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而問,裏昂這間房子的隔音措施其實做得并不差,但在此時此刻,在這間寂靜的房間之内,樓下那一聲小得幾乎跟蚊子一般的關門聲聽在兩人的耳朵裏卻清晰地宛如炸彈爆炸那樣。
房間裏的司徒夕看了一眼坐在辦公席上面如死灰的裏昂,心裏不知怎麽的,居然覺得他有點可悲。不過,隻是一瞬間,她就把這個想法從自己的腦海中強行排斥了出去。
畢竟,她心裏很清楚,現在的情況之所以會變得如此糟糕,除去米諾克這根導火索外,裏昂才是親手造成了這一切的最大的元兇。所以說,無論如何,她都不允許自己對眼前這個男人産生哪怕是一絲的同情。
即使,這個男人同樣有着自己的苦衷。
這就是她——司徒夕,身爲司徒家的大小姐的司徒月盈—親妹妹的立場。絕對無法原諒這個傷害了自己姐姐的男人的所作所爲,哪怕這個男人同時也是自己姐姐所愛的人也一樣。
若不是有必要的話,她才不想來找這個可惡的家夥。
不過所幸,上天并沒有讓她的努力白費。雖然裏昂有心從中作梗,但最後還是讓她成功找到了米諾克。
對于這位年僅十五歲的少女而言,這已經是她所能盡的最大努力了。一切可以做的她都已經做了,從最初的向家族訴說自己的不滿,作了口頭上的威脅而被家裏懲罰,到後來隐瞞着自己姐姐向家族提議将聯婚的對象換成自己等等一系列的措施。在這短短的一年時間内,司徒夕已經嘗試了無數的辦法,但結果是遺憾的,無論她把自己身心弄得多麽遍體鱗傷,采用了多少過去的自己連想都不敢想的大膽做法。現實始終是現實,弱小的少女什麽都無法改變。
絕望,早就成爲她的家常便飯。
但值得一提是,無論是哪一次的絕望都沒能讓她停下腳步。
是的,每當她陷入低谷之時,隻要她看見司徒月盈明明難過得要死,害怕得要死卻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司徒夕那交瘁的心力,頓時又會被一把莫名的火焰重新燃燒起來。重新支撐着她去思考新的辦法,并且去實行。
“反正還有時間,還有機會,隻要那個悲劇一天沒有成爲現實,我就依然有機會改變它。”
少女就是如此堅信着,在絕望與重拾希望的循環之中,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然後……這一次是她最後的機會。
在夾雜着興奮,等待着米諾克到來的同時,司徒夕心中其實還有一些害怕。畢竟,她很清楚這個“最後”代表了什麽。若是連米諾克也無法改變這一切的話……她簡直不敢想象那個後果。
“沒問題的,他是米諾克.艾力歐。那個無所不能的,神一般的米諾克.艾力歐。是的,如果是他的話,那就絕對沒有問題。”
那個在回憶中總是遮擋在自己身前,從小到大一直保護着自己,無比高大的身影。司徒夕一直都沒有忘記。也許,他曾經辜負了自己對他的期望。但是,在這種走投無路的時候,司徒夕腦海中第一時間想起的,卻始終是他。
……
終于,這段漫長而又短暫的等待在兩人忐忑的心情之中結束了。房間的紅木大門被人推了開來,一個身穿着漆黑軍服大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金發青年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他走路的動作很輕,腳落在地上甚至沒有發生一點聲響,可怪異的是,這分量尚輕的身影落在兩人的眼中,卻俨然成爲了一座會移動的山峰,在一舉一動之間都蘊藏了莫大的威嚴與壓力,讓他們不敢正視。這種情況,在場的兩位年輕人,貌似都隻在他們的父輩身上體驗過。
今天的米諾克并沒有帶隐形眼鏡來掩蓋自己殘疾的右眼,一黑一藍的怪異雙瞳直接地從兩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司徒夕的身上。
“小夕,我們又見面了呢。”米諾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稍稍舒緩了幾分。
“這個才是真正的米諾克!”司徒夕在心中興奮地呐喊着,可表面上卻是将臉扭向了一邊,不自然地應了一聲。
“嗯…啊…是呢,又見面了。”
“抱歉,上次你讓我回來之後親自向哥他詢問的關于月盈姐的事情,我依然什麽都沒問出來。剛才我在樓下不小心聽到了,你今天前來大宅,是來找我的嗎?”米諾克跟司徒夕說話的語氣很輕,很柔和,與剛才露出的那種霸道的态度完全就是兩個樣。隻不過,又與平時那種吊兒郎當的語氣不同。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套上了從前“人格”的柔和版的米諾克。是的,雖然他沒有再散發出那種動人心魄的冰冷氣勢,可歸根到底,這依然不是米諾克“真正的樣子”。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隻是在演戲。但是,對于司徒夕來說,這卻是她印象中“真正的米諾克”了。
“是的,我今天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爲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司徒夕咬了咬嘴唇,繼續在後面補充了一句,“無論如何!”
“這樣啊……”米諾克深吸了一口氣。
“是月盈姐的事情嗎?”
司徒夕先是呆了一下,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那行,我們走吧,詳細的地方,在路上再跟我說吧。”
“呃?好,什麽?走?現在?去哪?”聽到米諾克的回答,司徒夕的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完全沒能跟上他的節奏。畢竟,原本司徒夕還以爲需要花些功夫才能說動米諾克站在自己這一邊,誰料到,米諾克居然二話不說就肯跟她離開,這反倒讓她措手不及了。
“艾力,你不能……”一旁,被米諾克晾在那的裏昂見情況不妙,立馬想出面阻止米諾克。畢竟,司徒夕想做什麽傻事,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當初他之所以要瞞着米諾克,就是不想他參合進去這件事之内。如今眼看自己的計劃就要破産了,裏昂無法視若無睹。
“哥你給我閉嘴!”
米諾克突然出口的話讓司徒夕和裏昂吓了一大跳。畢竟,從小到大,他們都沒見過米諾克對裏昂說過這樣過分的話。
“今天我要離開,這已經是決定事項了。要是你覺得自己有能力阻止我的話,那你大可以試一下,隻不過,要是被我的視線捕捉到你的屁股離開了凳子有三厘米以上的話,我保證你在明天太陽升起以前都不會醒過來。若是沒有異議的話,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米諾克說這句話的語氣就連司徒夕聽了都覺得自己毛骨悚然。更别說身爲這句話針對對象的裏昂了。
一滴冷汗自裏昂的鼻梁滑了下來。
“艾力,你真的不能去,這已經不是你個人的問題了,這關乎了整個家族……”裏昂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在聽到了“家族”兩個字之後,米諾克的眼神明顯有了一些掙紮,隻不過,在下一刻他開口說了這麽一段話,讓裏昂徹底死心了。
“哥,我已經不是這場遊戲的玩家了。”米諾克側過的臉露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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