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人數太多,而且道路狹窄。成千上萬的人擁擠在一起,造成了巨大的踩踏事故。無盡的鮮血在柏油馬路上肆意流淌着,數不清的年輕生命迅速消逝,慘叫哀嚎之聲驚天動地!這裏就是地獄。
“停火!”張誠大喊一聲命令停火。
隻是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而已,原本氣勢洶洶,好似要一舉沖入租界将這片國土重新收回英國手中的龐大示威人群被徹底擊潰了。
被無盡的鮮血染紅的柏油馬路上,鋪滿了一層屍首還有負傷未死還在痛苦哀嚎,伸出手祈求幫助的傷員。“help!help!”的叫喊聲不絕于耳。
駐守在這裏的數百名士兵都是在北意大利上過戰場,經曆過殘酷血戰的老兵。指揮官下達了命令,那他們必然會毫不猶豫的去執行。至于别的事情,他們不會關心,也輪不到他們關心。
“去兩個排打掃戰場,救治傷員。”下令停火之後,張誠壓了壓軍帽,從口袋裏面掏出香煙點燃,輕聲命令“把那些拿槍的帶回來,不管死的活的。”
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離開街壘沖了過去,在鮮血鑄就的地面上翻找傷員。而張誠則是獨自站在街壘後面眯着眼睛抽煙,一臉冷漠的表情,也不知道心裏面此刻在想些什麽。
‘嘭!’
一聲輕響傳來,聽着雖然不像是槍聲,可是這個時候卻讓精神緊張的士兵們吓了一跳。瞬間就有上百支槍口指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張誠疑惑的轉過身去,有些詫異的看着一名舉着鎂光燈的記者正在不遠處對着他拍照!
離的近的幾名士兵瞬間就沖了上去,沒等那名膽大妄爲的記者說話就已經掄起了槍托!
“别打他!”張誠一聲高呼救了齊兵,要不然他肯定會被一槍托甩掉好幾顆牙齒。戰場上士兵最大,尤其是在他們精神緊張的時候。
“長官。”被幾名士兵押過來的齊兵慌忙開口解釋“我是記者,是泰晤士日報的記者!”
齊兵被吓壞了。剛剛如果掄實了,他可就慘了。而且此時相機已經被收走,四周好幾支步槍指着他。這一刻一向膽大的齊記者真心是有些害怕了。他身邊可都是真正的軍人!
“你準備怎麽報道?”張誠吐出口煙圈,眯了眯眼睛看着面色蒼白的齊兵,神色淡然的詢問。
“啊?”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着的齊兵神色一愣,随即很快就反應過來,挺直身子大聲喊道“長官率部英勇阻擊沖擊神聖國土的武裝人員,捍衛了帝國的領土與榮譽!實乃軍人之楷模!”
張誠勾了勾嘴角,示意一旁的士兵将相機還給齊兵,輕聲開口“再來一張。”
“啊?”接過相機,頭還有些發暈的齊兵一臉詫異的看着張誠,沒能理解他是什麽意思。
“我擺好姿勢你再拍一張照片,要好好拍,體現出帝國軍人的氣質,明白了嗎?”張誠随手扔掉香煙,淡然說道。
“是是,長官。一定好好拍!我大學就是學攝影的。”齊兵暗自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很快就調整好角度對着張誠又拍了一張照片。在張誠的身後是一段街壘,而街壘的外面就是鮮紅的戰場!這張照片是震撼性的。
“不用等到明天。”張誠看着齊兵,淡然開口“加印特刊,今天就要出,越快越好。如果你的報道内容不實,我會派兵砸了你的報社,同時把你當做英國間諜就地處理掉,明白了嗎?”
“......是是是。”齊兵很想解釋自己隻是個記者,沒有這個權利。可是感受到張誠那冰冷的眼神和四周士兵們若有若無的殺意,頓時打了個激靈,急忙點頭應聲。簡單粗暴的陸軍絕對不會像是講究身份的海軍那樣好說話。
“長官。”齊兵慌慌張張的離開之後,杜風來到張誠的身旁,眉宇之間帶着一抹解不開的憂慮之色“現在該怎麽辦?”
和那些隻知道服從命令的小兵們不同,作爲一名軍官,杜風心裏非常清楚這件事情鬧大了!都不用細數,粗略估計至少也有數百名英國人倒在了密集的槍口之下。這還不算那些逃竄的時候被踩踏的。在和平時期對着平民進行這種規模的攻擊,杜風感覺根本就無從解釋。
張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輕聲吩咐“打掃戰場,救治傷員。你繼續在這裏守衛租界,如果還有人膽敢沖擊租界,那就開槍。這是我的命令。”
“是!”杜風神色複雜的看着張誠,擡手行禮。無論如何,杜風是敬佩張誠的。這種敢作敢爲的作風才是軍人們最爲欣賞和崇拜的。像是黃聲傑少将那樣遇上危機的時候抛棄部下自行逃跑的指揮官是會被唾棄的。
“希望你能順利度過這個難關,你是一名真正的軍人!”看着張誠離開的背影,杜風微微垂下眼睑,輕聲自語。
......
“租界區内潛入了大量的英國武裝人員在活動,我準備下令進行軍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張誠在電話裏對着總督大人說到。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之後,一個有些蒼老疲憊的聲音傳來“這件事情你準備怎麽解決?”
張誠勾了勾嘴角,輕笑着開口“我是在保衛帝國的領土,我不覺得有什麽事情是需要解決的。”
“那麽多的平民死傷,你就不怕輿論鋪天蓋地的指責?你就不怕會被送上軍事法庭?”電話那頭的總督大人明顯情緒不佳,語氣之中不自覺的帶上了一抹嚴厲之色。
朱定松是真的沒有想到張誠居然如此果決,那可是好幾百人啊。原本總督大人想着開槍警告一番英國人,甚至打死幾個或者十幾個英國人都無所謂。可是他真的沒有想到張誠居然直接動用了重機槍!這麽多的死人,想蓋都蓋不住!這個簍子捅的可真是夠大。
張誠眉梢輕挑,眼神之中露出一抹怪異的神色“我是軍人,輿論什麽的我不在乎。同樣的,我是在保衛帝國的領土,我不認爲一名保護帝國領土的軍人會被送上自己人的軍事法庭。當然了。”說到這裏張誠的語氣微微一頓,勾起嘴角笑了笑,接着開口說道“我是軍人,如果真的要被送上軍事法庭,那我也一定會服從命令!這是軍人的天職。”
張誠手中的話筒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良久之後,話筒之中才傳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好好做。我會盡我所能的幫助你。”
“謝謝閣下。”張誠笑着應聲,随即挂斷電話。
張誠手按着電話,身形筆直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片刻之後,再次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非軍方的号碼。
片刻之後,電話被接通。兩邊都沒有通報姓名,隻是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張誠記下了時間和地址之後就随手挂斷了電話。深吸口氣,緩步來到酒櫃旁邊,打開酒櫃拿出瓶杏花村和兩個酒杯來到沙發上坐下,倒上酒水之後端起酒杯遞給一旁的王閻“消息确認了嗎?”
王閻接過酒杯抿了一口,側頭看着張誠,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是張耀的私人管家親自去邀請的。徐玄的父親已經答應今天晚上帶着徐玄去赴宴。”說完神色怪異的看向張誠,似笑非笑的開口調侃“原來是情敵啊。”
張誠垂下眼睑,握着酒杯的手用力攥緊。手指關節都因爲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雖然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王閻依舊能夠感受到張誠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怒意。
張耀選擇直接走徐玄父親的路線。面對着松江府張家重要子弟的威懾,徐玄的父親迫于無奈之下隻得同意了張耀的赴宴邀請。說是赴宴,實際上就是去相親。這個時代的父母之命幾乎就可以決定兒女的終身大事!
這種被人橫刀奪愛的事情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是絕對無法接受的。尤其是在女方沒有變心的情況下。如果這口氣張誠忍了下去,那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會看不起他。雖然原因很難抵抗,但是張誠絕對不是忍者神龜!
沉默片刻之後,張誠放下手中的酒杯,緩緩睜開雙眼,眼神之中一片冰冷。
站起身來到辦公桌旁邊,張誠拿出紙和鋼筆寫下了一串文字。轉身來到沙發旁邊遞給王閻“去做事吧。”
張誠給出的紙上寫的是今天晚上張耀出發去赴宴的時間和行進路線。能夠給張誠提供這種情報的隻能是張家的自己人,而且地位絕對不低。因爲這些都是張耀的私人管家安排的,别人不可能知道。
張誠原本打算等到張家的家主死掉之後再動手,可是張耀的動作更快,而且直擊問題核心,迫使張誠不得不做出選擇。他借用英國人沖擊租界的事情下令在租界内進行軍管。同時從張墨陽那裏得到詳盡的情報。再之後就是王閻這位專業人士的事情了。
“交給我吧。”王閻快速看完紙條之後笑着掏出了火機“我是專業的。”
PS:中秋月圓,阖家團圓。大家中秋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