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裏昂離開之後,米諾克才突然想起了,由于剛才在談話時一直被裏昂牽着走,自己貌似忘記了向裏昂詢問司徒月盈的事情了。不過,反正在兩天之後,兩人也要見面。他在那時大可以向裏昂問個一清二楚,也不急在這一時。
在醫院的時間異常無聊,再加上自己四肢因爲剛剛經過修複手術,還未恢複行動能力的緣故,隻能躺在床上的米諾克,就覺得更加乏悶了。
軍醫院的私人病房,爲了讓病人可以更舒适的休息,在隔音方面做得格外出色。躺在偌大的房間之中,米諾克竟然聽不到一絲從外面傳來的噪音,托這個的福,讓他從愛莎和裏昂那接受了那麽多信息的心頓時平靜了不少,可以抽空下來,慢慢消化着那些繁雜的信息。
坐在米諾克的身邊,愛莎在裏昂走了之後,一直用一種十分怪異的目光盯着米諾克。白暫的拇指和食指夾起那個漆黑的小瓶子,愛莎順手搖了搖裏面的藥丸,傾聽着藥丸與瓶子相撞發出的“沙沙”聲,突然笑了。
“喂,下人,聽剛才那個家夥所說的,汝真的有精神病?”
愛莎猝然的質問,響徹在這個空蕩蕩的房子之中。打斷了正在沉思的米諾克的思緒,讓他霎時愣住了。當他回過神來,覺察出愛莎剛才問了自己什麽之後,目光不禁變得閃閃縮縮,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呃……是這個啊,該怎麽說好呢……”
看着雙眼大亮望着自己的愛莎,米諾克不知怎麽的,忽然打了一個冷顫,肩膀慢慢挪動,将身上的被子往臉上移了幾寸,蓋住了半邊臉。
就這麽磨蹭了半天。
終于,米諾克還是受不了被愛莎看着那如芒刺背的感覺,帶着摔破罐子的決然,一咬牙,還是招了。
“的确是有,但絕對不是類似于精神分裂那種東西!”
“哎喲,汝的反應爲何那麽大?難道在害怕吾誤會麽?”愛莎先是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然後雙眼半眯,笑吟吟地望着米諾克。
“你現在的反應貌似已經誤會了吧……”
“呵呵,怎麽會呢,這隻不過是吾身爲汝的契約者,對汝的精神狀态有責任持有高度的關注罷了。畢竟,汝須知道,吾與汝的意識海可是互相關聯的,因此吾對汝的精神狀态十分敏感。”
把玩完那瓶黑色的藥丸,愛莎将之輕輕放回米諾克的枕邊。
“總而言之,如果吾能對汝那種怪異的精神狀态擁有更多的了解的話,也許便能解除吾等現階段的衆多疑惑了。”
說到這裏,愛莎妩媚地伸了個懶腰。随即彎下腰,慢慢爬到不能動彈的米諾克身上,精緻的臉龐慢慢靠近。雙眼之中,一片狂熱。
“喂,愛莎,你想做什麽?”
看見愛莎爬到自己身上,看到她那灼熱的目光,米諾克隻覺得自己滿頭大汗,渾身僵直,不敢亂動。
“神經衰弱,聽上去就像神經病似的,汝這個時代的名詞還真是複雜難懂呢……汝能跟吾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意思不?要不然,吾真的會誤會的哦…畢竟,汝身上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
愛莎的臉距離米諾克的臉還不到五厘米,米諾克的枕頭完全濕透了……哦,該死的汗。
“汝究竟知不知道,在汝昏迷的這段時間之内,汝的意識海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
配合着那暧昧不清的語氣,愛莎将右手的食指點在了米諾克的眉心中央。
“意識海?這是什麽東西?大腦嗎?”
“意識海就是容納人精神及其精神力的地方,嗯,汝說大腦也沒有錯,畢竟那裏是意識海的物質載體。”
“吾剛剛就已經說過了,機神的神化率啊,是與人的内心息息相關的,雖然機神自身有着自己相應的能源核心,但是契約者想驅動機神的話,依然需要以消耗自身的精神力爲代價。所以,在契約者精神力不足的情況之下,機神就會喪失活動能力了哦。這一點,身爲契約者的汝必須牢記,機神并不是沒有活動界限的。”
“好,沒問題…我記下了…但是,愛莎,你在說之前可不可以先從我身上起來一下,你這樣說話難道不累麽。”
兩人對視了一陣,似乎覺察到自己如今的姿勢确實有些不雅,愛莎殿下的臉上飄過一朵紅暈。順着米諾克給的這個台階,走了下去。
“哼,好吧。既然汝這個下人難得爲吾粗心,吾就勉爲其難聽你一次吧。”
話畢,公主殿下便從米諾克身上爬開了,正坐在床邊上。與此相對,感覺身上的壓力明顯一輕的米諾克,卻是暗自舒了一口氣。額頭表面,陣陣發涼。
“其實,這件事,吾本來是不打算告訴汝的。畢竟,就連吾自己也無法解釋的事情,按道理來說,汝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因此說了也沒多大意義,還可能将汝那原本便細小得不值一提的勇氣徹底吓得煙消雲散……”
“所以你原本打算一直隐瞞着我?”
“是的,就是這樣。”愛莎臉不紅心不跳得回答道,“反正吾也沒有向汝解釋任何事情的義務,這次就當是吾等情報交換吧。”
“好吧,你說吧。”
“汝其實已經死了一次。”
“哈?愛莎,你再說一次?我耳朵好像有點不太好。”米諾克呆住了。
公主殿下白了他一眼,終究還是重複了一次。
“在那些醫護人員将你送進醫院之前……也就是解除神器投影召喚之後,汝真的死過一次了!意識海完全破碎,就算肉體完好,也隻是個沒有意識的植物人。”
“……”
“關鍵就是這裏了。”愛莎的語氣開始變得認真起來,“汝的肉體雖然沒死,但由于意識海的毀滅,汝應該成了白癡才對……可是接下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汝已經破碎的意識海,竟然像時間倒流一樣,開始慢慢組合起來了…如果這是外人告訴吾的,吾一定不會相信,可偏偏,這一幕卻實實在在發生在吾的眼前,除了去相信之外,吾根本沒有别的選擇……”
“愛莎,怎麽聽上去…我沒死,你好像很不甘心一樣…”
米諾克嘴角一抽,苦笑起來。
“啊?完全沒有這回事!吾隻是讨厭那些未知的事物罷了…汝完全搞錯了應該針對的目标了吧……”
話還沒說完,愛莎就将臉轉向了另一邊,避開了米諾克的視線,頗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讓米諾克看到之後,滿頭都是黑線。
“好吧,那緊接着呢?”
“緊接着就是汝的意識海完全恢複正常,還擴充了一點,醫護人員到來,将汝救走了咯。”
“就是這樣?”
“是啊,就是這樣。不然汝還想怎麽樣?難不成汝以爲這沒什麽大不了嗎?你懂什麽?那可是意識海啊,那裏毀了,人就成白癡了,而汝竟然還能自我修複,從白癡的狀态恢複到正常。按照一般的情況來說,這代表了什麽?汝知道嗎?如果汝真的可以自由從那個狀态恢複回來的話,那…那……”
愛莎越說越激動,滿臉通紅,到最後卻卡殼了。
“那?那就怎麽樣?”
“那就意味着汝以後隻要能硬撐下去不失去意識,就可以無限制地透支自己的精神力,使用那些憑汝現階段根本不可能使用的神屬能力!這……根本就是對神契的一種無視與亵渎!”
“按照你所說的,這不是作弊嗎。”米諾克這下終于明白了愛莎的意思了。
“是的,就是這個意思。”愛莎點了點頭,承認了他這個說法。
“那如果,這隻是一次偶然的意外。在實際上,我并沒有這種神奇的自我恢複的能力呢?”
“那要是敢再使用一次神器投影,汝就等着變成植物人吧。”愛莎半威脅地向米諾克警示道,“當然,這也是吾讓汝别再使用神器投影的原因,畢竟,這是一個連吾也無法确定的可能性,吾也不可能讓汝拼着變成白癡的危險再一次使用神器投影來驗證吾這個假設吧。所以,汝就當自己從未聽過這件事吧。對于不确定的事件,還是保守一點比較好。”
“那好吧……”
畢竟事關自己的小命,米諾克也無法以敷衍的态度來對待,隻好用心将這件事深深地刻印在自己的腦海之中,以作警告。
“好了,吾要說的話,就到此爲止了。現在,汝該向吾解釋一下,汝的病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吧。”
平複了一下自己說話時那激動的心情,公主殿下深深地舒了一口氣,重新變回那副高傲的模樣。
既然是事先答應了愛莎要說的,米諾克也隻能老老實實交代了。
“精神衰弱啊,就是一種精神容易興奮和腦力容易疲乏,常有情緒煩惱等各種問題的神經性病了。”
畢竟是在自曝自己的問題,米諾克越說下去,越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有神經衰弱的人,感情特别容易興奮,也容易衰退。注意力渙散,記憶力低下,情感也顯得比常人脆弱一些……”
“噢?那總的來說,就是汝的精神狀态極其不穩定,容易爆發,但缺乏持久力咯?”
“呃,是的,就是這樣……”
米諾克隻覺得自己的臉上都在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