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是中間的休息,新的談判地點和代表駐紮地已經調整妥當。政委白天和幾個部下商量了一天,還和栗雲龍,龍飛等人進行了密切地溝通,對新的談判形成了更加清晰的腹案,所以,他開始享受這難得的休閑時光。甚至,當前工業化那湛藍色的夜空深邃而幽靜,夢幻一般呈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的心中湧起的是詩意的沖動。
他很想寫詩,盡管詩人在現代象大熊貓一樣珍貴和沒有實際價值,幾乎是一個貶義形象,完全脫離了民衆視野的階層,政委還是滿懷豪情。世俗的年代沒有激情燃燒,沒有詩人生長的田野,隻有死亡和戰争,才能使人的思維逼近永恒和崇高的境界。
于是,政委走出院子來,警衛員要跟随,被他制止了,lang漫和飛揚的思緒使他選擇了獨處靜思。
月光朦胧,鳥聲朦胧。田野和村莊朦胧,一切都象一副大寫意的中國山水畫,政委感到自己脫胎換骨,遁入空靈的嶄新世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他感到背後有輕微的草葉碰撞的瑣碎的聲音,好象一隻勤勞的田鼠在儲備糧食,或者一條蛇向自己的美餐滑去,生于南方的政委當然習慣于幼年鄉村那熟悉的情景和故事。一切都象回到了童年時代。
“嗨!”一個尖銳短促的聲音在他耳邊悄悄地喝道。接着,他嗅到了一股芬芳清雅的香氣,那是戀愛時期,“妻子”經常玩弄的小把戲,并且,淡雅的芳香氣息也很相似,他在轉回腦袋觀看之前,腦海裏幾乎驚喜地意識,是妻子來看他了。妻子優美的身段,令陶醉的芬芳,纏綿的氣質,在刹那間就能使他的萬裏長城坍塌成碎片。
不過,政委很快就愣住了,因爲在他的面前,站立着一個黑影兒,身材玲珑,一色黑衣,包裹着面孔和頭發,完全的古代夜行人打扮。就在政委懷疑這個古代俠客的幻覺中,他看到了月光輝映下,這人手裏的匕首和烏黑的手槍。
匕首頂到了自己的胸前,手槍也打開了機頭,瞄準了自己的眉心。
“你是誰?”
詭異的場面使政委本能地向腰間摸去,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沒有帶槍。
“我是誰并不重要,但是,你得告訴我,你們的主子在哪裏?”那人的聲音盡管壓抑着,卻優美清亮,而配上她的身材和舉止,力馬就整合出一個女子的嬌媚形象。
“你問誰?”政委倒沒有多少驚恐,他懷疑這女子是前義和團的女戰士,或許暗戀他,趁着夜色來戲弄,制造接近的契機。當然,也可能是附近布置的潛伏哨卡。
“你們的主子,政委趙陽剛!”她的聲音裏,一股邪惡陰寒的氣息這次才被清晰地感覺了。同時,她的手晃動了幾下。
趙政委感到肩膀上寒光閃爍,立刻,疼痛就洶湧而至。
“說!”
政委強忍着疼痛,迅速地判斷了情勢。
不用再說,這是個敵人,而且,她略顯得生硬的口語,似乎和普通的義和團中紅燈照的姐妹們有很大的區别,帶着一股很媚很柔的腔調,與爽朗潑辣的女戰士迥然不同。聯想到此前北京城裏出現的青木機關事件,政委敏銳地确定了她的身份。
他不由得有些痛苦。如果在村子邊緣就被敵人混進來的間諜悄無聲息地幹掉,實在顯得中國新軍太無能了,他堂堂一個軍政委的輕率和詩意,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如果他真的挂掉了,将來的談判。。。。。。
“你還不肯?”那人的手槍又飛過來,政委想躲避卻不能不擔憂胸前的匕首。其實,他的右肩膀上至少四處傷口已經痛到麻木,使他本能的反抗計劃被迫擱淺。
政委的太陽穴上遭到了攻擊,眼前冒出了無數星星,幾乎使他昏倒。
“我說!”
“好,你說!”
政委趁着緩兵之計的短暫效果,使神智和體力得到了休整,他判斷出,這個敵人的特工肯定先到了他的住所,搜索了一通沒有發現目标,不得不潛伏回來,想要抓個舌頭。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她抓獲的就是真正目标。
政委有些慶幸,同時也感到擔憂。他判斷敵方特工的工作不是來殺人就是抓獲中國新軍的高級将領,以作爲談判桌上的籌碼,或者單單是顯示力量來震懾中國代表。
“那裏,對,就是那個四合院子,不,不是那個,往前拐兩個彎,再走五十米,再拐彎,再走三十米,有一顆大槐樹,不是那個,而是緊接着的那一個院子。”政委繞口令般飛快地說了一遍。
“你再說一遍!”那女子威嚴地吼道。
政委又重複了一遍,同時,在戰戰兢兢地舉起雙手回答的時候,也做出了最後反抗的準備。他覺得,一旦敵人掌握了正确情報,最佳的處理手段就是殺死俘虜,毀滅痕迹。面對她可能的屠殺,政委決心突然反擊,于絕地自救。
政委雖然是政工幹部,好歹也是軍人,還是多年的老兵,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對待危機情況下的戰鬥很有經驗。如果那特工将手勁兒一吐要刺殺他的胸膛要害部位的話,他會将身體翻轉,使敵特的匕首随着他身體的翻轉而滑動,這樣可以使自己受到的傷害達到最小,同時,右臂擡起,用堅硬的肘部格鬥,一方面使敵特的匕首更加偏離對自己要害目标的威脅,二來可以攻擊敵人。如果有幸能搗擊到敵特的左勒,雖然不能象訓練有素的偵察兵那樣攪斷敵特的胳膊,最少也可以使他們的武器脫落。或者肋部受到重創。
就在政委高度戒備,做出拼命一搏的架勢時,那名女特工卻悄然向後退卻幾步,沉思默想着:“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