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
姬靈蹲下身子,摟着它的脖頸,哽咽地叫着它的名字。
在她結婚之前,黑黑還是一條小狗,很可愛,很黏它,也很黏母親。
當時,母親得知她擅自和雷霆軍領了結婚證,又傷心又生氣的摟着黑黑說,養她還不如養一條狗,至少狗不會不聽話。
那時候,她聽到這話,也感覺很受傷,覺得自己在母親的心中居然連一條狗都不如。
現在想來,她還真是連一條狗都不如。
“黑黑,誰來了?”
門裏面傳來了母親那一邊咳,一邊詢問的聲音。
不知道爲什麽,聽到這聲音,她忽然又想要躲避,因爲她突然不知道該以如何的面目面對着母親了。
“靈靈?”
姬母走了出來,看到了她,臉上出現了一抹驚喜,“你怎麽回來了?”
“媽——”
姬靈站了起身,哽咽着叫,努力控制住那要流下來的眼淚。
“回來就好,快進屋,外面太陽大。”
不像之前幾年,每次她回來,母親都是闆着一副不歡迎的臉,話也不多說兩句。
她知道是自己的錯,知道這麽多年,母親對自己擅自跟雷霆軍結婚,遠離家一直不能釋懷。
現在,母親終于能朝她展開笑臉了,能說出關懷的話了,但是……
看着母親那明顯比年前瘦削很多的身子,白了的頭發,皺了的臉,她的心又是一陣難過和愧疚,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不孝造成的。
默默地拖着行李箱進入房裏面。
黑黑欣喜地圍繞着她,搖着尾巴在走來走去。
“坐一下吧,喝杯水。”
姬母要去給她倒水,被她制止了,“媽,讓我來,你坐下。”
“嗯。”
姬母也沒有反對,坐了下來,然後又是捂着肚子一陣咳。
姬靈的心跟着揪痛,把開水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心痛地看着母親,“媽,你不舒服,我們去醫院看看,好嗎?”
“我剛從醫院回來,沒事,這個咳是感冒還沒有好的後遺症,不礙事,過了一陣子就好了。”
姬母喝了一口水說。
姬靈難過地低頭咬了咬牙。
“靈靈——”
姬母忽然伸手拉住她那放在一旁的手,這讓她又是一陣激動。
已經好幾年,别說沒有被母親拉過手,就連靠近都不敢。
在她的記憶中,母親的手是溫暖柔軟的。
但是,現在,手心微涼,也稍微變得粗糙了,手背上青筋畢露,非常的瘦。
“媽——”
姬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像個小孩子一樣,投入了她的懷抱裏,哭着說,“對不起,媽,我對不起,是我不孝,你打我,罵我吧,嗚嗚……”
“靈靈,媽也對不起你,不應該不尊重你的選擇。”
姬母摸着她的頭,也帶着幾分哽咽,“以後,媽都不會這樣子了,你想要怎樣就怎樣,隻要你開心就好了。”
“謝謝媽媽,以後我也不會不聽話了。”
姬靈哭着說。
“靈靈,霆軍沒空和你一起回來嗎?”
姬母忽然問道。
姬靈的心梗了梗,急忙回答說,“嗯,他出差了,暫時還沒有空。”
“等他有空了,讓他過來一趟吧,我要向他道歉,不會再責怪他了,隻要他能好好的疼你就好了。”
姬母愧疚的說,“當日也是我性子太急躁,太生氣了,做出這樣子失禮的事情,讓你難爲了。”
“媽,你沒錯,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姬靈急忙搖頭說。
“唉——”
姬母歎了一口氣說,“媽不想你嫁給他,并不是因爲他家貧,想要你嫁給林市長的兒子,而是覺得他的眼神有一點不正,怕他将來會刻薄你。”
姬靈聽了,内心再次震了震。
她沒有想到,母親早就看穿了雷霆軍,當日那麽的固執反對,隻不過是害怕他會刻薄自己。
而且,事實證明,母親的感覺是沒錯的。
“當然,媽的感覺也許是錯的,現在,隻期盼他能一直待你好,我就滿足了。你們都結婚那麽多年了,你婆婆也過世了,不需要你照顧了,也是時候考慮要個孩子了。”
姬母柔聲的說。
“嗯。”
姬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有點頭應諾。
她不知道,若被母親知道自己和雷霆軍會是這種黯淡收場,會是多麽的難過?
所以,她希望能一直隐瞞着,在她面前表現自己還是幸福的,不要讓她在這種日子裏,還爲自己擔心。
“靈靈,你現在氣色比過年的時候好很多了,媽也放心了。”
姬母摸着她那已經不再黯淡的臉,欣慰的說。
“是的,媽,我現在很好。”
姬靈擠出笑容說,“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
姬母滿意地點點頭。
“嬸嬸——”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堂弟姬長風的叫嚷聲,然後,他那高大的身影就風一般的溜了進來,出現在門口。
看到姬靈,他怔了怔,然後很高興地叫了起來,“姐,你回來了?”
“嗯,長風。”
姬靈擦了擦眼淚,從母親的懷裏離開,站了起身,點點頭。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嬸嬸可是一直都惦記着你呢,我剛剛還想着告訴她說你應該很快回來了,沒有想到,現在就回來了。”
姬長風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得一臉憨厚。
在衆多堂兄妹之中,和姬靈最親近的就是他了。
姬靈不在這裏的日子,都是姬長風在照顧着她的父母的。
“我爸去哪裏了?”
對于父親,姬靈是有點畏懼的。
姬父軍人出身,爲人刻闆嚴肅,沉言寡語,說一不二,對她也極其的嚴格,而且,兩父女之間相處的時間不多,情感上相對來說,比較隔閡淡漠,不是很親近。
不過,她要什麽,他倒是會給什麽,從來不會猶豫。
所以,姬靈也分不清,他對自己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
也許是父愛如山吧。
“叔叔去釣魚了,晚上才回來。”
姬長風回答說,“他還不知道你回來吧?”
“不知道。”
姬靈想到當日母親把自己掃地出門的時候,在火車站看到父親。
在寒風中,他穿着那件軍長風衣,遞給了她一個信封,隻說了一句“好好照顧自己”,就轉身走了。
她打開信封,發現裏面是一張銀行卡,裏面夾着的一張紙條寫着銀行卡密碼。
那張銀行卡裏,她不知道有多少錢,因爲她一直都沒有去使用過,也不舍得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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