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珍惜着和她在一起的所有日子。
那也是他最幸福的日子。
隻可惜,越是歡樂的時光,走得越快。
眼看姬靈十六歲了,祭司的職責,得落在她的身上了。
在看着她披上那黑色森冷的祭司服那一刻,他的心就好像被利刃割過一般的痛。
從此,他們兩個,就是不同世界裏的人了。
她再也不會要他背着滿山跑,再也不會追着自己阿涼阿涼的叫個不停了。
而他,也不能伸手撫摸着她那光滑的頭發,叫她傻丫頭了,隻能規規矩矩的叫她小姐,或者祭司大人了。
在她做女祭司離家一個月後,他忍不住瞞着姬墨偷偷上山去看她,看到她一襲黑衣,孤獨地坐在懸崖邊那塊大石頭上,他的心就好像撕裂般的痛。
“阿涼,我好痛苦好孤獨,我不想做女祭司。”
她一臉悲涼地對他說,“要不,你帶我私奔去吧,我們逃得遠遠的,逃到沒人找得到的地方,你還是阿涼,我還是小靈子,那該多好呀。”
那一刻,他多想拉起她的手,和她一起遠奔天涯,哪怕會是萬劫不複。
但是,他不能。
她的祭司身份是天賜的。
他可以承受萬劫不複,但是,不能讓她淪入萬劫不複,從此過着地老鼠一般逃竄生活。
所以,他隻有苦笑着對她說,“小姐,能做女祭司多好呀,這是萬民敬仰,流芳百世的事情,而我,隻是個低賤的傭人,配不起你,更加不敢和你私奔走天涯。”
“阿涼,你是個膽怯懦弱的人。”
聽完他這話,姬靈因爲失望而導緻眼神有點冷,“你一定都不理解我。對,你不配!”
這話像一把利刃一樣,一刀刀的剖開他的心,鮮血淋漓的痛。
但他能做的,隻有低頭漠然的說,“小姐,我本來就是個膽怯懦弱的人,隻是你的奴仆。”
“哦。”
姬靈看着他的眼神增添了幾分冷漠,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站了起身,“那以後你不必要來看我了,我不需要奴仆,不需要朋友。”
說完,她頭都不回,決裂而離開。
姬涼隻能看着她那離開的背影,嘴巴微張,卻什麽聲音都不能發,也不能挽留,隻能内心一片悲涼地默默看着她,讓她把自己的全世界都帶走,隻留下一具軀殼。
自從那天開始,姬靈拒絕了和他見面。
有什麽事情要辦的,也是通過第三者來傳達。
從此,他隻能在重大的場合,隔着上千上萬的人群,遠遠地看着站在祭壇上那個孤獨的,冷冷的,超脫于世間的黑色的身影。
再也看不到她的笑,也聽不到她甜甜的叫阿涼了。
在無數夜裏心痛而醒,他都忍不住想要後悔,後悔自己那天沒有勇氣拉起她的手逃離這凡塵世俗,後悔自己眼看她祭壇上最孤獨的祭品。
雖有萬民景仰,但她卻一點都不快樂。
這也讓她無法抵抗有目的接近她,對她好,讓她擺脫孤獨寂寞的夜幕天。
也讓她一步步堕入了萬丈深淵,毀了自己,毀了很多東西。
當初,如果他能勇敢一點,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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