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墩子,”平常都是不苟言笑的蔡小強這時候露出了笑容,看着眼前這個傻大個,蔡小強想起來梁東,想起了梁東臨死之前對他的托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蔡小強是将這個事情當做自己作爲重要的一個任務來去抓的,否則他也不需要費那麽大的氣力從新兵旅将張大墩子給要過來了。
張大墩子隻是傻呵呵的笑了,神槍排,那在259師是最高榮譽所在,能夠跟着蔡排長一起進入神槍排,張大墩子已經是樂得都不知道這事情是真還是假了。
辦完交接手續,蔡小強便是帶着張大墩子來到神槍排的駐地,神槍排的人員在非戰時都是比較的松散的,而蔡小強将神槍排的人偶讀叫過來之後,将張大墩子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給衆人,然後蔡小強又是帶着張大墩子來到了一個小小的高坡上。
高坡上上這個時候有3個人,一個人大馬金刀的站着,他一隻腳跨在前方,和身體成一個打鈍角,他的右手像是耍雜耍的耍着一把小刀,另一人正在擦拭一柄重機槍,機槍沒有任何三角架,這漢子裸露着上身,身上的肌肉像是一個個突起的小疙瘩,看起來很是駭人,而另外的一個則是穿着一身十分油膩的軍服,上面的油污可能刮下來能将江水都給染了,一張肉包子一般的臉孔上堆滿了笑容,那身型更是肥大,仿佛是要将他身上的軍裝都撐破了一般。
“排長,”胖子呵呵笑着迎了上來,一邊走還一邊使勁搓着他的大肉手,仿佛這個時候他手上有着多少污穢之物一般。
沒等胖子走近,蔡小強就是皺了皺眉頭,他可是不會覺得眼前這個胖子真的是這麽熱情,這個胖子叫宏東,是個老兵油子,他出手絕對不想是他的笑容那麽讓人感到舒心,是一個嗜血如狂的瘋子,站着那人是方耀國,可以說是三人之中長得比較正常的一個,國字臉,一手單刀使得是神出鬼沒,在戰場上紮起人來那是一刀一個,跟斬大蘿蔔一般,下手也是極狠,剩下的那個叫劉嘎,他看起來兇惡,卻是3人中最爲沒有變态意向的一位仁兄,而全大隊也隻有他能夠将重達53KG的重機槍玩點射,300米範圍内的目标他的命中率簡直是一槍斃敵,而且擁有着跟他長得模樣不相匹配的智商。
見到蔡小強沒有搭理自己,宏東便是對着張大墩子笑了笑,他很是和善的說道:“你好啊,傻大個,”
蔡小強皺了皺眉頭,這3個人沒有一個他能夠管教的了的,不需要戰鬥的時候,這3人大概有四分之三的時間是在禁閉室度過。
“給你們小隊添了個人,張大墩子,上等兵,”蔡小強朗聲說道。
“哎喲,還上等兵,奶奶的,不得了啊,看這軍銜,怎麽還是列兵啊,哎呀,這年頭,人怎麽就這麽不要臉呢,”宏東怪聲怪氣的說着,人還走到張大墩子的身邊,慢慢的摸着張大墩子肩膀上扛的軍銜。
“宏東,這就是你對待你的戰友應有的态度嗎,”蔡小強厲聲喝道。
宏東剛想開口,卻是楞住了,因爲他發現這個時候張大墩子的手已經是舉了起來,然後輕輕的拍了拍宏東的臉,宏東臉上的肉很是劇烈的顫了顫,然後張大墩子湊上前去,在宏東的耳邊輕聲說道:“你也好啊,肥豬,”
宏東的臉馬上漲成了豬肝色,他從來沒先到居然有人敢這樣說自己,還是一個剛來的小鬼,這可是讓宏東極速的腦充血,生死事小,面子事大。
宏東這伸手去抓張大墩子的衣襟,而他的腳下也沒閑着,上踏一小步就是一個提膝頂撞的動作。
張大墩子卻是冷笑一聲,他下手去格擋宏東的膝蓋,而他身子卻是猛然的往前送,宏東的身高也不是太高,所以他的身高和張大墩子的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别。
嘭,張大墩子的額頭猛然頂撞在宏東的臉上,雖然張大墩子沒有練過鐵頭功,但這一下撞得也是夠實在的,宏東的鼻梁被撞開了血花,鼻血也是四濺。
宏東何嘗吃過這等虧,他馬上是起得跳腳。
“住手,”方耀國慢慢的轉身,他眼神銳利的盯着張大墩子,然後慢慢的向張大墩子走了過來。
這個時候蔡小強隻能是苦笑,這個張大墩子還真的是帶勁,似乎從來沒有誰進來死亡小隊就是能夠對宏東大打出手的,哪一回的新戰士入隊不是讓宏東整的死去活來的,方耀國也不是死亡小隊的隊長,這個小隊已經沒有隊長很久了,在上一任隊長犧牲後,這個小隊就沒有誰服誰,因爲死亡小隊是一個非常特殊的隊伍,所以一般都不由上級委任,而隻能是由他們内部自行産生,其實王琥也是有一個擔心,那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連剩下的這3個人都是戰死沙場了的話,那麽死亡小隊就是會消亡了,以前老隊員的那股子狠勁還在這3人的血液中,若是沒有這3人,那麽這個小隊的魂就會消失了。
蔡小強默默的轉身而去,死亡小隊的事情,他是插手不上的,隻能是讓他們自己自行解決了。
宏東冷哼了聲,雖然他并不怕方耀國,隻是他卻是有些對張大墩子有點摸不着底,絕對不做自己吃不準的事兒,這就是胖子的處世哲學。
劉嘎這個時候卻是擊掌大笑,能夠讓宏東如此丢臉,而且來的人還是個新兵蛋子,這就是非常讓人解氣的一個事情。
方耀國看人的眼神很冷,這點讓張大墩子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張大墩子是吧,有些話不說,并不代表事實就不存在,有些話說了,也是不能夠對事情的真相有實質性的幫助,”方耀國悠悠的說道。
宏東大聲吼道:“方大文人,少忽悠人了,還是趕緊講一些實質性的東西吧,”一看到方耀國搖頭晃腦的樣子宏東就是有氣,這家夥總是喜歡扮斯文,丫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再怎麽吟詩作賦,在宏東的眼裏也就是個大老粗。
“咳咳,”方耀國咳嗽了下,掩飾他的尴尬,“嗯,其實這裏也沒什麽太多的規矩,隻有兩條,一是潰逃者死,二是抛棄袍澤者死,”
張大墩子點了點頭。
“你需要什麽兵器,我帶你去挑挑看吧,”方耀國微笑着說道。
宏東白了白眼,平日裏他就是覺得方耀國這龜孫很會裝,隻是好不容易有個新人來了,這家夥更是裝的厲害。
唯有劉嘎隻是慢條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機槍,仿佛他眼中也就是隻剩下這機槍是最爲重要的,其它的都不是他所需要關注的一般。
方耀國這便是帶着張大墩子往死亡小隊的彈藥庫還有休息室走了去,宏東在他們兩個走了之後還是不斷的嘟囔着什麽,仿佛他對張大墩子的到來有着非常大的怨氣一般。
說是個室,其實也就是個小帳篷搭建的小間,上面鋪設有僞裝,能夠有效的保護自身的安全,隻是對方若是一發重炮打中了位置,那也就是能夠直接要了他們的命了,因爲裏面有着許多的重兵器,隻是這3人也是閑散慣了,便就是将兵器庫和休息室還有炊事房都是糅合在一起,看起來不倫不類,但卻是3人的一個習慣,隻要是上了戰場,這三個家夥眼中就隻有戰事,這些細節問題他們從來就沒有深究。
讓方耀國有點驚訝的是張大墩子一進去,就是直接走向了雜亂堆放着的槍械,方耀國便是在旁邊冷眼看着,他們這裏輕重型槍械都是十分的齊備,而這裏最多的是子彈,一盒盒的堆成小山一般,甚至于他們吃飯的地方都是用這些裝滿子彈的子彈盒堆成的一個正方形子彈桌。
張大墩子也沒怎麽挑,隻是随手拿了把超重機槍,然後便是拿了四五盒子彈,每盒是200發子彈,張大墩子沒什麽廢話,便就是拿着槍和子彈走了出去。
當看到張大墩子拿起那把超重機槍,方耀國的臉色都是變了,因爲方耀國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也是最喜歡用這種最厚重的機槍,沒有人知道爲什麽,但是他就是喜歡,方耀國搖了搖頭,這隻是個新兵蛋子,隻是個巧合,一定是巧合。
當張大墩子走到外面的時候,宏東臉上也是十分的驚訝,而擦槍的劉嘎也是停了下,然後深深的望了張大墩子一眼。
張大墩子隻是抱着槍,然後找了個他覺得視野開闊的地方窩了下來,然後張大墩子便是開始拆卸手中的機槍,他的動作很慢,但是卻是異常的流暢,而他不是不能夠快,隻是他這個時候隻是要感受這把槍,讓自己的雙手熟悉這把槍,每一把槍都是有着其不同于其它槍械之處,隻有充分熟悉了之後才是能夠發揮出槍械真正強悍的威力。
一遍一遍,張大墩子在拆解槍支的時候可以說是不惜時不惜力的,一點都不在意他到底花了多少時間。
宏東若有所思的看着張大墩子,這個時候雖然他對張大墩子還是有着敵意,但是眼中的驚訝卻是比以前多了許多,因爲張大墩子一點兒也是不像他的樣子那般的蠢笨。
拆解熟悉完槍支之後,張大墩子便是将槍組裝好,而後他又是開始細心的一一檢查自己的子彈,從子彈的外型,到重量,重心,這些都是張大墩子在用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雙手在做着篩選,看得出,張大墩子是一個非常挑剔的戰士,他這個舉動看在宏東眼中簡直就是有點找打。
不過宏東這一次閉上了自己的嘴巴,雖然還是看張大墩子很不順眼,但怎麽說這家夥看起來還是有點像那麽回事,不像是王琥安排來的大累贅,隻要是不拖累其他人,那麽宏東就是不會有那麽大的怨氣。
天色漸漸的暗了,山裏日夜溫差極大,所以方耀國、宏東和劉嘎三人都是在夜裏輪崗,而皮糙肉厚的劉嘎一般輪崗的時間會比其它兩人要長上許多,這一點卻是三人之間的默契。
隻是張大墩子來了之後,卻是一動不動的在他的位置上窩着,并沒有因爲太陽下山而有絲毫想要回去帳篷裏休息的意向。
深夜,帳篷内,方耀國和宏東靠着取暖,嘴裏叨咕着一些毫無營養的黃色段子。
沉重的腳步聲從帳外傳來,是劉嘎進了來。
當帳篷的簾子掀開的時候,一股冷入骨髓的冷風刮了進來,讓溫暖的大帳是略微的涼了一些。
劉嘎進來後,便是坐在了炭火邊,紅彤彤的火焰映紅了他那張粗犷非常的臉,劉嘎一進來,宏東和方耀國就是四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劉嘎。
“趴着,6個小時沒動過一下,若我不知道他窩在那裏,怕也不會覺得那裏還有個人,”劉嘎沉聲說道。
方耀國和宏東沒有言語,從張大墩子來了之後,他便隻是要了饅頭和水,他們這裏雖然沒有什麽太過像樣的夥食,但是吃了熱煎餅就個煎蛋還是可以的,怕是沒人揣着硬邦邦能砸死一頭牛的冷饅頭在天寒地凍的夜裏就這麽動也是不動。
“太陽快下山前,我問他要不要毯子,他沒要,”方耀國沉聲說道。
“怪胎,”宏東小聲低喃着,然後他便是起身拿着槍鑽了出去。
宏東走後,劉嘎和方耀國相對無語,隻是兩人心中卻是絕對不像他們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平靜。
宏東在自己習慣的位置趴着,這個時候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死死的盯着正前方,而是時不時的瞥一眼張大墩子呆的位置,不管怎麽說,這個家夥是越來越讓宏東感到驚奇了。
張大墩子并非像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寂靜無謂,他其實全神貫注的盯着前方,在如此漆黑的夜晚,張大墩子體會着逐漸下降的溫度,這裏晚上實在是太冷了,但張大墩子關心的不是這個,他身上穿的棉衣軍有着非常好的保暖性,雖然天氣很冷很冷,卻也是不至于自己會給凍死,隻要是這樣張大墩子便是能夠滿意了。
看着張大墩子靜靜的身影,宏東也是不像平時那般的聒噪了,要是換作平時,宏東定時要大聲的咒罵這種該死的天氣的,而現在,他隻是這麽靜悄悄的呆着,這已經是十分難能可貴了。
寒風呼呼的刮着,隻是張大墩子的心裏卻是熱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