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雲義确實在這次交易行開設中表露出了不少讓林玖覺得可疑的東西，一會兒和善一會兒針對的态度更是讓林玖摸不到頭腦。
但似乎……聽玄異的意思，這兩件事之間好像還有别的什麽關聯，但林玖此時卻并沒有想到。
“丫頭，你有沒有發現，說自己突破艱難的，都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
“我現在倒是覺得，雖然末法時代已經結束，但可能也許萬一，這天地間又發生了些什麽短時間内咱們無法參透的變化……”
玄異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可能性，一時間心緒無比沉重，這種感覺就像是原本明了的未來再次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以至于将他突破的喜悅盡數沖淡了。
“别說了，我怕你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林玖顯然不準備給玄異“矯情”起來的機會，毫不客氣地給了玄異一個碩大的白眼。
“且不說事情還沒有發生，杞人憂天什麽？眼下的日子不過了？”
“就算發生了，就像末法時代一樣，那也是我等無法改變的，爲了不能改變的事情憂心，沒有這樣的道理。”
不過玄異确實提醒了她，爲了應對不可預知的未來，不能改變就想方設法去順應和準備。
倒是可以嘗試把除了弟子内耗以及交易行出售的東西再劃一成出來，單獨存放，以備不時之需。
林玖幾句話雖然沖，到底還是把玄異心底的疑慮給打消了。
重點還是林玖的最後一句，憂慮什麽用都沒有，該存東西存東西，該幹啥幹點啥，比什麽都強。
“再說了，咱們不是正說司雲義的事情麽？”
說話間，師徒爺倆已經到了主峰上。
因爲兩位遲遲未歸，是以林小婉主辦的交易行取得巨大成功、大白二白成功成爲靈獸、再加恭賀老祖成功突破的三重宴會還在準備階段。
主峰廣闊的山門廣場上扯了三面橫幅，大紅底子金黃字體，喜慶中透露着難以準确吐槽的土氣和敷衍。
連慶功宴自助餐席上最簡單的涼菜都比這些橫幅更用心些。
林玖和玄異一回到主峰就先來到了林玖宗主殿的大書房，但兩人回來的身影還是被眼尖的弟子看到了，慶功宴在林小婉的示意下張羅了起來。
“哦對了，司雲義。”
“司雲義啊，單靈根的天才，和你家團子一樣，不過是金系靈根。”
“單系靈根，你自己明白這意味着什麽吧？”
林玖和玄異都是雙系靈根的修士，在修真界已是十分難得，不過由于林玖是水冰雙系，兩者近乎同爲一體，本身也有偏向單靈根的趨勢。
但實話實說，若是把司雲義和她自己的修煉資源拉到水平的狀态，林玖就是會被落下一大截，這就是天賦的意義。
雖然不一定是決定性因素，但擁有它的人天生就會比别人高出一塊來。
“天生比别人高一塊，後期比别人更效率……所以呢？”
“紀陽珩和溫怡君摸不到的壁障，憑什麽司雲義就一定得摸到？”
林玖就是想不明白這件事，這才把往自助餐席的涼菜上紮的玄異直接拽到自己書房裏來。
說到這個話題，玄異的臉色沉了下來，看得林玖自己都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壓抑得緊。
“因爲在進入墓城之前，不，比那還要早，在少陽門出事之前，司雲義就已經觸摸到了元嬰期中階的壁障。”
林玖心裏一咯噔，一個頗爲可怕的猜想從心底掙紮着要冒出來。
“不對，這有漏洞，若是這麽算的話，臧元金可是在墓城之中突破到金丹期大圓滿的，柏亦央金丹期中階的修爲也是在墓城之中成功突破……”
“丫頭，末法時代也不是一下子錘到修士們的頭上的。”
“……”
一時間，偌大的書房中靜得可怕，玄異和林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彼此收斂到極緻的呼吸和心跳聲。
若是這麽說的話，事情可就相當大條了。
這件事情若是按照玄異的邏輯想下來，最終猜想的結論便是，就算末法時代已經結束，但現而今除了潛山宗之外，其他門派金丹期和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将無法再更進一步。
按照玄異的猜想，在除了少陽門之外的所有修真界的修士進入墓城之前，元嬰期的修士便無法再進行突破了。
而又在随山宗臧元金突破到金丹期大圓滿、在東昀派柏亦央突破到金丹期中階之後的某個時間點裏，這個無法再突破的魔咒降臨在了金丹期修士們的頭上。
這件事到目前爲止沒有确定的依據，但也沒有悖論，不管是少陽門的淩霄，還是墓城裏的金丹期的掌門和長老們，他們修爲毫無增益，全都符合前後的時間變化。
而同樣從末法時代裏熬出來的玄異之所以沒能察覺到這點，是因爲他靠着玄羽的關系從頭到尾修煉的都是小仙源的功法，從少陽門那兒得到的傳承早在年少時就自散修爲還給了少陽門。
剛剛突破到金丹期大圓滿修爲的林玖，修煉的也是小仙源的功法，而這次閉關後很有可能突破吞噬期的陸世鈞……也是小仙源的功法。
這裏面的坑實在是太大太兇險，林玖把前前後後的關鍵之處都想明白後，後背上居然滲出了一層冷汗。
“如果真是這樣，留給潛山宗的時日真的不多了。”
兩年之内，或者都用不到兩年，首當其中會發現這件事的就是聽從了她的建議從墓城搬出來的東昀派柏亦央。
在外技能接觸到天地規則，又有山脈内掩埋的靈髓相輔，再加上柏亦央自己的天賦和悟性，沒道理無法突破。
但如果是無法突破，所有的矛頭都将指向潛山宗。
别人不行，你可以，那就是罪過。
“東昀派……柏亦央暫時不會反水，他和潛山宗簽訂了長期不平等條約。”
說到這裏，林玖在心裏松了口氣，幸虧孩子他爸提前搞了這麽一手，牽制住了有可能第一個發現其中真相的東昀派。
而更妙的是，今天在所有人都在讨論這個疑問的時候，柏亦央先一步離開了。
“就算如此，留給潛山宗的時間也不多了，别的不說，司雲義已經盯上了我們。”
“該死……”
林玖鮮少有情緒失控的時候，她太明白穩定情緒的重要性了，可以說即使是在靈石礦脈那麽大的事情裏，在潛山宗險些被衆門派圍攻的時候，她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但是此時此刻林玖還是忍不住罵了出來。
生活就是如此，不管是對普通人還是對修士，眼看着前方明了，緊接着就給個大驚喜。
很難，但是爲了活下去，爲了更好地活下去，還得爬起來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