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雨峰靠着欄杆上,這裏是酒店最高層,他本來想上頂樓陽台,但是門被鎖了,隻能退而求次,站在這裏,透着落地窗戶,鳥瞰北京的市景。
不知道爲什麽,這個時候,他感到很孤獨,并不像以往,打完比賽,他會覺得累,但是很充實。他不明白爲什麽會是這樣的想法,但它确實存在,無法釋放的顔雨峰,隻能登高望遠,以了惆怅。
手機亮了,有個短信發了過來,顔雨峰一看,是孫明的。
短信上問道:你在哪?
正當顔雨峰猶豫如何答複的時候,電話響起了起來,急促的鈴聲也将孫明的急切心理表現無疑,接通電話,孫明就問道:“你跑哪去了?教練過來敲兩次門了,你再不回來,就成了人口失蹤大案了!”
“我在頂樓,什麽事麽?”顔雨峰答道。
“算了,我上來再說吧!”孫明說着就挂了電話。
顔雨峰無可奈可,真是連一個人清淨的機會都不給,過了會,孫明從電梯那面尋了過來,他東張西望了下,滿臉疑色問道:“什麽情況?這裏,鬼都不會來,你在這裏幹什麽呢?”
“看看市容不行麽?”顔雨峰沒生好氣,因爲空間太空曠,每一句都顯得有回音。
孫明卻一副我信了才怪的表情走到身邊,看了下外面,頓時也被那望不到邊的北京城景吸引住了,看了會,他指着那邊問道:“那裏是**廣場嗎?”
“好像是!”顔雨峰粗略的想了下東南西北走向,回答道。
“哇,真想馬上就過去看看!”孫明趴在欄杆上,兩眼冒星。
見孫明都忘記上來的目的,顔雨峰忍不住提醒道:“教練找我有什麽緊急的事情嗎?”
孫明這才想起來,他拍了下腦殼,說道:“不是因爲赢了新疆七十中麽,晚上爲慶祝出現,要搞個慶祝活動,教練正着你去商量,怎麽來辦呢!”
顔雨峰卻楞了下,今天上午的比賽,下半場,自己還是被王學超教練壓在替補席,防止七十中下狠招,而七十中的士氣好像自從趙可傷退之後,便沒在起來,無論是組織和進攻,都降了一個檔次,夜長風下半場馳騁風雲,獨得十五分,帶着北陽逆轉比分,最後以9分領先擊敗七十中,完成出現。
而在場下看了整整一個下半場的顔雨峰,盡管看台響起好幾次8号的呼喊,請求他上場,但王學超硬是不肯,而顔雨峰也仿佛失去了興趣,并不主動要求。
賽後,顔雨峰都沒去跟對手握手,就一個人回了更衣室,更是吃完午飯,就回房間了,大家都覺得不對勁,但也沒敢去多問。
“我又能有什麽好點子?”顔雨峰覺得沒意思,反問道。
感覺到顔雨峰的不耐煩,孫明忽然問道:“你到底怎麽了,難道跟我還不能說嗎?”
孫明的話,讓顔雨峰沉默了。
“不是!”
“那就是因爲你搞傷了那個10号,你心裏愧疚?”孫明又想到一個可能。
“沒有,那是他自找的!”顔雨峰回答得很冰冷。
孫明卻詫異了,他問道:“不是吧,你什麽時候這麽殘忍?”
顔雨峰辯解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我隻是回應他的挑戰而已,傷了我内疚什麽?”
孫明無言了,他見顔雨峰還在氣頭,便岔開話題問道:“今天平安夜,打算怎麽過啊!”
“平安夜?”顔雨峰驚訝了。
“嗯,明天聖誕節啊!你不知道嗎?”
“确實不知,這幾天,都想着比賽,也就你還記得!”
孫明叫冤道:“什麽啊,隊裏誰不知道,今天比賽一完,都商量今天晚上和明天怎麽過。出線了,我們要等三天,28号才是開始參加全國打盡。對此,顔雨峰有些難以接受,應該确切的說,無法置信,感覺太虛假了。
但科爾瓦的話,讓他意識到,這的确已經發生了。
“事發是在寒假期間,學校并沒有責任,但這個是,肯定馬上要被州籃球組委會得知,接下裏的觸發,可以預知,将是毀滅性的,無論是對他們個人,還是對球隊。”科爾瓦長歎一聲。
“聯賽進程一直在把控中,但是我們的賽程,是前松後緊,強隊都在1月份,所以,我正式向你轉達球隊主教練赫茲伯格的決定,顔,你被重新調回一隊,考慮到時間緊迫,你離隊太久,需要時間來磨合球隊,請你能在本月28号之前,歸隊!”
顔雨峰心一沉,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感覺電話那邊沒了聲音,科爾瓦又重複了一次,這一次,他終于意識到不對,于是他問道:“顔,有什麽困難嗎?”
“教練……!”顔雨峰心中如同亂麻,盡管他已經堅定了選擇,但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科爾瓦教練,在他心目裏,一直是一個面色和藹的老者,溫和穩住,但今天從電話裏,他感受到這個事情,給他帶來影響是多麽巨大的。
顔雨峰知道洲際球隊都是他招募的,那就意味他是這起事件的第一責任者,但是,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
“顔,你在中國是不是?”科爾瓦都有些難以問下去了。
“是的,教練,我來自一支小城市的球隊,去年,因爲我的受傷,我們失去了奪取中國高中冠軍的機會,今年,我不想再失去,總決賽在1月4号,如果可以的話,我6号回到紐約。”顔雨峰心一橫,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須取舍。
這一次,輪到那邊沉默了,過了一會,話題裏才傳來科爾瓦的聲音:“那保持好心态,不要受這個征召電話的影響,六号我在紐約等你!”
“謝謝教練,謝謝!”顔雨峰感動了,他覺得放下了偌大的重壓。
挂斷電話,顔雨峰甩了下頭,想讓自己恢複平靜,可是這個時候,電話再一次響了起來,顔雨峰黑下臉看了過去,現在,他真的怕這個手機了。
一看是,是商教練的,松了口氣,顔雨峰接通了。
“雨峰,是我,科爾瓦教練,給你打了電話吧?剛才一直占線中!”
“嗯,剛挂斷。”
“談得如何?”商林關切問道。
“他答應了6号我的回歸。”
“1月6号?”商林追問道。
“嗯!”
得到顔雨峰的确認,商林歎了一口氣,他道:“那好,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就别再去想,好好準備八強賽。”
“嗯!”顔雨峰有些摸不着頭腦,商教練爲什麽會問了下,就挂了電話。
正當他迷糊的時候,遠在紐約科魯士高中的二層紅樓裏,赫茲伯格的辦公室,兩個老頭正無言的對望着。
“他拒絕了?”赫茲伯格問道。
“顔不是拒絕,他那邊有走不開的理由!”科爾瓦辯解道。
赫茲伯格黑着臉哼了聲,他想從雪茄盒裏拿出一根來緩解現在内心狂暴的情緒,卻半天打不開盒子,一怒之下,老頭拿起雪茄盒,朝牆壁上砸了過去。
精緻的雪茄盒摔成了幾大塊,來自古巴的雪茄散落一地,赫茲伯格喘着粗氣,他憤怒的高聲喊道:“真是見鬼!上帝啊,你這樣懲罰我,對嗎?”
他朝天怒吼了一聲,最後還是頹然的坐回沙發裏。
“30号,2号,5号三場球,要是全輸,春季賽就沒指望了,真是該死,我要把這個坦尼森大卸八塊!”赫茲伯格無比郁悶。
“如果赢一場,我們還有戲,老夥計,你覺得有可能嗎?”赫茲伯格求助的看着科爾瓦。
而科爾瓦的沉默就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3場球,一個比一個難打,本來按我的預想,就是赢一場,争一場,放棄一場。”赫茲伯格逐漸平靜下來。
“這該死的賽程,怎麽可能把最強的3個隊,連續排給我?這幫狗娘養的,腦子是用什麽做的?”赫茲伯格想起又怒氣沖冠。
科爾瓦無奈的看着搭檔神經質的在那發作,他可記得,聯賽開始的時候,他可是開心的說,先松後緊,可有利鍛煉球隊的磨合,當時恨不得抱着那幫組委會的,狂親幾下來表達謝謝之情。
這确實無法預料的事情,但已經發生,也沒有辦法,科爾瓦開口說道:“既然上帝是這樣安排的,那我們就接手吧。”
“接受什麽?”赫茲伯格怒道。
“重頭再來吧,坦尼森他們三人一定會被組委會禁賽,甚至會被學校董事會開除,今年這個陣容,已經沒有希望,就算進了春季賽,也是無法面對更高級别的,我們隻能重新招募球員,明年秋季再戰!”科爾瓦語氣平靜的說到。
自從顔雨峰的決然拒絕,科爾瓦就絕了最後一絲僥幸,現在的他,反而清醒過來。
赫茲伯格卻不甘心的問道:“不是你認定顔實力超群,絕對有希望帶領球隊在春季賽走得更遠的嗎?”
科爾瓦搖頭歎道:“那也是取決之前的陣容,何況還要考慮他跟其他主力球員,尤其是坦尼森的磨合。”
“哈哈,現在不是正好嗎?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正是他大展身手,獨自帶隊的好時機,嘿嘿!”赫茲伯格說到最後,自己也覺得無趣,假笑兩聲,習慣性的去找雪茄,摸了個空,才想起來自己剛才都做了什麽。
科爾瓦站起身,來到牆邊,把散落的雪茄和破碎的盒子,都撿起,放在桌上,他道:“我還要去警局,看看能否保釋他們,也去了解下,傷者現在的狀況。”
“你去吧。”赫茲伯格也覺得心力憔悴。
等房間剩下他一個人,赫茲伯格忽然站了起來,來到辦公桌前,從最下面的抽屜,尋出一疊光盤,然後翻找了下,抽出一張。
将光盤放在碟機裏,赫茲伯格打開電視機,看起這張,已經被他多次看過的錄像。
錄像裏的帶着詭異花紋面具的亞裔少年,在球場盡情展現自己的籃球天賦,赫茲伯格看得出神,一遍遍的回放。
過了許久,他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道:“難道,我真的隻有指望你嗎?這是天意嗎?無情的上帝,給我一個啓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