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中國新軍的情報是,平壤城高池深,堅固異常,守軍約爲兩個正規師團,及其他輔助部隊,如警備軍,民團,官府的附屬人員,總的數量将在三萬到四萬之間。如果韓國皇帝和軍部的大臣可着勁兒地要發展軍備的話,這裏的潛力非常之巨大,因爲,城市的人口已經達到了二十萬以上,在二十世紀之初,并不是一個小概念,附近四百公裏平方的地域之内,還有将近三十萬的農民。揭杆斬木,掃地爲兵的情況下,足可以迅速糾集起一支強大的武裝力量。也就是說,平壤附近的軍隊三萬多,後備的兵源則在十萬到五萬之間,隻要武器能夠滿足,稍加訓練,就将令人望而生畏。
正因爲如此,輕兵疾進的白強師團騎兵軍才格外注重速度,也非常感謝給自己帶來了極大困難的大雪。
“當年唐朝大将李愬雪夜入蔡州,智擒叛将吳元濟,一時成爲美談,而如今,我軍也要步其後塵,夜襲平壤了。”
出于對平壤韓軍的重視,白強騎兵團約一千二百人正式抵達平壤城西十裏的時候,非常小心地停留了下來。一路上,幾乎沒有遇見任何韓國軍隊的攔截和巡邏,在大雪覆蓋飛揚之下的韓帝國北境,一片安詳靜寂的溫馨氣氛,路上行人罕見,隻莊稼青青,偶爾從雪地的邊緣露出些許峥嵘。
韓帝國的小村莊,掩映在濃郁的雲團和雪花的絮團裏,隐隐約約,若有還無,十分寫意,那些屋頂上已經覆蓋了至少一尺厚的積雪。酥軟的樣子十分可愛,而烏黑的窗戶,門口則顯示出了人類的痕迹。一座座院落俨然于枯萎的樹叢中間,樹上有巨大的,随處可見的鳥窩兒,該是烏鴉們的傑作了。
路邊有一塊半人高的石碑,上面寫着地名,安雲裏。
白強決定在這裏休息,因爲長途跋涉使戰士們的體力消耗達到了極點,即将面臨的攻城戰需要精銳的力量。最起碼,該在這裏找些熱水暖暖身體,找些草料和水喂養馬匹,人受得了,馬還有限度呢。
路邊居然倒斃着一條狗,細看之下才發現,它是一匹狼,能将許多民族奉爲圖騰的狼哥哥凍餓而死的天氣,想想都令人頭皮發緊。
風更大了,刮得人半天也睜不開眼睛,行路十分艱難,陰沉的雲團似乎要壓到了人們的頭頂,無力支持,說不定哪會兒就要崩塌的危險樣子。
一匹馬正奔跑着,忽然一頓,就卧倒在雪地裏,士兵被馬肚子壓住了腿,痛苦地尖聲怪叫,在其他人的幫助下,将他解脫出來,再看看時,那匹已經力脫而死。
直沖大道,或者環繞正道的村莊,白強騎兵隊從來不和韓國人糾纏,哪怕他是一個弱不禁風的絲瓜瓤子。
現在,前面忽然遭遇了一隊騎兵,在雪花的遮掩下,看不清楚,因爲,他們都是雪人了。
白強師團的官兵休息不到五分鍾,前面的士兵立刻報警,他并沒有開槍,按照規定,爲了不驚擾韓國人,實現行動的秘密和快速性,絕對不允許随意地開槍。
對面的人也看清了這裏,因爲他們的衣服一旦抖動,就露出了截然不同的顔色和裝飾,韓國軍隊的大帽子上花花綠綠的,身上的袍子也很有特點,象白強這種喜歡韓國曆史劇《大長今》的人,不僅對那個李珍愛版本的韓國古典美女的印象格外深刻,也對韓國軍人和官員的服裝留下了清晰的觀感。
“快!敵人!”
“是,敵人的巡邏隊!”
“趕快報告師團長!”
“攻擊!第一小隊!沖鋒!”
韓國人卻有些遲疑,前面的三個騎兵交頭接耳,揉着眼睛,檢測着西面來的一撥沒有軍旗的雪人。
遭遇戰的情景是最惡劣的,但是一旦碰上,就沒有回旋的餘地,所以,早有計劃的中國騎兵一面迅速向後方傳遞緊急情報,一面蜂擁而上,向敵人攻擊。
盡管帶着手套,零下四十度的嚴寒還是将一名戰士的手凍住了,他最先沖鋒,也最先和韓國軍隊相遇,結果,來不及拔出手套的他也來不及解開捆綁着自己的繩索,直接兩腿一夾馬肚子,向對面那個滿面絡鰓胡須,鬥蓬大得象篩子的家夥撞去。
韓國人顯然看清了這邊的敵意,他們的戰馬還在刨着蹄子,呼呼喘着粗氣,可見,他們是一支經過了遠途行軍的部隊。體力的消耗也不小。
中國新軍沒有思考更多,隻是呼喊成一片,在風雪之中,聽起來震耳欲聾,撼人心魂。
在面臨沖擊的威脅時刻,韓國爲首的騎兵作出了及時的反應,狠狠一勒馬缰,迫使戰馬提起前蹄,半立起來,這一招,要麽是恐吓中國騎兵的馬,使之止步,要麽可以随之而來選擇新的方向逃難。
果然,經驗老辣的韓國軍人的辦法收到了實效,中國騎兵的戰馬受到驚吓,就在撞向敵人的時候,忽然将頭向旁邊一擺,蹄下失去了準地兒,一側身,傾倒了。
中國騎兵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已經僵硬了的手終于抽出了馬刀,于是,毫不遲疑地向前揮出,可惜,因爲着力點不好,和剛才的撞擊,力量都受到了嚴重的削弱,隻能反複地揮舞,沒有形成必殺的打擊。
不過,這已經夠了。
鋒利的鋼刀在極短的時間内,就在那匹正揚起了前腿的韓國馬的賴以支持所有重量的後腿上飛了三四刀,使全是骨頭,沒有任何肌肉可以遮掩緩沖的馬腿根本難以承受,于是,那馬狂叫數聲中,将前蹄踩下,然後,條件反射地連續蹦跳着塞蹄,以舒緩痛苦。
鐵蹄铮铮,踐踏在中國騎兵的身上,頭上,立刻将他的上半身踩得稀爛。
踩死人不是韓國戰馬的刻意目的,而是它禁不住痛苦的自我表現,和智力沒有關系,當然這個結果讓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即使是猛然沖上來的中國騎兵,也都大吃一驚。韓國騎兵牢牢地抓住馬鬃,以鞏固自己的位置。根本不敢慶幸和感謝自己的神奇馬。
事情總是兩方面的,從痛苦中稍有解脫的韓兵戰馬更加感覺到腳下一個亂七八糟的障礙物對自己行動的不利,于是,果斷地決定了自己的下一步動向。它轉身逃跑。
人在危機面前總是選擇轉身,所以,不要責備一頭牲畜。
馬上的韓兵奮力地夾着馬肚子,用馬刺狠狠地施加暴力,那都是自然的反映,盡管未必切合時宜。
戰馬吃痛而更加憤怒,狠狠地連甩了幾下長鬃,然後有意地颠簸着脊背,更加奮勇地倒撞回去。
韓騎兵慘叫一聲,象掉下了樹枝的猴子,盡管向旁邊奮勇地抓撓着什麽,還是不免以弧形軌迹脫離了原位,飄逸地摔到了雪地上,有些慢鏡頭的優雅氣質。
大鬥蓬和它上面附着的所有體現了身份的小物件,統統飛向另外一邊,好象不堪主人的無能。
士兵的腦袋首先着地,旋轉之中要掌控好方向和角度是困難的,畢竟他是一名軍人,而不是運營航天器的科學家。
咯,短促的一聲,他的脖子就迅速收縮了許多,當整個身體都接觸地面時,不僅他的脖子不見了,就是整個頭顱都不成爲肩膀接觸地面的障礙。
這樣,輕韓兩國的騎兵軍在平壤城西十裏遭遇的首戰,就這樣簡單地結束了,滿洲新軍的騎兵負傷,一個小時以後自己騎馬跑到了平壤城裏休息。韓帝國的騎兵犧牲,成爲栽種在雪地裏的一棵新型莊稼。
這還不是事情的全部,那匹受到了驚吓的馬筆直地沖向敢于阻擋它回家的一切障礙物,就象一名潑婦,揮舞着菜刀将所有大街上的男人都當成了自己的無能男人而敵視追逐,自然,敵人無不披靡,和一個非人類講道理,使它溫良恭謙讓做一個好公民,不是地球人的智商。
韓國騎兵被一匹瘋狂的逃兵馬沖得亂七八糟,在狹窄的道路上,局限于一尺多深的大雪,想要及時躲避要多困難有多困難,于是,十幾名韓兵先後從馬上被動地跳下來,他們的馬也加入了混亂的一群。
中國騎兵也有許多麻煩,那名受傷的騎兵阻擋了去路,使其他人不得不放緩了步伐,環繞着他行進,有一名士兵勒馬不及,享受了和韓國人同樣的待遇。總之,初期的混亂,讓兩國騎兵都驚慌失措,狼狽不堪。
很快,他們進入了正常的狀态,拔出戰刀,展開了隊形,紛紛揚揚地向着兩翼的莊稼地裏延伸,試圖以寬廣的面度來包圍對手。同時,中間的部隊也呐喊聲聲,排山倒海般地向着對手沖鋒。
漢語和韓語尖銳地交織,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