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晚上,透過窗口望着外邊星光璀璨的夜空,這個時候冷清的榻上要是能有老婆仔相伴,那便會是一件更加美妙的事了,但是林雨瑞這些日子卻是每天每夜的奮戰在安撫老弱病殘的工作上頭,作爲林雨瑞的忠實追随者,謝佩珊自然也是毫無懸念的緊緊跟随在大姐大的步履之後。
叼着幹草梗,遊飛在琢磨着這個時候占了黑崖溝的近藤上大人是個什麽心态呢,誰讓他不好過,他遊飛定是會以十倍奉還,這天好像快變天了,希望美妙的梅雨天氣快些來到,必須得要盡快的對近藤上實施打擊才行,不然的話在這貧瘠的大山裏頭,不悶死也早晚得餓死。
天空中的星星眨巴眨巴的,天的這頭遊飛在打着近藤上的主意,而近藤上這個時候卻是已經開始爲他駐紮在黑崖溝部隊的補給問題大大的頭疼了,公路最多是能通到距離黑崖溝十裏地之外,這十裏地的距離卻是要靠肩挑手扛将物資弄到這山旮旯裏來,那低下的效率便不要說了,更讓他感到頭疼的是沿途總是會有259旅的散兵遊勇不時的在狹小的山道兩邊突襲,這種打一槍就跑,放一炮便走的狀似小孩子玩耍一般的攻擊卻是讓本來就已經夠窘迫的物資運輸顯得更是急迫,而這一切自然是王烈和高永泰兩人的功勞。
“将軍閣下,現在我們的糧食已經是隻夠部隊吃上一個星期的時間,從目前這個物資運輸狀況來說,我們根本無法高效的運送物資進來,想要把物資儲備提高到夠部隊使用一個月幾乎是不可能的,是否我們開一條公路通到這邊來?”一位大佐哈腰垂首恭聲對近藤上禀報道。
大馬金刀地坐着,薄薄的嘴唇抿地是那麽的緊,原本已經是夠稀疏的眉毛這個時候宛若挂着寒霜,看來更是顯得寒碜,近藤上長吐了口氣,哇哇大叫道:“狡猾的中國人,可恥的中國人,這些隻會在背後動刀子的懦夫,但若是落在我的手中……”他朝空中狠狠的虛晃着自己的拳頭,像是要在空氣中砸出些什麽來似的。
揮手遣退了自己的幾個手下,近藤上忽然間心中湧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這個時候他卻是依然沒有失去将259旅徹底解決的信心,隻是這個時間就不是他說了算的了,想到這他才後悔之前在軍部誇下的海口,平日裏樹敵就多,這次的事情肯定又是讓他那些對頭們當作笑柄來看了,近藤上臉上陰晴不定,但是眼中的惡毒卻是在一分分的增加。
次日,遊飛手中收到了自己至親弟兄的噩耗,捧着手中的信箋,有那麽一刹那遊飛覺得自己的魂都像是丢了一般,一張薄薄的紙片這個時候重逾千斤,他自己不自知的是這回他無神的雙眼的淚水化作兩條涓流,流淌着心中的悲楚,柔柔地拂過臉頰像是在安慰這個落寂的男子。
從來未曾見過遊飛這等模樣的謝佩珊心神震顫的拿過遊飛手中的信箋,卻是見到是外圍人員向遊飛禀報的關于何天豪死亡的事情,信中還提到他們不再尋回259旅了,而是繼續執行何天豪未竟的事業,直到他們也是化作塵土庇護國土。
輕輕攬住遊飛的肩膀,謝佩珊這個時候才發現平日裏厚實的鐵肩也是會變得如此軟弱,那長長的淚痕震顫了謝佩珊的心,或許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模樣的遊飛,在她的腦海裏有流裏流氣的遊飛有霸道強勢的遊飛,她甯願是見到平日裏自己見慣了的遊飛也是不願見到現在如此傷感的遊飛,她揪成一團的心兒多想是說些什麽安慰的話來安撫一下自己的男人,隻是話到了嘴邊才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夠說些什麽。
不知什麽時候遊飛發覺了自己在默默地流着淚,他狠狠的擦了擦,淚水擦去了,隻是哀傷卻是擦不去的,隻是暫時不知隐藏到什麽地方去了,謝佩珊心疼地看着遊飛,這個時候她反而是原意見到遊飛能大哭一場,這樣反而是能夠宣洩出情感,而不像他現在這般沖她強顔歡笑的哀傷地笑着。
拭去了淚痕,遊飛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軟弱下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起,他已經不再算是爲了自己的六個兄弟而活着的了,他現在肩上扛着更多弟兄的死活,這個時候絕對不允許他沉湎在悲恸中不能自拔,他需要的堅強,即便這堅強顯得有些殘忍,是對自己的殘忍。
“叫蔣大胖子過來,這事他遲早是得知道的。”遊飛淡淡地說着。
謝佩珊靜靜地出去喚蔣狀去了,留下一個人沉思的遊飛。
不一會,蔣狀沖了進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但是謝佩珊那悲苦的神情已經是讓蔣狀感覺到是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了,畢竟他不再是以前那個什麽都不琢磨的蔣狀了,所以他跑得是這麽急。
遊飛看了蔣狀一眼,歎聲道:“天豪他先一步和地下的弟兄團聚了!”
蔣狀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震,眼睛睜得死大死大的都快将眼睑撐裂了,胸膛更是像奔騰的蒸汽機般劇烈的起伏,許久許久蔣狀才回複正常,隻是他眼中和遊飛一般深藏着的哀傷卻是沒法徹底掩去,長呼了口氣,蔣狀作勢笑着說:“何天豪那廢柴,居然是那麽大福氣,先去和老兄弟們在地下相會了,嘿嘿,我看他一定又是要帶着許志緯他們一道賭錢吃肉了,嘿,呵呵。”強逼出來的笑容比哭還要來得難看地多,蔣狀原本是想說點什麽好讓大哥不再傷感的,隻是他的神情卻是并不能如他想象中控制的那麽好,尖銳震顫的聲音搭上一副死人般的愁苦的臉,反而是帶起了一股子深深的哀怨。
遊飛伸手重重的拍了拍蔣狀的肩膀,凝聲說:“兄弟七個現如今就剩下你和我了,不管發生什麽情況,蔣大胖子你都要給我好好的活着,知道了沒,這不是旅長的命令,而是大哥的命令。”
重重地點了點頭,蔣狀緊緊的咬住自己的牙關,這個時候不知道爲什麽他覺得自己隻要一個控制不住就是要嚎啕大哭起來,盡管他已經是許久許久未曾那般哭過了,但是他知道隻要自己一松懈定是會那樣的,因爲腦子裏總是不自主的想着以前哥七人一起吃酒一起吃肉的情景,淚水又是控制不住地流了起來,蔣狀暗罵自己無用的時候用力的咬緊了牙關,任那滾滾熱淚滾過臉頰,等着已經被淚水迷蒙住的雙眼,雙手卻是不受他控制地抱住了身邊的大哥,他抱得是那麽的緊,生怕自己一松手就會失去些什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