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停說你認識師長大人,快老老實實的交代,是不是有什麽超乎尋常的關系啊,”一個臉上長着許多小痘痘,圓臉兒,一看就是個開心果的小丫頭晃悠着腳丫子,地上有些瓜子殼,而她的嘴兒可是沒得閑,小姑娘叫豆兒,跟李小娜眼睛相仿,不過入伍卻是有1年多了,也算是個老兵了。
“你才跟她有關系呢,”李小娜咯咯笑着,隻是挑個水泡卻又是痛得她眉頭一皺。
豆兒繼續磕着瓜子,搖頭擺腦的,隻是沖着李小娜一臉的壞笑。
猛然,豆兒瞪大了眼睛,圓圓的臉上的小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條線,嘴兒張的大大的,像是失水的魚兒一般,整個人都是僵住了。
隔了一會兒都是沒聽到豆兒聒噪的聲響,李小娜有些奇怪的擡起頭來,卻見豆兒活像是見到鬼了似的張大了嘴兒,順着豆兒的眼光望去,居然是黑着張臉的遊飛,“啊,”李小娜不由的大聲喊了起來。
一路行來,已經十分不自然的遊飛這下臉色更是難看了,他重重的咳嗽了聲。
豆兒的眼神在遊飛和李小娜之間來回的漂移,最後,豆兒像是突然悟了天機一般,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然後便神神道道的說道:“我要去檢查藥品了,嗯,我什麽都沒看見,我也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有……”一邊說着,一邊落荒而逃。
什麽玩意兒,遊飛皺緊眉頭,待豆兒走了以後,他才是從口袋中掏出藥酒,然後給李小娜遞了過去,嘴中悶悶的說道:“呐,你師哥要我給你的,”
“哦,”李小娜失神的從遊飛手中接過藥酒,這才是想起自己還光着腳丫子,一下子臉通紅的,恨不能馬上躲開去,她的頭低下去,兩隻手隻是死命的搓着衣角,窘迫非常的樣子。
這下子可是輪到遊飛傻眼了,這小妞,腦袋殼子裏面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呢,這下子恐怕是又要傳揚自己的一些是非了,隻是遊飛扪心自問,還真的是沒有想要将李小娜怎麽的想法,不過遊飛也是瞟了瞟李小娜那蓮藕一般的腳丫子,喲,還真的是賞心悅目啊。
“咳咳,”遊飛假模假樣的咳嗽了兩聲,擺足了長官的架勢之後,才是說道:“既然成了軍人,可就不能怕苦了,戰場上,天天在死人,你們衛生隊,更是難免的要跟殘肢碎肉打交道,那血琳琳的場面可不是那麽好受的,空氣中都是屍體腐爛的惡臭,耳邊聽到的是戰友們痛苦的呻吟,每天可能都要面對送别戰友往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以後要面對的,最好是先做好思想準備,哎,真搞不明白你一個知識女青年,非要參軍作甚,”
“能爲國家僅綿薄之力,是我得榮耀,”李小娜偏起頭來,倔強的瞪着遊飛說道,這下子,她那股害羞勁卻是早不知道到九霄雲外去了。
“嗯,在部隊是沒有人能夠有特殊待遇的,所以即便是看在李老先生和李老夫人的金面,我恐怕也是不能夠對你有所優待,一切還是要看你自己,”遊飛坦誠的說道。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有什麽特殊待遇,”李小娜像是個刺猬一般,隻因爲遊飛這句話倒是有些傷到了她。
遊飛對李小娜這種突然而來的脾氣倒是不很在意,他看了看略微有些冷清的寝室,隻是淡淡的說道:“晚上天涼,被褥要蓋好,師裏缺醫少藥,你雖然是一名醫護員,可别自己先于傷員病倒了,”
李小娜愣住了,遊飛向來都是給人非常冷漠的感覺,她還實在是沒想到能夠從遊飛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我走了,”遊飛擺了擺手,突然間,他好像是從李小娜身上看到了林玉瑞的影子,那個驕傲的小女人。
李小娜手裏抓着藥酒瓶子,怔怔的看着遊飛慢慢消失的背影,看到有些失神,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爲什麽。
入夜,山風還是相當的冷冽的,遊飛身上也是披了件大衣,走到營地内,夜幕下,有種難得的甯靜,讓人的心是那麽的安甯。
冷不丁的,遊飛看到一個身影,冷清清的在一片廣闊的空地上坐着,有些晃神,遊飛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見到遊飛過去了之後,那名士兵也是沒有像是其它士兵一般的馬上站起來向遊飛敬禮問好。
肩上扛着步槍,坐着,像是個石雕一般,頭垂了下去,讓人看不出他是睡着了還是在思考着什麽事情。
借着淡淡的月光,遊飛能夠看到這名士兵的衣袖上好像繡着金色的槍,是神槍排的士兵。
這段時間,自從蔡小強成爲神槍排之後,遊飛已經是聽到了不少将士的形容,不外是神槍排的士兵仿佛是死人一般,像是一群極度孤僻的人,一點兒也不合群,真是一群讓人感到非常害怕的怪胎。
遊飛卻是輕歎了聲,他不是神槍手,所以他并不知道蔡小強爲什麽會這麽做,隻是他知道蔡小強這麽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遊飛坐在了戰士的身旁,不說話,就這麽靜靜的坐着。
時間一長,遊飛才明白在如此空曠的地方,一個人,這麽坐着,是一個什麽樣的滋味,無邊的寂寞仿佛是從四周向你擠壓過來,這種感覺絕對是會讓人發瘋的。
“士兵,你在忍受寂寞嘛,”遊飛淡淡的說道。
士兵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是個死人一般。
“也許别人現在并不能夠理解你們所做的,不過我想終于有一天,他們會知道你們爲什麽要這樣的孤獨的,我聽老人們說過一句話,成大業者,不謀于衆,小時候聽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後來也沒讀什麽書,但卻是一直記在了心裏,現在想來,不敢說全懂,卻也是稍微的有些知道爲什麽老人們會這麽說了,大兵,再苦,你也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遊飛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慢慢的走開了。
等到遊飛走了許久許久之後,那名士兵的頭才是慢慢的擡起來,那眼神,犀利如刀,深邃而迷離,整個人,仿佛一頭孤獨的戰狼,永遠驕傲,永遠不屈。
沒有人能夠坐在神槍排的士兵身旁,但凡有,都将成爲一具不會呼吸的屍體,若是另外,當屬師長一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