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師爺凝神想了想,還是忐忑的張口說道:“大人,有句話小的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遊飛微笑着看着湯師爺,也不言語,既然湯師爺開了口,就肯定是不吐不快,他卻也是不語,反之能聽到他所希望聽到的。
湯師爺硬着頭皮說道:“小的覺得大人行事過于乖張,怕是和天道不合,長此以往,怕是于己不利,”
“哦,”遊飛呵呵笑着說道,“想不到湯師爺還精通縱橫捭阖之術,通命數天道之理,倒是讓我吃驚不小啊,”
湯師爺讪讪而笑,就算他是個傻子,也聽得出來遊飛對他所說的那一套并不是十分的在意,隻是湯師爺本身卻是真的十分的看重,否則他也不會多口多言了。
“不管如何說,與他人方便就是與自己方便,大人你身上雖然有着浩蕩正氣,隻是氣太盛,太盛易衰,太剛易折,最近大人所遇到的苦難重重,怕也是跟大人你一貫以來的做派有極大的關系啊,古人雲,夫不争,則天下莫能與之争,不争爲上,不争爲強,不争爲天之大道,”湯師爺侃侃而談,原本比較猥瑣的面容也是在談吐間多了幾分正氣。
遊飛沉默了,他細細的思考着湯師爺的話,雖然沒讀過什麽書,但是遊飛的悟性是極好的,兵道也是天道,見微知著,往往小的事情裏頭就蘊含着非常玄妙的大道理,遊飛經常的就是有某些感悟,卻又是說不上來,現在聽到湯師爺的話,仿佛是将他靈魂深處的某些東西給喚醒了,“不争爲上,不争爲上,不争爲上……”遊飛反反複複的念叨着這幾個字,這段時間,他也是慢慢的将自己浮躁的心給強行的按了下來,在淡淡的靜谧中他發現自己做起事情來是更加的得心應手了,這是否就是不争爲上呢。
“天下間的道理裏,說穿了一文不值,便是反複二字,”湯師爺頭顱高昂,他極少像是現在這般的自信滿滿,給人的印象一般都是龌龊下流的,隻是沒想到他竟是會大談天道至理。
反複,遊飛心神搖曳,反複,反複,反複,遊飛大喜若狂,他終于是明白了,行軍如若能将反複之理運用其中,那麽便是渾然天成,在這個世界上,越是渾然天成的東西,就越是威力無窮。
慢慢的遊飛的眼神柔化了許多,隻是他微笑着對湯師爺說道:“我以前聽戲的時候,聽人家講過不怒自威,那時候覺得是假話,現在看來,卻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啊,隻是湯師爺,有些事情不是說不争就能夠達到的,還得看是什麽事了,你别以爲對我的心思造成了影響,隻不過以後我向敵人舉起屠刀的時候,會眼中帶淚罷了,但是該揮刀的時候我還是會揮刀的,因爲我是軍人,我要保衛自己的親人,我要保衛自己的家園,我要保衛自己的同胞,我要保衛自己的祖國,”
聽着遊飛的話,湯師爺隻覺得如同置身冰窖,心中一股寒意沁人心肺,旅長大人的心思是有了變化,隻是卻是變得更加可怕了,大惡既是大善,以後大人的手段怕是會更加的殘暴了,沒想到事情還是事與願違,湯師爺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忙你的去吧,”遊飛擺了擺手。
湯師爺對着遊飛行禮之後慢慢的退了出去。
湯師爺走火,遊飛淡淡的自語道:“殺伐即天道,”遊飛的眼神更加的狂暴,他的心中充滿了戰意,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的濃烈。
24師,這個經常性消極對抗的軍隊,在坂田聯隊的瘋狂沖擊下,竟是如巍巍高山,一時之間無法撼動其分毫。
周力波不是廢物,隻是他的性子決定了他是一個烏龜一般隐忍的統帥,善守而不善攻,而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周力波也像是完全轉性了一般,在這一刻,周力波仿佛是上古英烈附體,從來沒有過的硬氣,他甚至是要全師上下所有戰士都寫好遺囑,誓死守住自己的陣線,絕不後退一步,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做法,讓全師上下氣勢高漲,一股悲壯之氣轉化成相當強的戰力,面對日軍精銳中的精銳,雖然傷亡甚重,居然氣不衰,意志不減,真個是從來未有過的**。
周力波不是個笨蛋,整個事情透着古怪,他心中已經隐隐的猜到事情怕是跟遊飛有些什麽關系,周力波不由得恨得牙癢癢的,隻是這時候他也沒有閑工夫去細想遊飛到底在搞什麽花樣了,全心全力的死守才是他現在要做的。
攻打了十二個小時了,依舊是一無所獲,而一封來自鵝城的加急求援電文,讓坂田智上和井上一雄兩人大眼瞪小眼,整個人都是傻了。
“八嘎,第五聯隊和第七聯隊的部隊如何不增援,這是不作爲,我要到軍部投訴,”井上一雄咆哮着,他實在是對這些同袍的僵硬作戰思維感到十分的無奈,本來是十分簡單的一個事情,居然是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坂田智上這時候也是臉色頹廢,24師的戰鬥力是他們低估的一個事情,而砥石寨那些土匪的瘋狂更加是他們所想象不到的,在坂田看來,那就是一群惡棍,定然是不敢跟大日本皇軍爲敵,隻是事情卻是發生在眼前,還不是一般的攻擊,而是瘋狂的攻擊,鵝城有着大量的辎重裝備,萬萬是不能夠丢的,而現在看來,若是他們不馬上回去增援,還真的是有可能讓砥石寨的土匪将鵝城給打下來。
井上一雄大口的喘着粗氣,這是個陰謀,井上一雄不停的告誡自己,隻是越是這樣,他的腦子就越亂,郁悶非常的井上一雄隻能是仰天大吼,發洩胸中的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