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是大亮了,原本近藤上能在天亮之前便趕到黑崖溝的,但是他卻是沒有心急,隻因他曉得自己部隊的行蹤已經是被發覺了,從軍部對過往戰事的記錄來看,遊飛是個非常狡猾的對手,爲防中了什麽埋伏,近藤上選擇了在距離黑崖溝一裏地之外停了下來。
陽光驅散了黑暗,日本士兵們又是回複到了往日的高昂戰意,隻要不是在漆黑的夜晚,他們是有絕對的信心和任何對手戰上一戰的,近藤上更是不消說了,見到天已大亮,原本擔心會在天亮前收到的騷擾也并沒有像預想中的來到,那麽現在,他所要做的便是進攻了。
緩緩抽出腰間的武士刀,近藤上軍刀一揮,第一波次進攻開始了,鬼子士兵哇哇大叫着往前沖去,隻是這一陣的沖擊并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擋,一撥撥的人所向披靡的往前沖去,月沖越遠,近藤上見到這幅模樣,不由得大皺眉頭,難道現在259旅全都跑了,那樣的話他卻是沒辦法,對于他來說能毀去259旅的老巢卻是好事,但對259旅而言不過是換個地方挪個窩而已,隻要這些人還存活在山林間對皇軍終歸是個威脅。
稀稀落落的槍聲都是自己開的,沖鋒的士兵們有力無處使,有種說不出的别扭,而久經戰陣的他們卻也是曉得,隻要是戰争便沒有絕對的安全可言,即便是沒有遇到阻擊他們依舊是保持着異常清醒的頭腦。
看着部隊陣線越拉越長,近藤上心裏突然覺得心裏一條,從以前的記錄來看,259旅最爲擅長的便是側翼的突襲了,這條溝的縱深可是非常可觀,若是繼續這麽拉長戰線,萬一部隊被截斷了的話,那可不大妙了,近藤上趕緊着傳令兵命令前面的部隊停止沖鋒,而是命令前面的部隊原地待命,後頭的部隊想側翼兩邊擴散開去,隻要慢慢地往前推進,他就不信259旅能耐他一個加強師團怎麽樣,在龐大的兵力面前,259旅在他眼裏也就是個老鼠,除了怕老鼠打地洞逃跑之外,他還真想不出這老鼠能拿他怎麽樣。
鬼子的異動情況也是很快傳達到了離近藤上部隊一裏地遠的遊飛那,按照原來的計劃,遊飛卻也是沒有敢和一個師團級别的鬼子相拼的氣魄,他不需要這種無用的氣魄,實力不如人便是不如人,耍一時勇狠不是他遊飛想要幹的事。但是他也知道,鬼子一個師團的兵力是虛的,先頭部隊便是一個旅團的兵力,後面的部隊都是得堵塞在後頭的,這裏可不是平原過多的人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實際接觸的便也是鬼子的先頭部隊而已,不戰而退會傷了弟兄的情緒,原本他是想着把鬼子先頭的部隊給截斷,吃掉他一個中隊,然後便知足跑路的,卻是沒想到這個自己原本以爲是個大呆鵝的屠夫很有兩把刷子的樣子。
“旅長,咱們怎麽辦?”蔣狀急急的問道。王烈的烈風大隊負責截斷任務,137團則是由遊飛率領,十裏地外則是等待接應的146團,遊飛特意讓高永泰帶着146團呆在後面卻也不是純粹的懲罰高永泰之前的冒失舉動,更爲重要的他還是不想被鬼子把部隊全給包了,到時候萬一陷入包圍圈可就一點都不好玩的了。
沉吟了許久,戰與不戰兩股決定在遊飛的心裏交織争鬥,終于遊飛咬牙沉聲道:“撤!蔣狀你派人将後山沒有清理完的東西給全部清理了,不要給鬼子留下任何能用的東西。”
蔣狀不舍的說:“旅長,黑崖溝是我們的根啊!”
遊飛臉色一變道:“命都沒有留得那根又有何用。”蔣狀見自己已經是沒法勸得動遊飛了,便低頭帶領着一隊向後山急急趕去,能帶走的東西大部分都是事先搬走了,便是如複裝車間的大機器都搬走了,剩下的便是一些生産農具之類的,東西不多也費不了多少時間毀去。
對黑崖溝的不舍遊飛一點都不比蔣狀差,如果這裏給鬼子占了去,要想找到更好的栖身之地可就難了,但是鬼子占了便須派兵駐守,多了便沒法往這大山裏補給所需,要是少了嘛,嘿嘿,那到時候便是輪到他來以多淩少了,風繼續吹,遊飛眼角的狠厲依舊,隻是這個時候他輕聲吐出的命令卻是:“傳令全旅,撤退。”
戰鬥則意味着有戰死的風險,照常理能夠不打仗卻是好事一件才對,但是對于這些對鬼子有着強烈仇恨的士兵們來說,這個時候他們甯願是負着戰死的風險和鬼子幹上一場也是不想輕言退怯,但是命令就是命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更何況旅長的命令也是對形勢的正确判斷,畢竟眼前的是一個師團,那些人比他們在以往任何時候遇到的都要多,而那些不是散兵遊勇的土匪,而是如狼似虎的鬼子正規軍。
這個時候的近藤上卻是不會相信259旅會不戰而退的,所以他依舊在沉穩的将部隊慢慢向前鋪開推進,這個時候他是多想着能夠和對面的中國軍隊迎頭撞上啊,因爲那個他将證明自己絕對是大日本帝國的骁勇戰将。
但是事實往往是不盡如人意的,除了樹葉在風中**的沙沙聲外,便是死寂一般的靜,直到部隊推進到259旅的一些防禦工事的時候,那些占了地勢四角的堡壘裏頭都是一人都沒有,這個時候近藤上才懊惱的發覺259旅居然放棄了黑崖溝。
“呀~”氣急敗壞的近藤上用軍刀狠狠地向他旁邊一口碗口粗的樹看去,結果刀口嵌在的木頭内,費了他好大氣力才将武士刀給拔出來,近藤上漲紅着臉,不停地踹着他前面士兵的屁股命令他們趕緊向前跑,這個時候他依舊是幻想着能夠趕上還沒有跑掉的259旅小股部隊。
當近藤上逛遍整個黑崖溝的時候,除了一些在燃燒中的木屋之外,四下根本就找不到一個活人的影子,259旅走的徹底,走得幹脆,根本就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機會,這個時候近藤山有些懊惱自己爲什麽過于吝啬部隊的損失了,當初便應該直沖進來的,便是損失掉一兩個大隊又怎樣,隻要能拔掉259旅這個心頭大患便就好了,但現在的情況卻是讓259旅零損傷地溜了,方圓幾百公裏的林海要怎麽找到這些人還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近藤上額頭上已經是慢慢的冒出冷汗了。
這個時候派人出去繼續追擊也估計不會有什麽效果了,近藤上可不會認爲自己的手下能夠跑的比熟悉地形的中國人要快,無力的坐到了石頭上,他拄着軍刀,握着軍刀的關節絞的骨頭像是要沖破表皮暴突出來似的,血紅的雙眼充滿了不甘,這個時候沒有人敢靠近近藤上五米之内,誰也沒法保證上前的人會不會被近藤上揮刀砍成兩截。
近藤上懊惱,遊飛的心情卻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大幫人馬馬不停蹄的往前趕去,3個小時候才算是趕上先行的百姓,要帶着大夥往更深的山林逃,遊飛的心裏确實沒法高興起來,除了依稀有小孩的哭聲之外,卻也沒什麽大亂,見到家屬團和老鄉們沒什麽大礙遊飛這才心裏稍微好過一些。
遠遠的遊飛也是能夠見到一身戎裝的林雨瑞卻是正在幫扶着老弱順利地通過一個陡坡,軍帽裹不住的秀發迎風飄搖,林雨瑞顯出逼人的英氣,一時間遊飛看的有些癡了,便是連旁邊的蔣狀在嘎嘎的偷笑也是沒聽見。
遊飛快步走上去,依在林雨瑞旁邊也是幫着攙扶上了歲數的老鄉走上陡坡,“謝謝你啊,這位兄弟。”林雨瑞也沒扭過頭來看,以爲是士兵來幫手,便說了這麽句。
遊飛咯咯的笑了起來,聽到熟悉的笑聲,林雨瑞擰過頭來卻是見到不是别人,是遊飛,她小臉兒唰的紅了,啐聲道:“無聲無息的,想吓到我來呀!”
“嘿嘿,老婆,你剛才怎麽叫我兄弟啊,什麽時候咱倆顯得這麽生分了。”遊飛壞壞的笑着說。
對剛才一時口快說的話兒林雨瑞心裏也是有些羞澀,但見到這家夥得寸進尺的來調侃她,林雨瑞柳眉一蹙:“讨厭!”雖然林雨瑞臉上是一副我很生氣你不要惹我的表情,但是遊飛卻是依舊覺得受用無窮,當下壞壞的任由林雨瑞在身上捶打了兩下後問道:“佩珊呢?”
“佩珊妹子在前頭呢,呦,心疼佩珊妹子啦?”林雨瑞對着遊飛不停的翻白眼,雖說她和謝佩珊要好的很,但女人天生善妒的性子還是讓她冒了酸氣。
“咳咳,”遊飛明智的選擇了避開這座即将要爆發的火山,“胖子,你剛才說高永泰這會正找我是吧,嗯,我們趕緊過去,要不這急性子見不着我指不定又弄出什麽事來。”
蔣狀嘎嘎笑着跟在遊飛後頭,林雨瑞氣得直跺腳,卻是拿已經一溜煙跑開的遊飛沒法。
早已經是過了午飯時間了,但是遊飛卻也不敢讓部隊停下來煮熱食,大家都是就着水吃了些幹糧便又繼續趕路,沒有目的的瞎走也不是個辦法,所以遊飛便召集王烈幾人一起來商量到底要去哪裏的好,當然這些人中包括對叢林最爲熟悉的鄂倫人巴力。
見人都齊全了,遊飛先是像巴力問道:“巴力,我們現在最好應該往哪邊去的比較好?”
巴力遲疑了許久才呢喃着說:“其實……其實也是有這麽個地方的。就是……就是……”
“直娘賊,你小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娘們腔了!”劉全的破鑼嗓子響了起來。
定了定神,巴力朗聲道:“那個地方就是我們鄂倫人的村落,本來按照族規,必須要族長統一才能讓外族人進入我們村落的,那裏應該是方圓百裏内最好的去處了,那裏隐蔽非常,鬼子很難進入的。”
高永泰的臉垮了下來:“這若是太隐秘了也不是好事,我們出去都成了問題了,還怎麽打鬼子啊,這不成了窩在窩裏的鼠輩了嘛!”
聽到高永泰難聽的比喻,遊飛的臉一下子也是變得鐵青,巴力趕緊說道:“有十幾處通路通向外面的,隻是道路很是隐蔽,行走起來卻是不用太費力的。怕就怕現在村裏裏已經什麽都沒了,上次讓鬼子的山火給燒光了。”想起老族長被火活活燒死,巴力的心裏就是一陣難受。
遊飛輕輕拍了拍巴力的肩膀,輕聲勸慰說:“過去的便讓他過去吧,我們重新建造一個村落就是。”
高永泰皺眉說:“你們那個小村子能容得下多少人啊,這大夥擠在那麽個小地方,還不的憋屈死啊。”
遊飛仔細想想,高永泰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沉思了會,他凝聲說道:“那麽便這樣吧,我領着老鄉和一些家屬向鄂倫村轉進,而高永泰你的146團由你帶領在另外一處發展起來,去處便讓巴力給你挑,但是你别以後你便是要如何便能如何了,士兵隻能多不能少,若是你拼來拼去把我一個團拼成一個連,那我便會宰了你。”
“哇哈哈,旅長,你早該這麽做的了。”高永泰高興非常,忍不住想要去拍擊遊飛的肩膀,卻終于是在被遊飛打斷他的手之前縮了回去。
“王烈,你也跟着高永泰吧,有你在他身邊我比較放心。”遊飛朗聲說道。
“是!”王烈朗聲應道。
“嗯,翠兒也一道去吧,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好有個人照料。”遊飛咯咯笑着說。
王烈臉漲的通紅,先是連連點頭,後來又連連擺手,看得大夥嘎嘎大笑。
而這個時候遊飛卻是在心裏想着離開了黑崖溝,得趕緊通知深入敵占區的何天豪才是,他心裏惦念着何天豪這時不知道是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