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轉過身,背對着她,冷聲道:“中了摧心掌,要七日後才會受盡折磨而死,你罪不至死,到了第六日,我會救你。”說完,悄無聲息的飄遠。
雪姬捂着胸口,眼淚滾滾而下,那就是說,這六天,她要受盡這撕心裂肺的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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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山莊
豔如過的可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神仙日子,吃得好,睡得好,時不時的藍皓塵還過來給她養養眼,她心情得不得了,是以傷也好得飛快。
十幾日後,她已經能下地走動了,藍皓塵卻再不來了。
“青兒姐姐,藍皓塵怎麽不來了?”她喝完藥,可憐巴巴地問青兒。
“我再跟你說一遍,不能直呼公子的名諱!你一個下人,他能如此對你,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他現在有很多事要忙,你若懂事的話,就給我乖乖的養傷,别去煩他!”青兒有些不耐煩地說。這女人,怎麽恃寵而驕了呢?
豔如被她訓斥的低下頭,輕聲道,“我的傷都好了,我.我想幹活,我不能總這麽白吃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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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皓塵依然過着他的悠閑日子,把一切事務都交給迅雷打理,似乎這裏的一切都是那傻小子的,而不是他的。其實.本來就是啊,自己本就把這一切都交給他了的,隻是那個愚忠的小子死活不要,還那麽辛苦地爲他守着這份家業,本來想給他留點東西,反而成了他的累贅,他的責任了。還有翠兒,跟他一樣是朽木不可雕,隻有從他們的孩子身上下手了,得從小給他們培養出點兒主子的氣質來。
忽然就覺得自己有些婆婆媽媽了,不過是他的屬下而已,他爲他們操什麽心呐?他都不知道,就因爲他們,他才一直都放不下,這樣也好,不用整日隻想着要怎麽死才能見到若水了。
“青兒,跟我去翠竹軒看看。”藍皓塵吩咐道,他想去看看那兩個孩子。
青兒應了一聲,跟在他的身後。
“公子,豔如的傷好了。奴婢想明日帶她過來。”她輕聲說。
“哦?”藍皓塵沉吟了一下,“好了就給她個差事吧,明日讓她到廚房去,幫着幹些粗活。”
“啊?”青兒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丫頭這陣子這麽得他的寵,即使他不收房,好歹也該讓她當個貼身丫鬟啊,怎麽要她去廚房做那份苦差?
“嗯?”藍皓塵微微皺眉,這個青兒,跟那個蠢女人呆久了,也有些笨了,自己的話她都聽不懂了嗎?
“是!”青兒見他有些不悅,趕緊低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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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皓塵晃悠到翠竹軒時,翠兒正帶着兩個孩子在花園裏玩兒,見他來了,忙拉着兩個孩子跪下,低聲道,“見過公子。”
“起來吧。”藍皓塵走到他們近前,低下頭看着兩個孩子。
虎兒和豹兒也撲閃着大眼睛看着他,藍皓塵一見兩個果然是一模一樣,虎頭虎腦的,煞是逗人,不由心情大好,一手一個抱起來,仔細端詳着。
“叔叔,你是誰呀?”虎兒摟着他的脖子,問道。
“虎兒,要叫莊主。”翠兒斥道。
“叫伯伯。”藍皓塵笑道,好歹自己也比迅雷大,當然要叫伯伯了。
兩個孩子多聰明啊,一見他笑了,對他也分外親熱起來,在他懷裏又笑又鬧的。
翠兒見他們鬧得實在太不像話,趕緊接過來,吩咐丫鬟帶他們去睡覺。
“這麽好的天兒,睡覺豈不是太可惜了。虎兒,豹兒,跟伯伯到水榭上喝酒去。”藍皓塵走到水榭的木桌前坐下,看着面前的一池春水,池邊的垂柳都綠了,細嫩的枝條輕輕柔柔的拂過水面,在水中倒映出秀秀麗麗的影子。
青兒翠兒帶着兩個孩子跟過來。藍皓塵一招手,虎兒豹兒撒着歡兒的跑過去,圍在他身邊。
青兒拿過桌上的酒壺,幫他滿上酒,兩個孩子吵着嚷着也要。藍皓塵吩咐她把他們的酒杯也給滿上。順便揮揮手,讓她退下,隻留下兩個丫鬟在一旁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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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兒回來找翠兒,翠兒正倚着欄杆看着水榭上那一大兩小。
“公子會哄孩子嗎?”青兒還是有些擔心,公子那喜怒無常的性子,萬一兩個孩子一會兒鬧起來,她不敢保證他還有現在這般好心情。
翠兒轉頭笑看着她,“公子教孩子,絕不會用哄的。”
“啊?”
“或者用吓的,或者幹脆把他們灌醉。”他的脾性她太了解了,即使對最心愛的人,他也不會放下身段,最有效的,也隻有這兩招了。
“那這麽小的孩子,話還說不全呢,能喝酒嗎?”青兒歎口氣,兩個小嬌娃,能經得起他的折騰嗎?
翠兒苦笑,“他說能就能。”
翠竹軒,滿園的春意盎然,瓊樓疊翠,碧波畫屏,無一不透着淡雅風流,人在其中,恍惚的會有身在江南的錯覺,船上的三人,推杯換盞,看起來其樂融融,倒是憑添了不少古樸風雅的情緻。
藍皓塵看着兩個孩子辣得眼淚都出來了,不住的抽氣,卻還是不肯服輸地看着他,他微微有些驚異,這可是上等的花雕,怎麽他們一副痛苦的樣子呢?在自己的記憶裏,是不會吃飯的時候就會喝酒了啊,迅雷都沒有教他們嗎?
“你們的爹沒有教過你們喝酒嗎?”他試探着問。
兩個孩子猛搖頭,抓起桌上的糕點塞到口中,大口的嚼着,總算把眼淚壓下去了。
“你們還挺聰明的。”藍皓塵贊道,他以爲三歲的孩子什麽都不懂呢,看來還是很聰明的嘛。
“可是你們不陪伯伯喝酒,伯伯會很孤單的。”他有些落寞的自言自語着。
虎兒看着他,好像真很傷心的樣子,豹兒也看着他,一樣的眼神。有些無辜懵懂的。
于是兩個孩子也學着他的樣子黯然了,陪他一起失落。
藍皓塵倒有些好奇了,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會有這樣的神色呢?
“小小的人兒,也會有心事嗎?”他苦笑道。
“嗯,我們很久沒有見到姑姑了。”豹兒有些傷心地說。虎兒跟着點點頭,這是他們能想到的,最傷心的事了。
“哪個姑姑?”
“就是豔如姑姑,她以前常帶我們到這個池子裏摸魚,她能抓到很多魚呢。這麽這麽大!”兩個孩子争先恐後地說,小臉兒上都是興奮,又問他,“伯伯,你會抓魚嗎?”
“抓魚?”藍皓塵哭笑不得,現在他有些明白豔如爲什麽挨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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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如到了廚房,管事的老仆早聽說過她的大名了,知道公子對她是特别的,是以也不爲難她,隻是看住了,不讓她進廚房,隻讓她做些劈柴打水的粗活。
豔如本是吃苦吃慣了的了,隻是将養的日子久了,身子竟然有些不适應了,隻擔一擔水,也會出一身的汗,可是一想到是在爲他幹活,她就又有力氣了,什麽苦活累活交給她,她都努力的去做。于是廚房裏有了一個幹活不要命的女人,每天一身的水,一頭的汗,狼狽不堪的忙碌着。
那些廚子見她一天一聲不吭的隻是幹活,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吃剩下的一些魚呀肉呀的好東西,都會偷偷的給她些,從來沒斷了她吃的。隻是她說話太不知分寸了,有時候偷偷提到公子,也不知避諱,倒是在像說自家的男人,公子陰晴不定的性子隻要是有點兒腦子的人是都知道的,這些話要傳到他的耳朵裏,怕是他們這些聽的都要受她的牽累,萬一公子治他們個不敬之罪,有多少條命都不夠他們死的,所以爲了不受她牽累,漸漸的他們也都刻意遠着她,生怕惹禍上身。
于是豔如又孤單了起來,有時她在外面劈柴能聞到裏面傳出來的菜香味兒,她從來沒有聞過的,好聞的味道,她也曾偷偷趴着窗子往裏面偷偷看過,十幾個廚子一起忙活,有切菜的有掂勺的,十幾個大勺上下紛飛,盛出來的菜擺得像花似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她甚至懷疑,那麽好看的東西,是用來吃的嗎?
她也曾親眼看到那些紅的綠的蔬菜被切成了薄薄的片,細細的絲,再被細心的碼好,還有各種各樣的,她見都沒有見過的魚,被擺成各種形狀,裝到盤子裏,仿佛它們還活着一樣,更多的,是她見都沒有見過,想都想不出來的東西,香氣是那麽誘人隻是每個盤子裏的菜隻有那麽一層,他能吃飽嗎?她見過大戶人家宴席上的吃食,那碗足足有鍋那麽大,那裏面,厚厚實實的都是肉,可是他的菜,花花綠綠的,都是些菜葉一樣的東西,中看不中吃吧?她有些心疼了,那麽多肉,怎麽都沒了呢?是被誰偷吃了嗎?
她哪裏知道藍皓塵對飯菜的挑剔,他喜歡的,是江南那種溫潤清淡的味道,隻是小小的一盤菜,要用多少材料,要費多少功夫,哪裏是她能想象得到的?至于要花費多少銀錢,就更是不能數計了。
廚房每個月都發工錢的,豔如第一次拿着到手的幾吊錢時,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她多少也知道些,這些錢,夠普通的獵戶人家花半年的了,于是她反而有些不安心了,這些錢,藏到哪裏才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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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的時候,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潛入花園裏,看看四下無人,開始挖土,在這裏能找到一片沒有鋪着石闆的地方,實在太難了,隻能在樹下或者是花叢下找到一小塊松軟的土地。
花叢中傳來了幾不可聞的低低呻吟聲,仿佛暗夜裏的春風,挑逗着人心底最放蕩的那顆心弦,高低起伏的聲音伴着半是歡愉半是痛苦的哀叫給這黑夜平添了一股妖媚。
幾個路過的丫鬟穿着繁複的長裙提着燈籠,說着笑着走過花園中的青石小徑。其中的一個腳下一滑,險些摔倒,身邊的姐妹趕緊扶住她,燈籠也随着她們的動作照到了地上,一地的血紅。
幾聲凄厲的慘叫劃破夜空,侍衛們紛紛趕來,卻隻見幾個七孔流血的屍首旁,那個有些無措的身影。
“帶走!”侍衛長一聲低喝,豔如立刻被刀劍逼住了身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