,哦,我還要你清楚,現在的中國,是我們新軍說了算,那些個滿清政府的成員都是跟屁蟲,聾子的耳朵,擺設!我的回答,都是終極回答,不可能還有上訴和轉折變通的餘地!”
“那。我們德國就不惜一戰了!”凱特林積聚了許久的憤怒終于爆發出來,那是日耳曼人天生的優越感,天頓武士靠着血汗拼搏出來的民族驕傲。
“很好,我也是這樣想!”政委玩味地欣賞着凱特林的衣服。
“德國和俄羅斯的聯合,将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兩支軍隊的聯合,中國新軍難道就不需要重新考慮自己的政策嗎?”
“這就是你們德國的最終答複嗎?”
“不是,可是,我知道,德國政府的答複也不過如此,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的退讓!”
“那好,您确定嗎?”
“是的!”
“來人,把這個德國敵人給老子抓起來!”政委大手一揮。立刻就有四名精明強幹的士兵從周圍的地方凹了出來,将凱特林團團保衛,在他們的手裏,都摟着一支步槍。黑洞洞的槍管指向凱特林的要害處。
“舉起手來!”
“是,舉起手來,不要胡作非爲,否則,我們就對你不客氣!”
四名士兵如狼似虎地将凱特林公使的胳膊扭到了背後,然後迫使他半蹲着雙腿,昂起臉來,成爲标準的俘虜式樣。一名士兵還在他的身上仔細地搜查。
凱特林勃然大怒,竭力掙紮,他的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自然形成了針對四名包圍者的優勢,因此,掙紮的力度很強。
正在搜索的士兵被他狠狠地沖撞了一下,幾乎傾倒,于是,返回來時,就不客氣了,用拳頭在他的心窩裏狠狠地掏了兩拳,力量之重,方向之準确,使公使大人懷疑,他一定修煉過神秘的中國武術。
冷汗在公使大人的臉上流淌成了小溪,他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隻能任憑中國新軍士兵将他的身體都搜了一遍,然後,将一些很私人的小東西都丢到了地上。
“我抗議!抗議,抗議!”公使先生瘋狂地吼道。“你們簡直是一群野蠻人,野獸!”
“哦,這裏由你們幾個處理,我出去了,”政委說着就走了。“處理的形式以不死人爲最後的底線。”
“你們要幹什麽?”凱特林大驚。因爲,政委走了以後,又來了幾名中國人,一個個敞開着胸膛的衣服,胸上長着兇猛的黑毛,又高又胖又大,好象是鐵塔,但是,公使先生明白中國的國情,也許隻有一個特殊的職業的人才具備這樣的兇神惡煞氣質:“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中國人,”
“你們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就是來教訓下不聽話的白種貓,”幾個家夥上來就将凱特林抓走,擡起來扔到了地上,狠狠地毆打。
公使大人的身上,很快就有了傷痕,臉蛋的瘦長也被修改成這裏那裏的局部肥胖。痛苦使他大聲地呻吟着,“好了,先生,你可以休息了!”幾個家夥搖晃着巨大的身體走了出去。其中一個很遺憾地說:“怎麽不讓打死呢?老子是大清的劊子手,活剝人皮和淩遲處死犯人是最拿手的,今天政委隻要我們打這厮一頓,實在太便宜他了。”
凱特林公使孩子一樣地哭了,這時,一個士兵很同情地對他說:“先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事實上,世界上還沒有哪一個國家敢對中國新軍說不的!”
“如果說了呢?”公使倔強地反問。
“那就象您一樣,自己被毆打,最後别折磨死,哦,還有,您的夫人也将作爲敵人的财産被沒收,然後歸中國人所享有。”
“啊?你們卑鄙!”公使幾乎氣瘋了。
“嘻嘻,誰叫你們不知好歹呢?”士兵将凱特林拉起來,卻将繩子解開了:“滾蛋,還不到五天以後,你小子還有幾天舒服日子過呢!但是,注意,你們已經被限制了自由,敢于逃跑的,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