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他可以用心理術控制那麽多人?其實根本就是利用藥物,令人産生幻覺、令人精神恍惚、反應遲緩。
此刻,她就躺在牢房裏那張冷硬的小床上,頭頂是一盞熾亮的燈光。除此之外,整個倉庫的燈都被他關閉了。她躺在這裏,就像躺在一個孤島上。而他站在黑暗中不知何處,嘴裏輕輕的哼着歌,仿佛這個世界的主宰。
她的心跳很快,神經也一跳一跳。這是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然後她的視線就開始變得模糊,耳朵裏也嗡嗡的響。她想撐着床坐起來,手卻一滑,竟摸了個空。周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浮現很多白色的虛影。原本清晰的記憶和意識,一時仿佛也找不到了,她到底在哪裏?
“Jenny,Jenny”有人在什麽地方輕喚她的名字,簡瑤掙紮擡頭,卻隻見人影一閃而過。是謝晗?是誰?
後來她就徹底陷入了迷失。
全身依然很難受,但視野和聽覺卻重新變得清晰。她松了口氣,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遙遠而熟悉的房間樣式老舊的組合櫃、二十幾寸的彩電、紅絨沙發。
這是……祖父祖母的家。
他們不是跟父親一起死了嗎?
就在這時,她看到一個男人,背對着她,坐在沙發上。他光裸着背,背上全是一道道整齊的傷痕。
“靳言!”她走過去,摟住了他的腰,“你怎麽在這裏?”
薄靳言緩緩倒在她懷裏,俊容冰冷,雙目緊閉,毫無氣息。
他死了,薄靳言死了。
這個念頭湧進腦海,簡瑤感覺到眼眶一陣刺痛,臉頰已是一片鹹濕。她聽到一個沙啞而痛苦的聲音:“靳言!”
她猛的睜開眼
眼前依舊是熾亮的燈光,模糊的視線,耳朵裏嗡嗡作響。
不,剛才是幻覺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守住意識的底線。可那悲痛欲絕的感覺,卻如此清晰的印在心頭。她茫茫然躺着,還能感覺到眼淚一直在掉下來……
“呵……從來沒接觸過這類藥物嗎?反應竟然這麽快這麽強烈,真是太清純了。”有個聲音忽然在耳邊說道。
簡瑤轉頭想看他,卻隻看到黑黢黢一片。下意識的,她點了點頭。
那人顯然收到了她的回應,語氣非常溫和的問:“那你想不想變得清醒?”
想……這個字差點脫口而出,簡瑤緊咬下唇,一種腥甜的劇痛傳來,眨眼就遍布整個口腔。她的意識仿佛也有瞬間的清醒,但瞬間又被那沉重的、濃霧般的海洋吞沒。
那人似乎低笑了一聲。
“血都咬出來了,真是可愛……但我知道,你是想的。”
然後簡瑤聽到哐當輕響,有人打開了牢門。
“我承認上次太興奮了,下手有點重。”那人的聲音透着惋惜,“結果鞭打之後,她的那塊皮膚保存得一點也不好。這次我的會控制得很好。隔着衣服,不會留下一點傷疤。”
馬裏蘭州,約翰霍普金斯醫院。
重症監護病房。
薄靳言站在病房門外,身後是匆匆從國内趕來的中方官員、美國FBI探員,以及傅子遇的家人、尹姿淇的母親朋友……等等等等。
主治醫生拿着診斷記錄走出來,幾乎所有人都擁過去。薄靳言站在原地不動,轉過清冷的臉龐,盯着醫生。
“傅子遇先生左胸的子彈,距離心髒隻有3厘米。我們已經成功的将彈片取了出來。”他解釋說,“非常幸運的是,他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期,大概2448小時會蘇醒。”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薄靳言慢慢側轉目光,盯着玻璃牆後病床上,戴着呼吸面罩的蒼白的傅子遇。
醫生接着說:“尹姿淇女士雖然刀傷到内髒,但是沒有生命危險。明天早上就會蘇醒。”
所有人都露出欣慰的表情,對醫生感激聲不斷。安岩也站在人群中,聞言神色一松,下意識轉頭望向薄靳言。卻隻見他原本站的位置,已經沒了人。而前方走道的安全門,傳來“嘭”一聲響,安岩擡眸望去,卻隻見薄靳言黑色的衣袂,消失在門的背後。
薄靳言一個人開車回了酒店。
已是深夜,初冬的街頭,某種寒冷的氣息,仿佛已經開始入侵。城市霓虹、流浪行人,如同浮光掠影般從車窗掠過。
薄靳言的臉,一直沒有半點表情。烏黑修長的眉像是這濃重夜色的痕迹,刻在他白皙清透的臉頰上。
終于抵達酒店,從褲兜裏摸出門卡,打開門。房間裏昏暗一片,隻有對面樓宇的燈光投影進來。他打開牆上的燈,将門卡扔在床上,看着屋内的一切,站着沒動。
他們是昨天剛入住這家酒店的。簡瑤的箱子還放在床邊的矮桌上,拉鏈開着,露出他熟悉的一些衣物的顔色。
地上擺着兩雙拖鞋,一大一小。沙發扶手上,還搭着一件她的風衣,米白幹淨的顔色,仿佛還染着她皮膚的色澤和溫度。
薄靳言原地站了一會兒,脫掉外套、扯下領帶,直接就扔在地上,赤足走進了浴室。
有的時候,熱水并不能溫暖人的血管的溫度。薄靳言靜靜站在花灑下,沖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擰關了水。就這麽走了出去。
窗外的夜色依舊是幽深而安靜的,整個城市仿佛都陷入了光影交錯的迷夢。薄靳言站了一會兒,轉身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下。
閉眼躺了一會兒,他倏的睜開那幽黑清冷的雙眸,轉頭望着一側空蕩蕩的床鋪。
隻幾秒鍾後,他掀開被子,披上外套,走進了旁邊的書房。
這是簡瑤專程讓酒店布置的套件,除了書桌椅子,還有張白闆,方便他随時有了靈感,随時進來工作思考。
此刻,他就站在這白闆前,打開自己的箱子,把一疊疊的資料和照片,全拿出來。
很快,照片貼滿了白闆。
他凝神看着,而曾經那些受害者可能的慘狀,自動在他腦海裏勾勒。
她被當成動物一樣,用鎖鏈綁住。而謝晗揮起長鞭,驅趕着她在狹小的房間裏,做着卑微、絕望卻徒勞的逃亡……她會被灌下神經類藥物,她會辨不清現實和虛幻……她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極緻的痛苦……而在幾天後,謝晗就會不滿足于鞭打和戲弄。女人光滑白皙的皮膚是他酷愛的戰利品,他會一寸寸将她剝落,而這個過程中,她還不會死……甚至,僅僅隻是個開始。
因爲她是他的女人,象征着他最熱烈的欲望和渴求。所以他會将她摧毀得更加淋漓盡緻,直至不剩一寸皮膚、一縷毛發、一塊血肉。謝晗要令他,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失去她。
薄靳言低下頭,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