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飛騎着何天豪不知從哪弄來的高頭大馬,後頭跟着是他的兄弟以及迎親的隊伍,遊飛感覺到幾天大街上不比往常,人們仿佛是陷入了一種恐慌和激憤的情緒之中。
“國難當頭,匹夫有責!”
“停止内戰,一緻抗日!”
“将倭寇趕出東三省!”……
口号聲此起彼伏,示威的人群除了一貫的生力軍——學生之外,還多了許多普通市民的面孔,遊飛覺得納悶,便對身邊的劉雲清說道:“雲清,你去問問,出什麽事了?”“唉!”劉雲清應了聲便跑了過去,揪住一個學生呵呵笑道:“這位小書友,不知道你們這是要到哪去呀?”
那學生惱道:“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日本人要打到上海來了,你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我們要去政府請願,誓死保衛上海,與倭寇一決生死!”
大驚失色的劉雲清匆匆向那學生道别了之後便跑到遊飛身邊,慌亂非常地說道:“大哥,日……日本人要打……打到上海來了。他們這是要去向政府請願,要求保衛上海。”
遊飛皺了皺眉頭,恨恨地說道:“該死的小日本真他娘的吃着碗裏看着鍋裏的,東三省占去還不滿足,是想盡占我中華的山河嗎!”
這個時候有個學生站在高台上大聲疾呼着:“各位街坊,各位學友,各位兄弟姐妹們。小日本吞我東三省尚不足,現在平津也落入了日本人之手,戰火眼看着就要燒到黃浦江邊了。日本人就要闖進我們的家中了啊,同胞們,那個時候他們會砸爛我們的鍋碗瓢盆,搶奪我們的财物,殺死我們的兄弟,**我們姐妹,然後踩着我們兄弟的屍骨高聲獰笑着說,看,這就是支那,世界上最劣等的民族。國破則家亡,你的頭顱将被日本鬼子的刺刀穿透,你的兒子你的孫子都身上将被烙上‘奴隸’二字,永遠也抹不去洗不盡,那是何等的屈辱啊!甯死不作亡國奴,寸土當守寸土不讓!”周圍的人都是安靜地聽着,大家的眼中都帶着深切的悲憤,遊飛皺了皺眉頭,心道“你個小屁孩是惟恐天下不亂啊,說地這麽竦動。”
“血衛中華!”那個學生高聲呼道。
“血衛中華!”雷鳴般的聲音響起,吼出一個古老民族骨子裏的血性和尊嚴。
見到自己的幾個兄弟也是群情激奮的樣子,遊飛不由地覺得頭疼,趕緊沉聲喝道:“怎麽了,幾位兄弟,你們可是也想和這幫學生們一塊請願去啊?”衆兄弟聽到遊飛語氣中的不悅,都不敢吭氣回應。遊飛慢悠悠地說道:“血衛中華不是靠喊喊幾句口号就可以的,到時候這幫子人不知道有多少要做叛徒呢,我呸!你們給我記好了,我們——我們就是流氓,就是混混,抗日救國那沒我們的事,阿兵哥會去打小日本,平日裏他們可是領足了軍饷,國難當頭的時候他們就必須上前線慷慨赴死。沒我們的事,都聽明白了嗎?”遊飛最後一句幾乎是竭盡全力在嘶吼,其他人又怎麽能夠聽不“明白”,一個個頭點地如雞啄米一般。
遊飛一行人又慢慢地向前動了起來,遊飛回過頭去深深看了那演講的學生一眼,嘴裏呢喃道:“一個小屁孩,口氣倒是不小!”
情緒澎湃的人潮蜂擁般向政府大樓的方向而去,而遊飛的心情依舊如一,心裏隻是惦挂着自己美貌的未過門的媳婦。
來到謝正跌打藥行,本來預料中該出現看熱鬧的人根本就沒有,其他人都好象是人間蒸發了,遊飛在門口等了好久,也是不見有四周的街坊來楱熱鬧賀喜,等了會還是沒人來,遊飛按捺下心中的火氣,居然連賀喜領喜錢的人都沒了,這他爺爺的是什麽黃道吉日啊,他現在就想着掐死站在他前面的王婆。王婆見着遊飛兇巴巴地盯着她,心底也是發毛,連忙是呵呵笑道:“遊少,人是少了點啊,雖然不夠熱鬧但禮數還是不能從簡的,我們趕緊,别誤了好時辰!”遊飛鼻孔内重重地哼了聲,把個王肥婆子吓得是臉上的肥肉直抖。
對那些所謂的禮節遊飛一向是視若糞土完全不當一回事,所以他便讓王婆将所有的東西都給省了,便是給謝正敬茶磕頭這一檔子事他沒叫省。
在小廳子裏等了好久,遊飛才見到了一身紅行頭的謝佩珊由王婆攙扶着慢慢走到了遊飛的身邊,差便差在謝佩珊頭上蓋着紅蓋頭,不能一睹芳顔卻是讓遊飛覺得心裏怪癢癢的,謝正高坐在廳中主位,遊飛和謝佩珊在謝正前面雙雙跪了下來。
端着手中的茶,遊飛高聲對謝正說道:“謝老頭,今天我遊飛便要從你手中将珊兒強要了過來,我對不住你!雖然我是個小混混,但我今天在這裏以男人的名義向你立誓,往後隻要我有一碗粥喝,珊兒也能有一碗,我絕對不會虧待了她,大道理我不懂,我會對自己女人好的,這個你可以放心!”說完遊飛便将手中的茶遞給了謝正,然後遊飛便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
謝正看看遊飛,又看了看謝佩珊,他的心情實在是很複雜,深深地歎了口氣,謝正一口飲完了遊飛敬上來的茶。遊飛見到謝正喝了茶,便也不再客氣,一把抱起謝佩珊便往外走去。在這一瞬間,謝正直覺心中一陣慌亂,不由自住地站了起來,手伸了出去,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沒說出些什麽來,謝正無力地坐了下來,雙手抱住頭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被遊飛抱于懷中的謝佩珊直覺得心跳地異常的厲害,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與成年男子如此近距離地接觸,不緊張那才是怪事,而她腦中卻是還想着剛才遊飛磕的三個響頭,感覺中遊飛磕地是相當用力,仿佛磕到了她心裏頭去了一般。
抱到轎子邊,遊飛輕輕地将謝佩珊放到了轎子上,當遊飛的手離開她的身體後,謝佩珊突然間生起一種感覺,她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顯得那麽地不真實,她便要爲人婦了嗎?未來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的呢?所以的不确定性都讓謝佩珊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轎子外的遊飛當然是沒有謝佩珊那般複雜的心情,現在他直覺得是全身舒坦,之前所有的不快都在他抱起謝佩珊的那一刻煙消雲散了。“走喽!”遊飛高聲吆喝着,他的兄弟從遊飛臉上看到的是真正的笑顔,這種發自内心的微笑他們不知道有多久沒見到了,他們都打心裏爲遊飛能找到自己中意的女人而感到高興。
回去的路上,街上冷冷清清不見一人,隻有幾條無精打采的大黃狗在晃悠,而店鋪的大門更是早早地關上了。“這街上的人不知道都死哪去,不會都去請願了吧,如果今天不是大哥的大日子,我許志緯也想着去了,狗日的是要好好教訓他一下才行,不然他還以爲我大中華沒人了。”許志緯大大咧咧地說道。何天豪連忙拽許志緯的衣袖,不停地打眼色,朝着遊飛那邊努努嘴,許志緯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閉上了嘴。
遊飛滿臉怒氣地盯了許志緯一眼,許志緯也不敢去看遊飛,搭拉着腦袋,不敢去看遊飛那張臭臉,幸好遊飛并未像往常一般發怒,許志緯總算是能松一口氣,許志緯他天不怕地不怕,便是怕遊飛連珠炮一般的臭罵。
原本是應該歡歡喜喜讨媳婦的,卻是搞到一幫人死氣沉沉,遊飛心裏十分地不舒服,狠狠地抽了馬一鞭子,一行人快步往“翠香樓”趕去。到了翠香樓,爆竹清脆響亮地很,滿地炸碎的紅紙暫時是讓遊飛的心情開朗了起來,王婆從轎子裏将謝佩珊牽了出來,一雙穿着繡花鞋的小腳兒露了出來,驚鴻一閃的嫩白小腿肚讓旁邊的遊飛看呆了眼。“哎喲,遊少,發什麽呆呀,晚上便都是你的人了,到時候你愛怎麽看就怎麽看,現在我卻是要将姑娘領到房裏去了哦,嘎嘎!”
王婆将謝佩珊領着走進了屋,而遊飛的眼球卻是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謝佩珊身上,“大哥,你的口水流出來了。”何天豪在旁邊笑着說道。
“哦。”遊飛往嘴角抹了抹,卻是什麽也沒有抹到,醒悟到這是何天豪在捉弄自己,遊飛哈哈大笑了幾聲,也不以爲意。
走入院落,空地上擺的十幾桌酒席這個時候卻是空空如也,遊飛心底的火氣砰地一聲直往腦上竄,“蔣狀!”遊飛高聲吼了起來。
蔣狀留守在翠香樓,聽到喊聲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一臉苦相地說道:“大哥,這人,這人……本來說好了要來的,可是聽說什麽日,日本人要打過來了,便都……都去張羅着自己的事了,有人在收拾行李準備往内地跑路,有的在打聽坐船往外國跑路,所以,所以……”
“他爺爺的,一個個都是小市民,要錢沒幾個錢,有錢人能跑,他們能跑嗎?一個二個都是頂級廢柴,全部都系死仆街,我遊飛好心請他們來喝喜酒,居然敢都不來,好,很好,以後有他們麻煩的時候!”遊飛憋紅張臉吼道。
蔣狀晃着大腦袋,說:“大哥,他們都準備跑路了,我們以後也奈何不了他們。你說我們是不是也準備着跑路啊,聽說日本人要從北打到南,廣州恐怕也會讓日本人給占了去了。”蔣狀話剛說完,頭上就挨了下重的,何天豪大聲呵斥道:“你個死胖子,就會說喪氣話,小日本怎麽能打到廣州來嗎,你當我們的阿兵哥都是白吃飯的呀。”
連吃喜酒的賓客都沒一人來,遊飛覺得這婚事辦地實在是沒面子,當下吼道:“走,兄弟們,大家一起喝酒吃肉,别浪費了這麽些酒菜。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大家一定要喝醉吃飽。”
一聽到喝酒吃肉,蔣狀便呵呵傻笑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何天豪又給了蔣狀頭上來了個“爆抄栗子”,道:“你個死胖子,這麽多酒菜夠你吃的了,可要忍着點,要是吃太多小心撐破了你的肚皮。”說完何天豪還用手摸了摸他那高高挺起的大肚子。而蔣狀這個時候眼裏隻有滿桌的酒菜,何天豪在說些什麽他已經是完全聽不進耳了。
“幹,幹,幹!”喝酒吃菜,劃拳嬉鬧已經三個多時辰了,天黑多時燈籠也早就點了起來,遊飛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酒,隻覺得眼皮開始打架,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了,這要在往日裏喝了這麽點酒他可是絕對不會醉的,可是他今天心情實在是有夠複雜的,既高興讨了個漂亮媳婦又鬧心連個賀喜的賓客都沒有,酒入愁腸很快便腦子不清不楚了。
見到遊飛已經是有些醉了,何天豪勸道:“大哥,這酒啊我們還是改天再喝了吧,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嫂子還在房裏等着你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呀,趕緊進去吧,啊,别再喝了!”
“去去去,我沒醉,還能喝,來來來,弟兄們,今天是我的大好日子,大家一定要喝地盡興,诶,蔣胖子,你怎麽老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啊,你是有意要晃花我的眼睛是不是?”遊飛說起話來已經是大舌頭了。
何天豪搖了搖頭,沖旁邊的黃龍使了個眼色,兩人架起遊飛,便向他那挂着大紅燈籠的新房奔去。遊飛掙紮着吼道:“你們兩個廢柴,這是在幹什麽,老子還沒喝夠呢!”何天豪兩人可不理會遊飛,硬是架着遊飛來到了他房間外,将遊飛往房裏一推,便将門反鎖了。
“我還沒喝夠呢!”遊飛拍打了房門一陣之後便也放棄了。轉過身來,隻見房内一切都是紅的,紅地是那麽刺眼,大紅蠟燭大紅被褥大紅紙将牆壁都糊滿了,整個房間便像是上了一層紅蠟。遊飛坐在茶幾旁提起茶壺“咕噜咕噜”喝了幾口涼水,晃了晃沉甸甸的腦袋,遊飛覺得自己頭腦清醒了許多。
謝佩珊在床沿邊上坐着,自從遊飛進到門内之後她便緊張得要命,兩手緊緊捏着手指甲都陷進了肉中去了。終于她是聽到了遊飛慢慢接近的腳步聲,一步步她都能聽地分明,咚咚有聲讓她心跳徒然加速。
遊飛走到了謝佩珊身前,隻是站在那傻傻地笑。他坐到床上,将床單上的紅棗花生給推到一邊,一手便摟住了謝佩珊的細腰,謝佩珊讓遊飛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弄地全身都僵硬了起來,她一動也不敢動,而遊飛的大手卻是實實在在地按在她的腰間,手掌間傳來的熱度讓謝佩珊感覺到全身一陣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