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一争高下
距離全國男子高中籃球聯賽北區吉林分區長春市賽區還有最後三天的時間。長春市各大高中開始了最後的準備。
準備環節裏最重要的，就是演練戰術，磨合陣容。而比賽，是最好的辦法。各大高中開始相互約戰，尋找不是第一階段的學校球隊來作爲比賽對象。
條件好的，會驅車前往附近城市，這樣不僅可以鍛煉隊伍，還能做到隐藏真實實力的目的。長春四中條件不錯，有兩輛學校專用中巴，校長王海軍大筆一揮，将其中一輛劃到球隊名下，明曰在比賽期間，這輛中巴歸球隊專用。
主教練謝發自然不會浪費這樣的号機會，聯系上四平市重點高中四平第一高中籃球主教練胡有爲，也是自己在體校時的同窗好友。
兩人都在爲即将開戰的吉林賽區的比賽做準備，對于謝發的想法，胡有爲自然是一拍即合，當即定明日下午爲比賽時間。
得到确切答複後，謝發便召集球隊，準備先開個動員大會，畢竟四平第一高中實力非凡，前三屆都是殺進了吉林賽區決賽期的球隊，爲了自己的老臉，自然是要多多用心才是。
大管家李德也是體校出來的，他和謝發、胡有爲都是老相識，但是胡有爲還與謝發爲争奪他，發生一場好鬥，最終李德是自行選擇更加符合自己胃口的謝發同行，這讓心高氣傲的胡有爲爲此起碼有一年沒與他們聯系。
沒想到山不轉水轉，到底還是又要見面了。
李德和謝發在校北球場的看台等球員集合的時候，不由感慨的對謝發道：“老謝，我覺得你有些自讨苦吃的意思，胡有爲的球隊實力要比我們強出一線，至少和師範附中，一汽六中一個檔次，聽說去年他們在決賽期對上十一中，也沒輸雙位數的分，今年我聽老張說，他們球隊又招了幾個體育特長生，正雄心勃勃的想沖出長春，打進北區決賽。你這個時候去找他們來鍛煉球隊，我看對象找錯了！”
李德提到的老張也是體校的同事，張順明，在胡有爲沒有邀請到李德後，退而其次便找到他，作爲搭檔。
在七八十年代，體校就是培養體育人才的唯一單位，裏面的學生學員都是屬于運動員，承擔各類比賽的任務。
而通過比賽，來篩選優秀人才，最後集中他們，進行更深層次的培養。這也是當時國家體育的一貫套路。
所以，在當時，體校就是運動員，就是當時的職業球員。
謝發，李德，胡有爲等人，都是當時長春體校籃球隊的。後到了年齡，紛紛退役轉職當前教練來。
北方，自古是國家體育人才儲備基地，各項目的基礎建設也要早于南方，籃球，足球是其中的大戶。經過這麽多年的累積，各式各類的體育退役下來的球員都轉行當教練，這當然要比所謂的師範，大學出來的體育系老師要強出很多。
比如類似北陽這樣的，與其他南方大部分高中那樣，隻能聘用類似王學超這樣，半路出家，并且還屬于一知半解，學院派也不是，球員派也不是的老師作爲主教練。
這也就是爲什麽，南區要比北區弱的一方面，當然，随着全國聯賽的一屆屆順利開展，更多的南方高中，開始通過資金，來聘用從事多年籃球事業的人才，招收體育特等生等辦法，來逐漸拉近南北實力上的差距。
此爲後話，暫且不說。
謝發聽到李德的說道，卻不以爲意：“打比賽，要麽就找差的來提升自信，要麽就是找強的，來尋找自身破綻。我謝發的球隊，自信是沒有多少，不過我卻不怕，這幫小子，膽子是小，沒啥大志氣，碰到強隊，氣勢先弱上三分。可我偏要這樣，不是有句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嗎？打到他們沒脾氣了，沒自信了，我再來重新搗成一番，若不這樣，我看今年要想完成目标，難！”
李德皺眉頭：“兵行險招啊！”
謝發哈哈大笑：“便是這樣啊，若是按部就班，沒到四強就碰到十一中，第二實驗中學，那我們到時候再急，有何用？”
李德一驚，去看謝發，見他一臉決意，不由問道：“難道你還想勝過十一中他們？”
謝發點頭：“雖難，卻也要迎難而上，去年你我都沒做上準備，匆匆帶隊，今年若還是如此，就有點太對不準自己了！”
李德聞言面色也變得難看，半響才道：“我也不願，不過你現在才跟我交底，也太晚了些吧！”
“不晚，剛剛好，這支球隊有潛力，就看我們怎麽來調教和發揮了，老李，明天若敗那老胡，我也不懼，面子别人給的，卻也是要自己掙的，丢就丢了，日後我還怕找不回嗎？”謝發大笑。
“未戰就言敗，這不是你的性格！”李德搖頭苦笑。
“話說也不一定啊！”謝發忽露神秘之色。
李德不明，卻不再追問，謝發的性格他太了解，不到最後，不翻底牌。
兩人于是便閑聊其他，說話間，球員陸續趕到。
校北球場時長春四中唯一擁有左右看台的露天球場，若滿滿的來坐，也能坐下五百多人，這也是這三界聯賽來，球隊坐鎮的主要球場。
所以，在這裏集合，開動員大會，倒也是合情合理。
衛甯第一次來自己，這裏一般時候，都是禁止入内的，雖隻有簡易的大門，阻止學生進去，但是若真想進，卻是毫無困難。隻是要被保衛室的抓到，便要吃上苦頭，所以，學校的學生若是想要打球，基本都會去一牆之隔的那片球場。
就這樣的簡易球場，長春四中很好意思的稱爲球館，也不知校領導是什麽一個心态。
衛甯站在最後，他看到東翔和其他三個剛入隊的球員結伴進來，眉頭習慣的皺了下，不過此刻的衛甯心中，卻少了一份之前那種見到東翔就非常煩躁的心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淡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這樣，衛甯沒去多想，隻是又往前站了一些。
站他旁邊的是侯東，見到東翔進來，鼻腔哼了聲。
随着召集隊友而姗姗來遲的隊長付天，長春四中全體隊員，悉數到齊。
謝發沒吭聲，李德便站了起來，他沒有下到球場上，而是往下走了一步，站在看台上，道：“明天是周六，本來是讓你們好好休息放松下，準備周一的第一場比賽，但是現在計劃有變，明天我們去西平，跟四平第一高中打場友誼賽，你們今天下午就不要訓練了，明天早上十點準時到學校。”
聽到李德的話，隊員頓時嗡嗡做起。
“一中？我怎麽挺起啦耳熟啊！”侯東拍了下旁邊羅大海一下，問。
“是不是去年跟十一中拼到最後才輸的那個四平球隊？”羅大海回想了下。
經過羅大海的提醒，還在想的大家，頓時都記了起來。要知道，去年十一中橫掃整個長春，就連齊名的長春二虎另外一隻大老虎第二實驗中學，也在長春市決賽中，被十一中來了個連人帶馬的狠揍。
接着十一中出征吉林賽區決賽圈，接連勝敵，每場都是赢了對手雙位數的比分，唯獨在進決賽的前一站，碰上四平第一高中，兩家死磕了整整三節半，最後兩分鍾，十一中才把比分拉開，赢了對手七分。
現在要我們去跟這樣的對手打比賽？教練腦子進水了？
當然，沒人敢當面說，可就像被放了一個群體恐懼術一樣，全隊頓時面無人色。
早就料到會如此的李德無奈的看了坐在後面，悠哉的謝發，嘴上卻沒二話，當即冷聲道：“怎麽，有人明天不想去嗎？有的就舉下手，我批準！”
傻x才會舉手，要說現在全隊怕誰，那肯定是公認的助理教練李德。李德天生一副面癱臉，就算是笑起來，也如閻王咧嘴，誰見誰心拔涼。
那個在訓練上有怠慢，馬上便執行懲罰，繞操場跑五圈，十圈還算好，他還變着法子來鎮壓你，單腳走路跑圈，俗稱蹬高跷；俯合撐一樣，手腳并用來回球場二十圈，也就是俗稱的烏龜功，那可是樣樣提起就色變的變态體罰。
所以，李德的話，在球隊是說一不二。于是，但李德開口後，頓時全場鴉雀無聲，大家集體看地數螞蟻。
衛甯蠻奇怪的，畢竟像這樣的江湖舊事，可不是他一個籃球初學者，便能知曉的，不過見大家的臉色，心裏也猜到，估計明天要面對的對手，肯定是很厲害的那種。
作爲隊長，這個時候，就是用來出來當炮灰的，付天提了下神，硬着頭皮問：“教練，我們一定會打出風格，打出我們四中的水平來，請教練放心！”
“風格？”謝發樂了。
“明天你們沒打出翔來，我就阿彌陀佛了！”謝發說道，渾然不覺這可是有違他自身身份角色的，他見付天傻眼了，便接着說：“四平第一高中的水平，看來你們都清楚，但明天的比賽，我不許你們放棄。我先把話撂在這裏。五個位置，那個位置上的人得分最高，就由哪五個人去打星期一的比賽，沒得分的，一律烏龜功，蹬高跷，每天三個療程，直到你們上場打比賽得了分，才算可以！”
“什麽！教練，這他惡心了吧！”全隊驚天動地的大喊，然後突然意識到冷面閻王還在場，又慌忙刹住，反應慢的卻又多喊出幾句，于是，分外顯眼。
看着整個球隊如百老彙喜劇一樣，一副衆生相，李德臉色又難看幾分，謝發卻笑得更得意，他又道：“怎麽，給你們機會，公平競選首發，你們還抱怨？得個二分，一分，很困難嗎？都是初學者嗎？”說這話的時候，謝發忽然想起還真有一個初學者，眼睛不由瞟了眼站在後面的衛甯。
卻見這骨架魁梧，臉色沉默的衛甯，眼神流露出亢奮的神采。
沒錯，謝發這一眼，撲捉到了一閃而過的眼色，他不由得一楞，在聽到要跟這樣的對手打比賽的時候，在全隊面露懼色的時候，有人卻亢奮着，這是一件多麽稀奇的事情。
不過沒等謝發高興起來，便想起，衛甯還是一個連對手是啥都不知道新人，聽到比賽要打，興奮也是正常。
不過即使如此，謝發也加深了對衛甯的印象，未戰便起戰心，自然是個好球員，謝發就需要這樣的心态。
他收起了思緒，站了起來，看着球隊這十二張稚氣的臉，哼道：“我說的話，扔哪哪就是一個坑，你們要是爬不出來，也不要怪我，明天比賽，每個人我都給機會給時間，能打出什麽結果，看你們自己。主力位置，明天一戰而定！”
說完，謝發大手一揮：“解散！”
看着兩個教練大搖大擺的走出球場，全隊強憋的的氣頓時全撒出來了。
“我今天晚上先去觀音廟拜下菩薩吧！”向來膽小的李新悲觀的歎氣道。
“拜毛線啊，明天我上場，死活往籃下從，拼個犯規，我罰球還不錯，得個一分肯定沒問題！哈哈！”大前鋒位置的賀文開動腦筋。
“這辦法好，明天，上場記得傳球給我啊，東子！”同樣是替補的小前鋒郭山谄媚的跟侯東打招呼。
“放心，有你的球！”一直當自己是帶頭二哥的侯東，豪氣如雲的答應道。
相對替補的擔憂，作爲長春四中的老主力等人卻不在爲烏龜功等變态體罰操心，他們更多在擔憂教練之前說說的話。
誰得分多，就誰就是首發！内心自然是一突，不由自主的去看跟自己同一位置上的隊友。大家都是隊友，相互知根知底，誰水平好壞，彼此都心底有數。
有人的地方，就有競争，何況是在體育項目上。
謝發的一番話，頓時便抓到了關鍵所在。
衛甯心裏此刻是起了滔天大浪，他的位置其實是小前鋒和後衛之間，這個還是他昨日去問隊長付天才知道。
對于這兩個位置，選哪個自己心裏早有決定，隻是從隊長的口氣裏，衛甯是知道，至少是現在，自己是全隊最可有可無，充其量，就是一個替補中的替補。
但衛甯卻沒有沮喪，無論是他爲什麽要入隊，還是現在自己的想法是否有所改變了，他都不能忽視一個人的存在。那就是東翔。
站在他前面的汪澀卻是全隊最輕松的，他是核心，他是絕對的首發，即使他現在有傷在身，面對剛才教練話剛說完，從側面投來的挑釁眼神，汪澀卻一臉的平靜。
東翔想幹嘛，汪澀心裏很清楚，不過他怎會在意。
回過頭來，看到沉默的衛甯，汪澀故意逗道：“喂，甯子，你明天比賽可别太厲害，一定要看在兄弟情分上，高擡貴手，别搶了我的首發去啊！”
“嗯？”衛甯糊塗了：“教練之前不是說，寬城區的比賽，不要你參加嗎？”
“呵呵！”汪澀又露出招牌式的猥瑣笑容。
衛甯終于反應過來，汪澀是在逗他，卻不以爲意：“我的對手不是你！”衛甯忽然開口。
“不是我？”汪澀楞了下，他看着衛甯認真的表情，想了想，又笑了起來。
“好，明天比賽，我精神上全力支持你，解決你的對手！”說完，眼睛瞥了眼側面的正和剛入隊的幾個隊員躍躍欲試聊天的東翔。
“加油哦！”汪澀拍了下衛甯的肩膀。
看到汪澀的表情，衛甯又沉默了。
他自然知道汪澀其實是沒在意他的話，可這卻影響不了衛甯的決心。
明天，我要與你一争高下！
衛甯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信心，可從開學一來，從自從第一眼看到小小與東翔在一起之後，那股心頭壓住的火，便從未熄滅，越發燃得洶湧。
既然，你是用籃球來搶奪屬于我的，那現在，我要用籃球，搶回本應該屬于我的。
衛甯咬着牙瞪視前列的東翔背影。
在此刻，少年的心，徹底燃燒起來。
争個高下！
我一定要與你一争高下！
衛甯咬牙切齒對自己狠狠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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