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兒走!”那女敵特說。
政委舉着手,很有些狼狽在前面走,一面心裏感到奇怪,放慢了腳步:“女士,我們的村莊裏士兵很多,你進去了又能怎樣?”
“放心,凡是礙事兒的人,都倒在地上了!”她輕蔑地回答。
政委的心一沉,絕對相信她的話,要不,那些巡邏的官兵和明崗早就聽到他們的談話并出來幹預了。
“你殺了他們?”政委悲憤地問。
“沒。我不過是略施手段,把他們迷昏了!”
“你找我們政委幹什麽?”
“别廢話!快走!”
政委的心又安定了些,隻要那些戰士們還是好好的,一切都有補救的可能,到了明天夜裏,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再給敵特鑽了大空子了。
“快走!你站住!”女特工的匕首再次威脅着政委的脊梁。
“好的,我站住!”
“你要幹什麽?往哪裏走?”
“你不是要找政委嗎?我帶着你去找他呀!”
“你是不是故意亂走?”
“不是!”
“你要耍什麽花招的話,小心我立刻打碎了你的腦袋!”
政委相信她的話,“信不信由你!”
“走!”政委大踏步地在前面走着,一路上,看到了幾名倒在地上昏迷的戰士。
他已經有了主意。“女士,往前面走。這邊,對,小心!”
“别廢話!”
“小心!”
政委在前面走着,帶領那名敵特向着楊村的鎮子裏面走去,不過,他帶領的道路确實很蹊跷,當然是通往他的真正居住區域的道路。卻顯然不是最佳最近的途徑。
走過了好幾個院落,政委放慢了腳步,月光如水,照耀着道路,而灰白的雲團卻逐漸侵蝕了月光,使一切的視野更加朦胧,甚至樹影裏的月光已經渾沌成了暗黑色。
村外的池塘裏,青蛙高亢的歌唱,顯示着和平歲月的珍貴,也使政委覺得這個世界頗爲荒唐。
“快些!否則,我殺了你!”
在女特工兇惡的威脅聲裏,政委的身體突然向前一縱!
一棵巨大茂密的古槐樹,稍微高起的土台,空氣中散發着爆曬了的綠葉蒸騰出來特有的氣息。
“站住!”女特工雖然時刻監視威脅,控制着政委,卻沒有料到先前老老實實的俘虜突然間發難,于是,她本能地向前沖去,想要抓住他的脊背衣服。
忽然,她感到前腳一滑,好象踩到了一條蛇的身上,滑膩和柔軟使她來不及思考和反應,就向下陷落。
她的速度太快了,手裏還抓着匕首和手槍,因此,降落的速度也非常驚人。在最危急的時刻,她被迫放棄了一切,将雙手和腿腳敏捷着支撐起來,想要攀緣住附近的實物,可是,一切都沒有成功,她感到一陣失重和自由落體運動,一股陰涼濕潤的氣息迎面撲來,接着,冰涼的水将她吞沒。
“救命!”她本能的用母語呼喊着,并不是相信就有人來救援她,而是表示内心世界的驚恐和無奈。不過,她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特工,在冷水裏浸了幾秒鍾以後。她就開始随着水面起伏蕩漾,以使自己漂浮在水面上。
“嗨!”她奮力地掙紮着,很快就适應了形勢,這不過是一個漆黑的水井,卑鄙狡猾的中國士兵欺騙了她,誘使她掉進了水井裏,稍一清醒,她馬上就開始了瘋狂地逃脫行動。對于高級特工來說,從一口距離口沿兒不足四米的土井裏逃生,實在是一件輕松平常的事情。
政委豈能給她這樣的機會?立即返身來到井台上,将旁邊放着的一片石闆遮蓋住井口,石闆不夠大,隻能遮掩一大半的井口兒,政委急忙将附近的幾片木栅欄搬來,狠狠地壓到了上面,然後将這一家門前的幾塊石頭統統壓到了上面。幸好是熱天,人們經常到井口取水,沒有遮蓋井口,才讓政委有了絕佳的反擊機會。
一切都帶有偶然性,政委本來計劃着在自己房間裏利用熟悉的地理環境展開鬥争的,忽然想到了村子裏的這口井,于是,靈機一動,有了剛才的行動。
政委坐在井台上,急促地喘息着,試探了下井蓋,覺得足夠牢固了,這才迅速向邊上大喊起來:“來人呀!來人呀!抓特務!”
不到五秒鍾,村子裏就此起彼伏響起了紛紛揚揚的嘈雜聲,一群群衛隊官兵從他們的駐紮地反應過來,三分鍾以後,至少二十多名官兵帶着武器到了政委身邊。
政委沒有急着抓捕敵特,而是吩咐幾名戰士看守,緊急查看附近的巡邏隊員,隻見中國新軍警衛部隊的責任區内,有八名戰士分别傾倒在不同的崗位上昏迷,戰士們用掐人中,灌涼水等辦法,終于使他們清醒過來。
“怎麽樣?要緊嗎?”政委關心地問。
“不要緊!就是,頭還有點兒,不,是惡心,腿還有點兒漂。”一個戰士不好意思地撓着頭:“政委,我怎麽就忽然睡過去了?”
戰士們的身上沒有傷痕,以政委的判斷,應該是敵特工采用了快速麻醉藥劑或者突然偷襲緻昏性攻擊造成的。他這才大大舒了一口氣,接着,下令全部的鎮子進行緊急檢查。加強了村子周圍的警戒,全員警戒。
在大火的輝映下,戰士們将井蓋打開,将那名敵特抓到,那女子已經在水裏摸到了自己的匕首,還拼命地向上攀登,偏偏這時候北方農村地區的水井是磚井,上頭小,内裏大,所以,費盡心機的女特工也難以上來,她在那裏筋疲力盡了。
經過垂死掙紮,女特工終于就擒。
将渾身濕淋淋的抵特押解到了駐地,政委立即開始審訊。
女敵特一聲不吭,隻是将仇恨的目光兇悍地盯着政委。
兩名抓牢敵特手臂的戰士忍不住要揍這個女人,甚至威脅要剝掉她的衣服,被政委訓斥了一頓。
“我很佩服你,你比你們國家的所謂的男人要強得多,爲了本國利益,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我隻想知道,你爲什麽來刺殺我?難道你刺殺了我以後,你就能安全地撤出中國?你是不是特别痛恨你們的國家代表?”
“我不知道你是哪國人,但是,看你的皮膚和外貌,覺得你應該是日本人,那麽,你覺得依靠卑鄙的刺殺手段能覺得根本問題嗎?”
“如果你刺殺了我,那麽,貴國的伊藤博文公使會被中國人抓起來吊死的。說不定,中國新軍會立即出兵,從朝鮮攻入日本,那種情況,你覺得對你們國家更有利嗎?”
“現在是我們國家和八國的戰争,你們這樣卑鄙的手段,隻會加班加劇我們兩國之間的仇恨。你們是引火燒身。”
“不要瞪我,你是個戰士,但是,你是個傻瓜!因爲你的上級是個傻瓜!”
“我會将你帶到明天的談判桌上,讓各國人都來見證你們國家的卑鄙,無恥和陰暗,同時,對不起,我要你承擔行動失敗的恥辱!”
“小姐,你希望出現在明天的談判桌上嗎?”
“不要翻白眼兒,你是個小姑娘,我不會和你過不去,在明天會議結束以後,我将當着八國代表的面兒釋放你。隻是,我很想知道,到那時候你将如何自處?你覺得日本方面,你的那些上級還會歡迎你回去嗎?”
“如果你肯配合的話,我将秘密地釋放你,”
政委并不理會她回答與否,隻是從不同的角度冷嘲熱諷,分析情況。
終于,她說話了,她叫松原小栗子,她的使命是迫使政委在談判桌上對聯軍,也對日本做出讓步。“不管怎樣說,我不是來殺你的,我也沒有殺害你的士兵!”
政委揮揮手,讓士兵出去等待,于是,兩人之間進行了更多的談話。
“謝謝你的坦誠,松原小姐,還是那句話,我佩服你的勇敢,但是,我不得不對你說,即使今天我沒有利用水井将你擒獲,你還是不可能達到目的的,我們中國人不可能在談判桌上讓步,因爲,我們不是滿清政府,我們不是李鴻章,我們的坦克大炮比你們的強,我們是戰勝者!這樣吧,松原小姐,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不公開你任務失敗的秘密,允許你回去,明天早上就釋放你,你看合适嗎?”
“我。。。。。。”松原小栗子完全失去了一個特工具有的頑強堅韌的精神,顯得十分迷惘:“釋放我?”
“是的,請你帶着你的色相和匕首,手槍等武器,安然無恙地回去,”
“爲什麽這樣?”松原驚訝地睜大眼睛,連呼吸都停滞了。她實在搞不懂這個中國人,他的頭腦是那樣敏銳,他的話語是那樣溫馨,他的态度是那樣地友好,他的話字字句句打在她的要害。
“出于對一個勇士的尊重,不過,我還是勸告你,先在中國呆一段時間,因爲,對,我不是出爾反爾,而是,我不想你在回去以後,被你的長官幹掉!”
松原慢慢地松弛了身體,疲憊地傾倒在牆壁上,再慢慢地滑下來,被俘的屈辱和回去時必然遭受的嚴厲懲罰都使她顫栗。加上水井裏的掙紮消耗了極大的體力,繩索捆綁對她血氣的阻塞,使她的頭腦缺氧,最後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