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醫進場,略做檢查後便告訴曲東等人,周信有輕微的腦震蕩,不能繼續比賽了。此言一出,衆人嘩然,遠處的站在的顔雨峰看着團團圍在那的國青隊員臉色紛紛露出怒色,雖然不知隊醫說了什麽,但也估計不是什麽好事情。
陳明從那邊走了過來,把情況告訴了顔雨峰,聽完後他也是有些郁悶,但比賽出現傷病,并非罕見,也是常有的事情,想也想也就過去了。
紅隊換了一個隊員上場,比賽繼續。但随着時間的延續,顔雨峰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接不到球了,而且紅隊對他的防守,變得粗魯起來。
顔雨峰頓時明白怎麽回事了,所謂禮尚往來,非禮勿視,他絲毫沒有推卻的想法,跟紅隊開始針鋒相對。
紅隊的防守強度上來了,進攻效率也有提升,幾個回合過去,比分變成了12:8,紅隊反而領先,打了12:2的小**。
曲東在旁邊皺起了眉頭,很多事情他不能做得過于露骨和過分。國青的每一個隊員都是職業俱樂部旗下明星球員,是注定要去扛大梁的,在俱樂部裏,是有地位和自有的尊嚴。他看出了是因爲什麽,但卻不能憑這樣的臆斷來強行改變。
顔雨峰之前的風頭不僅成功挑起了對手的怒火和正視,也讓己方隊友産生同仇敵忾的思想,當然也存在要表露自己也行的念頭。總而言之,現在訓練賽的氛圍産生了巨變。
顔雨峰通過幾次的假動作跑位,終于獲得了一個空位投籃的機會,看着就在左側距離他不到五米遠的控衛劉晖,伸手要球。劉晖卻熟視無睹,抖手将球傳給了位置并不好的孫前。中鋒孫前拿球一瞬間就面臨雙人包夾的窘境,而顔雨峰再次調整了自己的位置,來到了孫前直線不遠處要球,同樣是空檔投籃位,孫前卻自己來了一個不靠譜的勾手,結束了這次進攻。
球自然沒有進,被紅隊中鋒張全一把摘下籃闆,直接發起一傳快攻,将球傳給快跑到中圈的張璐。
張路拿起直接分給邊路飛奔的黃偉文,後者運球一下,又抖手橫傳給從另一邊路快下的郭勝,郭勝接球時已經殺入空無一人的白隊内線,他直接三步上籃,單手側扣,完成了這次精彩的四人傳球快攻。
場邊的範斌哼了一聲,在場都是老江湖,自然看出了緣故,但這不是他的地盤,隻得用一聲重哼來發洩不滿。
李南也臉色略顯不滿,他沒吭聲,球員産生了排外的思想,也是因爲顔雨峰之前光芒太亮,比賽畢竟是5人的團隊,要是被孤立,你再優秀也不可能有作爲。
反而王生輕拍了下手掌,替國青主力隊的這次快攻,鼓掌叫彩。他還側了下頭對李南道:“國青的戰術素養還是很有成績的。”
李南隻得賠笑了下,範鍾卻聽得不舒服,站了起來,李南訝道:“老範你這是?”
範鍾道:“隊裏也要訓練,就先走了。”
李南哪裏不懂,便順手推舟道:“那好,待會找你去。”
範鍾點了下頭,都沒理睬一邊的王生,大搖大擺的帶着自己的兩個助理,往外走。
王生也不露聲色的假裝不知範鍾的離開,拿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
場上的顔雨峰臉上面無表情,心裏卻烈火騰騰,他想起之前所經曆的,不禁對此做了對比,在卡洛拉高中,即使自己要比現在動作更大,表現更狂野,但在比賽裏,卻沒有遇見此刻的事情。
對手的動作,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被隊友孤立。而孤立的理由卻讓他感覺很可笑,如果在比賽裏,還抱着這樣的思維去打球,那還叫比賽嗎?
從周信下場,到現在五分鍾裏,他居然沒有得到一次傳球,觸碰籃球的機會都沒有。想到此,他對這一次的對抗賽,感到意氣闌珊,心裏冷笑:國青隊,不過如此。
這時,在防守中,白隊的郝豪想去切郭勝的球,卻切在了手上,裁判立馬吹響了哨子。比賽就此中止,顔雨峰心裏定下了念頭,走到了場邊,來到曲東的身邊。
“教練,我膝蓋有點疼,可能還是舊傷的問題。”顔雨峰沒有把話說開,而是這樣對曲東說道。
曲東臉色一變,他已經考慮換下顔雨峰,但他是想起碼打完這一節,他沒想到的是,顔雨峰自求下場的念頭。
可顔雨峰所說的理由,又讓他不得不去答應,因爲這個事情不管真假,都不是他想擔負的責任。
“那你先下場坐會,我讓隊醫過來瞧瞧。”曲東說道。
顔雨峰卻道:“不用了,我自己心裏有數。”說着,就順勢在曲東後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顔雨峰這一坐,頓時成了全場焦點,衆人心中各異,對面場邊的王生疑惑道:“這是?”
李南暗叫不好,若是曲東之前有招手讓顔雨峰下場的話,面子上還好說,但現在可是顔雨峰自己走到曲東那邊,這才下場,那就太明顯了些。
可他還是補救的道:“可能剛才他扣籃太猛,身體出了些問題吧,這才跟曲隊申請下場的吧。”
王生卻已經看出了一些門道,聽了李南的話,也不反駁,隻是笑了笑。
比賽到此,在很多人心裏,已經沒有意義,而球場的紅白兩隊,卻仿佛殺出了火氣,對抗也越發激烈,但除了裁判還在認真履行職責,已無幾人有心思繼續看下去。
顔雨峰坐那喘了幾口氣,他體能沒有問題,隻是心悶得讓他想吐吐氣來緩解。曲東站在他前面一點點的地方,看上去一直關注球場動态,可隻有顔雨峰知道不是。
因爲曲東在跟他說話,他低聲不滿的道:“顔雨峰,你如果有情緒我理解,但你這樣做,就不對。”
顔雨峰卻在曲東背後冷笑了下,他沒反駁,隻是站了起來,道:“那我先去換衣服了。”說完,他就提着行李包往更衣室走。
曲東一愣,他沒想到外表看上去很和氣的顔雨峰,居然如此剛烈,這一點點的委屈居然就不願吃,到嘴邊想喊他站住的話,看到顔雨峰去意已決的背影,卻隻能忍住吞回。
顔雨峰路過趙響的時候,趙響卻不露聲色的陪他走了幾步,他低聲道:“我支持你,你做得對!”
顔雨峰聞言驚訝,他看着剛給他做喂球訓練的人,趙響的模樣看上去老成的,所以當一個比你年紀大的人,用一臉仰慕的表情和語氣跟你說話,總是會産生過意不去的感覺。
所以顔雨峰闆着的臉緩了下來,他道:“謝謝你剛才的喂球。”
趙響還要在這裏混飯吃,也不能表露太明顯,此時已經停下步伐,聽到顔雨峰的話,他露出笑容,對他不露聲色的露了下大拇指。
回到更衣室,顔雨峰麻利的把衣服換回來,剛穿戴完畢,李南卻出現在門口,見狀他愣了下,訝色道:“李……。”話到嘴巴,顔雨峰才想起,還不知道如何稱呼李南是好。
李南擺了下手,道:“沒事,叫我李哥吧。”他瞅了下已經穿好的顔雨峰,道:“怎麽,生氣了就想走啊!”
顔雨峰臉一紅,但還是很堅決的點了下頭:“嗯。”
“說說。”李南有心想化解,否則他也不會半路借尿遁,走到這裏來。
顔雨峰既然都開口承認了,也就不打算做什麽辯解,直言道:“其實,走的主要原因不是剛才場上的這件事情。”
“哦。”李南卻驚訝了,他問道:“那又是什麽?”
顔雨峰擺正了自己的态度,認真的道:“我不喜歡這裏的氣氛。”
“氣氛?”李南更詫舌了。
“以前在學校裏,我很喜歡那種球隊如一家人的感覺,即使去了美國,因爲一些原因,我不能說喜歡,但我也從未産生退出的念頭。”
“可我在這裏,卻覺得很壓抑。”顔雨峰頓了下,他道:“這裏的球場很大,設施很齊全,人手更多,但我卻覺得這裏很陌生。”
“你第一次來,自然會有這樣的感覺。”李南馬上開導道。
顔雨峰搖頭:“我分得清楚,我說不出這種感覺,但我覺得跟這裏格格不入。”
李南一時無言以對,看着顔雨峰的表情,又覺得這孩子不是在鬧小脾氣,就在他還在思索如何來開口的時候,顔雨峰對李南微點了下頭:“李哥,那我先走了。”
說着,顔雨峰提起包就往外走,李南馬上跟了上去,他道:“你這是要去哪?”
“回北陽,那裏有我的球隊在等我!”顔雨峰回答道。
走了幾步,李南看着越走越快的顔雨峰就這樣走出了他的視線,許久,他歎了口氣,很多事情由不得他控制,也許他有能力起個頭,卻無法左右接下來發生的。
走出球館,卻看到一個戴眼鏡的矮個中年人頓在台階上,聽到玻璃門響,他轉過頭來,看到是顔雨峰,他便站了起來。
“你好,我叫範鍾,國奧隊主教練。”範鍾伸出手,介紹到自己。
顔雨峰伸手去握了下,随即松開問道:“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範鍾刻闆的表情,讓顔雨峰想起了索迪,他們有同樣嚴肅的氣質,這不是表情可以凸顯的,而是整個氣勢便如此。
“我的隊裏少個得分手,有興趣嗎?”範鍾開門見山的道。
顔雨峰呆了下,他剛其實是拒絕了李南的邀請,沒想到,一轉眼,就再次收到另外一人的邀請。
但範鍾的感覺,卻讓顔雨峰有些親切感,他不想拒絕得太直白,便道:“我隻是個高中生,而且我還要在美國念書。”
範鍾心裏有些震驚,他以爲顔雨峰是來自那個籃球世家,出自某家俱樂部,但沒想到,身份是如此這樣的。
他還是沒有猶豫的堅持道:“時間你挑,我現在問你,你想來我的隊裏嗎?”
顔雨峰還是很迷惑,他指了下後面的球館,道:“這裏是國青,那國奧又是?”
範鍾沒有覺得麻煩,而是反而有些自嘲的道:“嚴格意義上說,國奧是爲下一個奧運會才組建的一個球隊,但明年是奧運年,所以,反而國奧成了空架子。”
顔雨峰其實對國内籃球并不了解,但他聽出現在國奧好像不是那支要去參加08奧運會的球隊,于是松了口氣,一轉念,心裏不由笑了起來,怪自己太緊張,現在是國家隊去參加奧運會,這可沒國奧什麽事情。
範鍾很耐心的解釋道:“讓你參加國奧,是基于國奧之後的09年亞錦賽,那時候,國家隊現在的人基本是不去,所以要重新組建。你是我第一個人選。”
“09年的亞錦賽。”顔雨峰嘴裏念道,他覺得這太遙遠了。
“今年亞錦賽已經結束,成績很差,所以我來上任。”範鍾道。
顔雨峰沒說話,他覺得這麽遙遠的事情,現在就答應,也是挺不靠譜的,但看面前的主教練,也并不是不靠譜的人啊。
範鍾見顔雨峰一臉興緻不大的樣子,便點了下頭,道:“你在我這裏挂了号,以後,如果我征召你,記得今天我的樣子。”
“這是什麽意思?”顔雨峰心裏詫異,但範鍾說完就一個人走開了,自己也不想去追問,搖了下頭,顔雨峰決定還是先回飯店。
他還要去定明日去南京的火車票,老爸發了短信,說讓他先去南京見他。這時,後面的玻璃門推開了,陳明拿着手機跑了出來。
“陸迪的電話。”陳明開口就喊道。
顔雨峰一震,他驚喜起來,無暇細想,一把就把電話接了過來,剛放到耳邊,陸迪的聲音就在那頭不停的說道:“喂,喂!”
“是我,陸迪,是你嗎?”顔雨峰連忙答道。
“哈哈,必須是我,怎麽,想我啦?”陸迪大笑着。
“切,你真是神通廣大,怎麽你就知道我在這裏?”顔雨峰挺納悶的。
“你也不瞧瞧我是誰,怎麽樣,傷好了?”陸迪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
“嗯,好了,全好了!”顔雨峰心裏很感動,連聲回答道。
“那就好,好小子,可以!這次回來,什麽打算?還回去嗎?”陸迪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從語氣裏,聽得出他那興奮勁。
“回來過寒假,春節前,還要回美國念書。”顔雨峰如實答道。
“啊,這樣啊!哎呀,我還以爲你不回去了,也好,在美國深造,其實是個好選擇。”陸迪情緒變化了幾次,最後還是語氣帶着羨慕的說道。
“你呢?”顔雨峰也不知道如何接這個話題,就像他馬上想起了秦煙問此的時候,那失落的表情。
“我?你哥哥我現在都是一名職業球員了,明年CBA賽場,你就坐在電視機前,好好欣賞我的飒爽英姿吧。”陸迪很快抛開了剛才的憂結,大笑道。
“可别第一場,拿個零蛋回來。”顔雨峰取消的。
“怎麽可能?你壓根就不知道什麽叫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意思,你哪天到南京,看偶怎麽虐菜你!”陸迪大言不慚道。
“明天,我還沒去買票,如果買到了,我去找你!”顔雨峰也是很興奮,想想馬上看到陸迪,内心頓時無比開心。
“快把我電話記下來,到了告訴我,我去接你!”陸迪急忙叮囑道。
“嗯,放心,我又不會跑了!”顔雨峰也聽出了陸迪心情,嘴上卻笑道。
“靠,你還敢說,大半年了,沒有音訊,哎。哦哦,來了!我這裏有事,先挂了,記得告訴我到站時間和車次。”手機那頭隐約傳來呼喊聲,陸迪匆匆交代幾句就挂斷了電話。
把電話遞回給陳明,顔雨峰說了聲謝謝,陳民說道:“别客氣,都是自家人,剛才真的抱歉,我也拿不到球,幫不上你忙。”
顔雨峰搖了下頭,表示自己不想再談這個事情,他對陳明說道:“你和陸迪什麽關系?”
陳明解釋道:“他是我隊長,一直很照顧我,昨天你來後,我就告訴了家裏,家裏就來電話要我多多跟你聯系。”
顔雨峰這才明白,他向陳民搖了下手,道:“好的,我得走了,你也進去吧。”
陳明也是借機出來的,他剛才發現顔雨峰下場就直接去更衣室,便猜到什麽,借着下場休息,就跑了出來尋,一邊還拿出電話給陸迪打過去,所幸還是追上了,見顔雨峰已經明白了,也不想太過露骨,便依言跟顔雨峰揮手告别。
出了訓練總局,顔雨峰向前走了幾步,忽然站住回頭去看,他瞧了一會,最終歎了口氣,不回頭的離開。
這次來,收獲有一些,曆練談不上,對于顔雨峰個人感受,國青的隊員有底子,但這底子有多厚,他并不覺得很大。至于其他的,他更無多念想,昨日的期盼,現在都化爲了一聲長歎。
來到一家火車票售票點,顔雨峰問了明日的北京開往南京的火車票,得知隻剩硬座和軟卧,車是淩晨發車,通宵達旦,不由猶豫了。
售票員看了一眼顔雨峰,便道:“西站也沒有,你買不買?”
這句話,打消了顔雨峰的念頭,他隻好道:“軟卧吧。”
售票員敲了下鍵盤,道:“軟卧隻剩8張了,你要嗎?”
“要,要要!”顔雨峰趕緊答道。
出了票,顔雨峰看着票,有發愁了,那現在這段時間,怎麽解決呢?
打了的士,回到飯店,剛好是十二點,顔雨峰原本打算去北京飯店自帶的餐廳解決問題,可到那一看,才發現,這裏真可謂金碧輝煌,一看這裝飾,他便沒了吃飯的**,出門的他,開始四處溜達,上午的比賽,就打了半節,這如同撩撥他的球瘾剛上頭,就沒有了。顔雨峰渾身有些不舒服,他走在長安街上,向東邊走去。
沒走多遠,就看到王府井的路标,人流也開始變多,顔雨峰便順着朝那邊走,路兩邊都是百貨大樓,小吃也忽然就多了起來,顔雨峰來了興趣,他想哪樣都嘗一點,這心思一動還真的止不下來,沒走多遠,顔雨峰就覺得自己飽了。
他望了下前方,覺得還是望不到頭的商貿,不由沒了走下去興緻,想回身走,又忽然發現自己有些不記得怎麽走過來,思索了下,顔雨峰忽然一笑。
就當散步觀光吧,心裏這樣念着,顔雨峰便沒有目标性的見路就進,見巷就鑽,沒多久,忽然眼前一亮,又來到了主路上,四處張望了下,發現長安街就在前面的口子上,便起了回飯店休息的心思。
向前走着,耳朵忽聽傳來的呐喊聲,還有那無比熟悉的籃球與地面拍打的聲音,顔雨峰一激靈,尋聲望去。
居然是一片球場,有個招牌側向面對長安街,顔雨峰走過去,才看得清楚。
東單球場。
原來在這,顔雨峰拍了下腦門,曾經在網上聽聞過,一度非常有興趣,後來加入十二中,就淡了這份心思。從未刻意的尋找,卻沒想到,還是讓他撞見了。
一想到曾經的記憶,顔雨峰才記得,這東單球場不就是長安街上的嗎?自己自嘲的笑了,他便朝那走去。
今天的天氣依舊很好,天氣雖冷,但正午時分,卻是暖洋洋的。球場上的人并不多,因爲還沒有到打球的點,但這也給顔雨峰提供了坐下的機會。
球場外圈上了高約三米的鐵絲網,這風格顔雨峰在美國,見得多,也不驚奇,他繞了半圈,發現東單球場并不大,而且球場的長度還不是正規的,兩個三分不遠就是中圈,是個迷你版的籃球場。
這樣的球場,顔雨峰也見過,美國街球,基本都是在這樣的場地打比賽,省去了推進路程,也間接産生了更多快攻的機會,是純粹爲娛樂觀賞而設計的球場。
最外面的球場,也就是靠近長安街的這邊這個球場,是有看台,後面是大樹,上面頂棚,看台很寬,隻有幾排,看上去,并不是爲坐人而設計的。
此時看台人不多,四個球場隻有兩個有人在打半場,波數也不多,但顔雨峰卻并不在意,他吃飽了,也走累了,有這樣的地方,最恰當不過了。
坐在看台最上面,顔雨峰靠在那,陽光從後面透着鐵絲網照在身上,他美美的伸了個懶腰,頓時一些不開心的事情,就忘了個幹淨。
看着球場上打球的人們,有老有少,年輕居多,這裏畢竟是北方,高個不少,壯得更多,而且顔雨峰發現風格也跟南方不同。
這裏更注重個人的單打能力,持球就攻,很多而且都是背打這樣的進攻方式,看得也算是别有一番風味。
顔雨峰就這樣靠在那,懶洋洋的半睜半合,思緒也忽左忽右的漂離着,幾乎都忘記身在何方了。
相隔隻是一條街的地方,一夥身材高大年輕人正圍着小吃鋪嘻哈的點着東西吃,爲首的人是一個剃了個寸頭,耳邊刻意劃出兩條長道子發型的人,他喊了聲:“别吃這麽多,待會還要去打球呢。”
“唐哥,還真去東單啊!”一個額前染着一縷綠毛的年輕人疑惑問道。
“當然去。”被稱呼唐哥的寸頭年輕人,毫不猶豫的說道。
“可上次,葛輝可不是說,禁止我們去嗎?”提起這人,一群年輕人,都有些變色。
唐智也有些猶豫,但是他很快就堅決道:“東單球場他霸了這麽多年,這不行!”然後他爲了加深說服力,又道:“他葛輝都人去山西了,還能占着茅坑不拉屎?他那幾個兄弟,我們搞的定!”
唐智這樣一說,大家的底氣頓時足了些,唐智又說了個令人鼓舞的消息:“我北體的哥們,他待會也過來,他可是在國青隊那裏混的!”
“真的假的?國青?”一群人都驚詫道。
唐智得意的點頭:“什麽飛扣,雙手扣籃什麽的樣樣精通,人稱北體趙子龍,相對**的哥們,我鐵血!”
有了外援就不一樣,大家連吃的興緻都沒有,吵鬧鬧的就向東單球場開進。
而抱着同樣目的的一撥人,正坐着地鐵,往東單這邊過來。
帶頭的是個兩米大漢,腮幫胡須,一頭亂發,看上去像三國裏的猛張飛,他真名也姓張,單字一楊,人如其名,張楊舉止狂放,坐在那,旁邊居然空出一個未知沒認敢做下。
他面前是一個廋高個,張楊對他道:“王野,你就不能坐下?擋我前面,找抽嗎?”
廋高個王野卻沒理會,他輕松的單手搭着橫杠,搖頭晃腦戴着耳機聽着音樂,張楊氣起,直接來了一拳在他小腹上。
王野含怒睜眼,罵道:“你丫挺的!”
“幹嘛了你?跟你說話,擺什麽架子?”張楊同樣語氣不善的道。
旁邊的人,不由往邊上又擠了下。
王野哼道:“不坐,待會就打球,坐什麽坐?”
“草!”張楊沒辦法了,罵了一句。
“怎麽,你緊張啊!”王野忽然笑了起來。
“切,緊個****張楊來了句髒話。
“沒事的,葛輝早就跑去山西,打大超去了,沒幾年回不來,他那幾個看場子的,就那水平,今天,我們好好耍耍。”王野悠悠的道。
“嘿嘿,葛輝這一走,哈哈,東單就要換主人了,也該我們來當了。”張楊一想到,就嘿嘿直樂。
王野也笑了,此時,廣播裏傳來東單到站了,張楊站了起來,兩人大搖大擺的擠開人群,頭一個下了站。
沒多久,兩撥人幾乎是同時來到了東單球場。
唐智皺着眉頭看着王野跟張楊走了進來,心裏不由暗叫不妙。
這就是傳說裏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朝陽雙頭蛇,這兩年,一直窺視東單球場,被葛輝連阻好幾次,今天,恐怕是收到了風聲,又過來了。
不過想到自己也有外援,唐智安心了一些,他尋了個空,找了個沒人處,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趙響正在開車,後座三人正拿他手機,反複看着播放的視頻,一人叫道:“這是真的嗎?光線這麽暗,不會是黑人吧。是真的在訓練總局裏拍到的?”
趙響馬上罵道:“廢話,老子親自拍的,隻怪我手機像素低,拍出的效果,實在沒有我親眼看到的那麽牛逼。”
“草,那就真的牛逼大了,國青到底是國青,牛!”另外一人,皮膚黝黑,看着視頻,發出感慨。
“誰說是國青?”趙響冷笑了下,他繼續道:“人家就是來看看國青的水平是啥樣,見識也不過如此,就直接提包走人了!這才是真牛氣。”
一想到顔雨峰潇灑的獨自下場,一騎絕塵的氣概,趙響就滿眼的星星。他還在想着,手機響了,後座的朋友連忙把手機遞了過去,趙響單手控制方向盤,一邊接通了電話放在耳邊。
“喂?哦,唐子啊,嗯,我快到了。什麽?朝陽那兩個垃圾也來了?哈,沒關系,我這邊也帶了我們北體最牛逼的哥們過來,絕對搞定他們!”趙響大笑起來,一邊還順便朝副駕駛位的隊長擠了下眼。
挂掉電話後,副駕駛位的隊長開口道:“你說那人是什麽來曆?”
趙響雖不知道隊長幹嘛問,還是回答道:“我哪清楚,不過背景絕對牛,國家隊,國奧隊,都來人了,絕對是來看他的。”
隊長點了下頭,表情有些莫名,他是北京體育大學校籃球隊的隊長,大超明星球員,人稱京東獵虎的宋坤。
他是從北京首鋼青年隊出來的,因爲年齡和傷病,爲了将來的生計隻得退出青年隊,去上北體,但是不甘心的他,還是一直懷揣回到職業賽場的夢想。
這幾年,他努力的恢複,經過康複療養,傷病也好了差不多,現在已經在運作回歸首鋼的事宜,所以他聽聞了今天趙響的事宜,就忍不住想去多了解幾分。
說來也瞧,本來出來去西單買球鞋,路上接了趙響電話,便一起碰了頭,趙響先是拿出視頻來炫耀,接着又說,待會去東單球場給朋友撐場子,宋坤是不喜歡這樣的事情,因爲對于他來說,搶場子那是業餘球員才喜歡幹的,職業球員才不會那麽無聊。
但趙響家有門路,宋坤不可能不給面子,所以才有現在這一幕。
而在東單球場,一個帶着棒球帽的人看到兩夥人的出現,馬上意識到了什麽,電話撥打了出去。
“什麽?朝陽那雙頭蛇又來了?還有海澱的唐唐?草,今天什麽日子?”一個**上背,正在家裏被窩裏看電視的年輕人,一接電話就跳了起來。
“行,我現在就過來,喊人,都喊來,媽的,葛大一走,牛頭馬面都跑出來了,今天一起收拾他們!”那人就穿着内褲,站在房間内,大聲咆吼。
無線電波從北京飛快的來到了山西理工大學的食堂裏,葛輝正和隊友在邊吃飯邊聊天,手機一響,一看是兄弟肖斌,便接通問道:“怎麽了?”
過了一會,葛輝的眉頭就緊皺起來,他站起身,一個人走到沒人處,說道:“嗯,你們先去,别太拼,今天要是被人搶了沒關系,大不了,下個月一到,我們就搶回,我回來就是。”
說到這,電話那頭有快速的說了一噸,葛輝頓了下,道:“行,我去打個電話,看看有哪個在,讓他去幫你們。”
挂了電話,葛輝就在通訊簿裏翻起來,他先是撥了下韓朔的,韓朔也剛好在吃飯,一聽來意,便笑道:“我不在北京,不過沒關系,我讓國青的郭勝去解決,他是我在國奧的時候,認識的,人不錯,水平一流。”
挂了電話,韓朔就翻出郭勝的電話打了過去,郭勝正在拉着一群人在宿舍裏訓話。他掃了一眼全隊,罵道:“把國青的臉都丢關了,打球受傷不是很正常的嗎?爲什麽白隊你們要玩這一套?不知道一大群領導就在旁邊嗎?沒腦子嗎?”
沒人敢說話,這時,韓朔的電話響了起來,郭勝拿出一看,是韓朔的,便馬上接通問道:“韓哥,今天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啊!”
“哦,這樣啊,行,下午沒訓練,我現在就出門,客氣了,小事。”郭勝笑着挂斷電話,說道:“張全,走,跟我出去一趟!”
而身在東單球場的顔雨峰,卻不知道當他來到東單球場後,有那麽多事情正在發生,這些如同暗流湧動一樣,激昂的奔向事件的起源。
他快被暖和和的太陽,嗮得老神悠悠的,像是極樂淨土裏的佛爺一樣,斜依在看台最上一排。
看台下一排有幾個身材靓麗的美女一邊瞅着顔雨峰的糗樣,偷笑不止。
她們豈又會想到,再過不了多久,這個少年,将震懾群雄,唯我獨尊呢?
正午正好,恰是少年威風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