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了天明,豔如嘴角蠕動了半天,終于發出了聲音。
青兒趕緊把藥給她喂下,她輕哼一聲,緩緩睜開眼睛。
“我要死了嗎?”她有些痛苦地問,渾身都痛,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感覺自己的生命要消失了。話一出口,又是一大口血吐出來。
“你不說話就死不了,聽我的,别說話。”青兒拿出絲帕給她擦去嘴角的血,她第一次聽她這麽溫柔的說話,看來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藍皓塵在哪兒?”豔如有些絕望地問,她活不成了,看不到他,她死都不瞑目。
“你怎麽還想着公子?”青兒心裏一酸。她沒說出口的是,怕是人家早把你忘了。
“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看,最溫柔的男人。”豔如扯扯嘴角,想對她笑,卻發現沒有力氣笑了,隻好閉上眼睛。
青兒也沒心情笑她花癡了,雖然她真是個花癡。她腦子裏飛快地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讓公子見她最後一面!她承認自己瘋了,先不說一個丫鬟的死值不值得讓公子知道,就是公子肯來,她也許一樣活不成,萬一她的死再惹怒了公子,怕是倒黴的不止是她和翠兒了。可是她不管那麽多了,她隻知道這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女人最後的遺願,她必須幫她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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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别苑跟藍皓塵的卧房隔了幾個院落,她平日隻在藍皓塵身邊伺候着,也不常回來。這次心裏一急,幾乎是一路小跑的跑到了藍皓塵的卧房門口,到了門口,她停下腳步,有一瞬間的猶豫。
“青兒,什麽事?”裏面傳來藍皓塵慵懶的聲音。她細微的腳步聲,隔那麽遠,他還是聽見了。
“公子,那個乞丐就是豔如,她受傷了,她想見見公子。”青兒感覺自己的聲音都發抖了。
“嗯?”藍皓塵一驚,他深知青兒的性子,如果不是要緊的事,她是斷不敢過來打擾他的,那——那個女人.
“公子,什麽事?”枕邊的美人見他面色不善,小心翼翼地偎在他懷裏,嬌聲問道。
“晦氣的女人,滾!”藍皓塵憤怒地把她扔下床,飛快的穿好了衣服,疾步出門。
青兒沒想到他出來的這麽快,心裏一驚,低下頭。
“以後不許再這麽大驚小怪,帶我去看看她。”藍皓塵看也不看她,沉聲說。
“是。”青兒跟在他身邊,忐忑不安地帶路,一進門,翠兒已經在門口跪着了。兩人皆是一愣。青兒心裏暗暗叫苦,她這個時候來,不是往刀口上撞嗎?
藍皓塵也不多問,徑自往裏面走,人是他交給她的,現在受了傷,想必是有些緣由,她脫不了幹系的。
“公子,是翠兒不好。”翠兒在他身後說
“你起來吧,一個丫頭而已,不必如此小題大作。”藍皓塵甩下一句話,進了裏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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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如似乎聽到了腳步聲,努力地睜開眼睛,卻是眼前一亮!
藍皓塵又見到她花癡般的眼神了,隻這一眼,他就确定,她死不了!
豔如可不這麽認爲,她第一次覺得傷心了,這麽好看的男人,也不知到了下面,還能不能看到?
努力的擠出自認爲很溫柔的微笑給他,卻擠出了兩行清淚。
藍皓塵扶額,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她哭比笑好看些。
他坐到她的床邊,抱起她,層層的繃帶和衣衫遮住了她身上慘不忍睹的傷口,可是她還是痛得冷汗一行行。
“藍藍皓塵.我死了,能不能葬到你家的祖墳裏?”她弱弱地,有些不确定地問道;畢竟和他已經有夫妻之實了,他若不要她,她隻能當孤魂野鬼了。
“你死不了。”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笃定得仿佛他就是掌管生死薄的判官。
她神智已經恍惚了,若不是貪戀這個懷抱,她怕是早睡過去了,聽他這麽一說,精神稍稍一振,她還是想活的,活着多好啊。
“我這裏有的是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藥,你要不要嘗嘗?”藍皓塵難得溫柔地跟她說,轉頭吩咐青兒,“把我房裏那顆百年老山參取來炖了。”比起把她葬到自家的祖墳裏,還是犧牲掉自己的寶貝藥材比較容易接受。
青兒微微一驚,還是不敢怠慢,依言去了。
豔如心裏安定下來,聽說吃了人參可以長生不死的,那她真的死不了了!這麽一想,感覺自己也有些勁頭了。
藍皓塵有些不屑地笑笑,對她來說,那就是最好的東西了,他知道她的身體足夠強壯,隻有給她點兒希望,她就能撐下去。翠兒在身邊,他也不好問她豔如是怎麽受的傷,下意識的,他不想責罰翠兒,若水會心疼的。
倒是豔如在他懷裏像隻幸福的貓,高興得直想冒泡,似乎身上的傷也不那麽疼了,看到翠兒也來了,一時高興起來,剛想開口,一股腥味直沖喉嚨,又是一口血要吐出來。藍皓塵手疾眼快的封住了她的穴道,他可不想再糟蹋了身上這件衣服。
“她似乎很喜歡你。”藍皓塵對翠兒說。她看翠兒的眼神分明是欣喜的。
翠兒苦笑,公子竟然對這個女人如此用心,她的一個小動作他都在意。
“翠兒有負公子所托,她在我那裏不但什麽都沒學會,還差點兒沒命。”翠兒低聲回道。她看出公子不想追究她,這事的緣由,她也不想提了,否則,豈不是辜負了他的心思?
“你可真是夠笨的。”藍皓塵點點豔如的額頭,豔如感覺呼吸都困難了,隻能眨着眼睛看着他。
“你不能睡啊,否則一會就喝不到參湯了。”藍皓塵握住她冰涼的手,笑道。
她眨眨眼睛,又要哭,五髒六腑都像碎了似的,刀割般難受,她撐的很辛苦。
他抱緊她,她身上的傷口開始絲絲的滲着鮮血,一點點的染紅他的衣衫。
青兒終于把參湯端來了,藍皓塵扶起豔如的頭,青兒拿着銀勺一點點幫她喂下,豔如迷迷糊糊地覺得,參湯沒有她想像得那麽好喝,有點苦。閉上嘴,不想再喝了!
“良藥苦口,你忍着點兒啊。”藍皓塵扣住她的下巴,讓她張開嘴,乖乖地把湯喝下。
“青兒,這裏面加了什麽?這麽苦?”最後一口藍皓塵自己喝了下去,苦得直想吐舌頭。
“公子,她的内傷太重,隻有人參提氣不夠,所以我又加了些藥材一起熬的。”青兒解釋到,轉身拿了水晶瓶裏的蜜餞遞到他唇邊,藍皓塵伸手接過,順手喂到了豔如嘴裏。她終于覺得甜了,微微露出了一絲傻笑。
“晚上再給她喂一次藥,她傷得有些重,就用人參幫她吊命吧;等她恢複些元氣,就可以給她運功療傷了,好好看着,否則,我的參湯就可惜了。”藍皓塵吩咐道。
青兒和翠兒生平頭一次看到了他臉上露出了慈父一般的笑容,兩人相視無語。
藍皓塵見她應該死不了了,終于松了口氣,把她平放在床上,站起身他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又毀了!衣襟上都是星星點點的血漬。
不耐地皺起了眉頭,嫌惡地看了床上那女人一眼,甩甩手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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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皓塵走出門,真是春風滿面,神清氣爽啊!救人可比殺人麻煩多了!他喜歡嘗試做不同的事,比起讓敵人血濺五步,救這個女人似乎更加有趣而刺激!
回到卧房,貼身的侍婢迎出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的衣服髒了,她們是幫他換,還是不幫他換啊?
“幫我沐浴更衣。”略帶慵懶的聲音從這個男人唇邊逸出,帶着一絲滿足和誘惑。
那兩個侍婢看得有些呆了,還是恭順的伸出手解開他的腰帶,一層層的幫他脫下衣衫,映入眼底的是男人健美勻稱的裸體,兩人不敢多看,低頭退到一邊。熱水已經備好了,鑲滿青玉的浴池裏冉冉氤氲着白氣,藍皓塵緩緩走入水中,舒服地靠在池壁上,半閉上眼睛。侍女托着銀盤過來,他順手拈起酒杯,細品慢酌。
紗帳微微飄動,帶動帳角的金鈴叮當作響,迅雷大步流星的走進來。
“迅雷,什麽事?”藍皓塵擡頭,笑看着紗帳外面的人影。
迅雷沒想到他在洗澡,反正已經進來了,也不避諱,撩開帳子,站在池邊看着他,回道:“公子可聽說過聖山神女?”
藍皓塵有些不屑地冷哼一聲,“又是什麽邪教嗎?”
迅雷點點頭,“嗯,神女以月神自居,在太白山呼風喚雨多年,據說美豔無雙,又法力無邊,我們這裏離太白山不過數裏,聽聞近日城裏又有異動,怕是她們要對我們宣戰了。”
“哦?真是讓人不得清閑,本公子過自己的日子,何時招惹着她們了?”藍皓塵低笑,轉頭問身邊的侍女,“你們可曾聽說過?”
兩個侍女有些茫然地搖搖頭。
“本公子倒是略有耳聞,聽說她們的門下背上都刺着雪蓮花,是不是這樣的”說話間,右手疾出,一個擒拿手把身邊的那個侍婢抓入水中,一陣裂帛聲和水聲過後,她的衣衫已經被撕開,露出玉白的裸體和背上那朵含苞欲放的雪蓮花。
另一個侍婢見勢不好剛要逃跑,迅雷比她更快,長劍刺出,她躲閃不及,腳下一滑,正好跌到藍皓塵懷裏。
“迅雷,你怎麽給我辦事的?什麽女人都往我的池子裏扔?”藍皓塵有些不悅地冷哼一聲,手下一用力,隻聽一聲脆響,一片血色在水裏暈開,藍皓塵順便把被擰斷了喉嚨的女子又扔回去,侍衛們趕緊上前,把屍體拖走。
剩下的那個赤身裸體的女子在水裏瞪大了驚恐的眼睛,這個看起來溫文英俊的男人原來竟是如此嗜血的野獸。
藍皓塵不耐地抓過她也扔到岸上,輕笑道:“回去告訴你們主子,想在本公子頭上動土,她還嫩了點兒。還有,下次派幾個有些姿色的過來,免得倒了我的胃口。”
“看什麽看,還不快走!”迅雷也不管她穿沒穿衣服,直接一腳把她踢出去,她在這裏走了一遭,能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活着出去,就已經是奇迹了。
“迅雷,你接着說。”藍皓塵眯上眼睛,接着泡他的澡。
“公子,我剛才就是想說,你身邊那兩個丫頭,有些可疑。”迅雷撓撓頭,嘟囔着,“不過那個月神有些太過狂妄了,竟然派了兩個最低賤的使奴過來,真是不把公子放在眼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