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旭這麽一說,秦升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也就是上次見到韓旭的時候,韓旭告訴他那次的事情幕後黑手是誰,然後他和韓旭商量過後怎麽找回這個場子。隻是這幾天,秦家發生了很多事情,秦升當然顧不上這件事,公孫叔叔那邊怕是也沒時間去操心,卻沒想到韓旭這邊一直在行動。
秦升不禁感慨,這小子還是夠陰夠狠啊,爲了報仇一直追查到現在,反正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麽算了。
“哦,原來是這件事,說說你丫怎麽辦妥了?”秦升回過神後追問道,對韓旭的能力有些佩服,估摸着韓家的背景确實也不小。
韓旭打着傘洋洋得意道“上次咱們聊完以後,我想着既然你都這麽打算了,我也沒什麽怕的,誰讓那兩個孫子敢玩咱們。兩個人一起行動這不是效率高麽,我就找人盯着那兩個孫子,弄清楚他們的生活軌迹,看看有沒有什麽破綻可抓,還真讓我給找到了,怕是那兩個孫子覺得沒人敢對付他們吧,所以才如此的粗心大意”
秦升有些好奇道“什麽破綻?”
“你這着急什麽呢,外面這雨下的真大,我們先進去再說”韓旭洋洋得意道。
春雨中的清華别有韻味,秦升倒是想等着夏天到來,估摸着到時候更是一帆風景。可惜進修班也快結束課程了,到時候隻能努力考研再來清華享受大學生活了。
秦升和韓旭進來的時候,其他同學都已經到了,這場雨并沒有澆滅大家學習的熱情,也沒有人爲此而請假,這些此刻坐在這裏談笑風生的精英們看似很随意,可是平日裏哪個不忙,哪個沒有各種各樣的壓力?也就韓旭這小子沒心沒肺吧,坐下以後就開始玩起了吃雞遊戲。
秦升翻開筆記本梳理着教授布置的作業,韋禮不聲不響的坐在了秦升的旁邊,他低聲問道“家裏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秦升微微皺眉道“這些都不是我操心的事情”
韋禮若有所思道“其實我們這個進修班的同學裏,不少家裏背景都不淺,如果你願意主動的話,未必沒有合作的機會,至少可以牽個線麽,後面的事情就由着長輩去推動吧”
“再說吧,我現在還說不上話”秦升随口嘟囔道,也知道韋禮這是好心,也算是一種人情投資吧,能有兩手收獲。
韋禮沒有再說什麽,他認爲秦升這是婉拒了他的建議,也或許真如秦升所說吧,長安系目前還沒有他的話語權,不過這都是遲早的事情,韋禮可是打聽到了,秦升已經成爲長安系的董事了,這一步很重要。
早上兩節課結束以後,韓旭本來喊秦升一起去吃飯,這小子早已從上次的事情恢複過來,又開始禍害清華的學姐學妹們了。不過秦升并沒有跟他去吃飯,而是陪着一位老人在清華園裏面散步。
秦升和老人各撐着把傘,在雨中不緊不慢的散着步,常八極遠遠的跟着,并沒有跟的太緊,省的太過突兀或者讓老人反感。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給秦升他們上課的那位老教授,也是長安系的獨立董事,當然老人身上還有一系列的名譽,這些都無關緊要。不過他當初選擇出山給長安系當獨立董事,這确實驚呆了不少人,至今很多人都不明白老人這個決定。
“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到壓力?”老人不輕不重的問道,他是做了一輩子學問,也教出來不少學生,算是真正的桃李滿天下了。老人沒有太多的追求,金錢啊名譽啊權利啊,到了他這個年紀似乎都不重要了,何況他該擁有的都已經有了,他現在隻想再多教幾個學生,再出幾個人才,也算是這個國家盡了最後那麽點力。
秦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有壓力吧,這才剛開始,還沒正式做事,顯的他不堪重任。沒有壓力吧,這個位置又那麽的重要,好像他很不重視似的。
“你和他一樣,說話做事都喜歡權衡利弊後再作出決定,有時候這樣很好,穩重,有時候這樣也不好,太累”老人有些好笑道,秦長安不算是他的學生,應該算是一位朋友吧,隻是這個朋友走了彎路了。
秦升苦笑無語,和這些大佬聊天又怎麽能随心所欲啊,誰知道他們想問什麽想知道什麽,要是說錯話了可不好,所以還不如不說話。
可要是不說話的話,這氣氛是不是有點太尴尬了。
“你就不想問點什麽,說點什麽?總不能陪着我這老頭子一直走吧,别人可絕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或者是我這老頭子太無趣了?”老教授有些無奈道,本以爲會聊天會很随意很盡興,卻沒想到事與願違,這可不是他所想的結果啊。
秦升思索片刻,覺得确實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很多人想見老人都沒有機會,于是直接抛出來一個重量級的話題,淡淡道“吳老,長安系這次能渡過難關麽?”
秦升總算是開口說話了,可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太直接了也太大了,長安系的危機不僅僅是長安系的危機,而是類似于長安系這樣的在改革開放四十年裏獲得了大量資本紅利的企業家們接下來何去何從,畢竟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原罪,但也不能抹殺他們爲這個國家和社會做出的貢獻。
吳老在這方面确實很有發言權,他一直在研究這個課題,特别是近幾年來大量的資本企業觸礁沉沒或者擱淺,他們爲什麽會這樣,他們又将何去何從?
吳老搖着頭道“秦升啊,你覺得什麽是難關?其實并沒有什麽難關,危機往往是伴随着危險和機遇,從一個角度去看待可能是危險,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待那可能就是機遇了。如果你隻能看到危險而看不到機遇,那麽方向就錯了,就算你渡過了這個難關,其實也錯過了很多機遇”
吳老的回答有點模棱兩可,但是這話說的确實沒問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算是當局者又算是旁觀者,所以看的更清楚,可是他說這些話其他人未必能聽,那些人隻顧着當下利益的得失,并不會去看長遠利益。
秦升沒有追問,而是轉而問道“吳老,那長安系何去何從?”
“改革開放四十年,出現過很多次國家紅利,任何一個企業或者企業家想要成功都和國家政策息息相關,每一個政策可能造就不少成功的企業和企業家,所以要記住的是,大多數企業或者企業家的成功其實并不僅僅是因爲他們個人的努力,更多因素是大環境的趨勢。隻要緊追着國家戰略,抓緊每一次的政策紅利,這個企業才會越來越大。可是很多企業或者企業家發展到一定程度都會陷入一個誤區,總想着去追求大而不倒,很多決定最終和國家戰略或者政策相對而行,不懂得讓利于民與國同進,他們隻顧着自身的利益,忘記了他們是怎麽成功的。先讓一部分人富起來,再帶動另一部分人,這句話絕對不是空話,如果你做不到的話,你覺得在國家面前,再成功的企業家和企業又算什麽?”吳老深思熟慮後和秦升說道,這也是他最近經常所說的話,一個成功的企業必須是與國同進的,隻有這個國家越來越好,這個企業才會越來越壯大。
吳老這一席話讓秦升想到了很多事,再加上吳老前面的那些話,秦升聯想到一塊,對長安系的處境以及未來似乎理順了。
“爲什麽類似于長安系的這種公司這兩年不少都出事了?很多在說他們官商勾結或者利益輸送啊等等的,其實這些都不是重要的,哪個公司還沒有這樣的原罪?重要的是,他們走了彎路,特别是很多優秀的企業,本來走的好好的,非要去走彎路。國家一直在談避虛入實,金融體系最終是要爲實體經濟服務,實體經濟發展的越來越壯大,金融體系才會因此得利,金融企業才會越來越壯大。如果金融體系一直讓資本在空轉,進不了實體經濟,那麽就是在挑戰國家政策,你說誰能保得住你?這個目的和順序絕對要理清楚,這才是他們所犯的錯誤,意識不到這個錯誤,那哪個企業都會出事”吳老苦口婆心的說道,如果秦升真的順利接班長安系,他希望秦升能扭轉這艘航空母艦的方向,讓他駛向正确的航道,最終爲這個國家而奮鬥。
表情嚴肅的秦升一直認真的聽着,吳老今天所說的這些真的讓他如夢驚喜,讓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了,這都是幹貨啊。
“吳老,我懂了,謝謝您”秦升突然轉過身,對着吳老恭恭敬敬的鞠躬道,這個國家正因爲有吳老這樣的大家,才能在短時間内創造奇迹,發展到今天這程度。
吳老并沒有推辭,隻是拍着秦升的肩膀道“孩子,你們才是這個國家的未來和脊梁,我們這些人已經老了,接下來就要看你們了,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們失望”
秦升重重的點頭,這是一份傳承和信任,秦升總算明白了爲什麽這個看似普通的進修班能請來那麽多大佬,不是因爲這些人的身份和背景,而是因爲這些人未來所承擔的責任。
與國同進,才是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