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讓我說此刻腦子裏浮現的是什麽,我會和你說我感覺自己像是電影裏一般孤身一人面對萬馬千軍。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一股豪情壯志,緊握手槍也覺得自己像是完全可以應付一般。
這當然是自欺欺人,所以我的狂妄自大很快就被膽戰心驚所取代。再看前方成吉思汗守陵人的先行軍足有二十來騎,個個都是典型的蒙古精壯漢子,雖不能說力拔山河氣蓋世,也可說生龍活虎壯如牛。奔我們而來的一個個蒙古漢子或持彎刀,或挽勁弓,或長斧,或長矛,身跨駿馬好不威風。
而在我身旁的阿布拉古也是準備就緒,槍早已上好膛,此刻隻是瞄準着,嘴裏還念念有詞。
我也好奇阿布拉古這會兒在念什麽咒語,這咒語到底是能加準頭還是能加殺傷力,有意識地靠近去聽,卻聽到他嘴裏念的是:“刀槍劍戟,斧钺鈎叉,镋鐮槊棒,鞭锏錘抓,拐子流星,帶楞的,帶刃兒的,帶戎繩的,帶鎖鏈兒的,帶倒齒勾的,帶娥眉刺兒的,刀有單刀、樸刀、鬼頭刀、長柄短刃刀、青龍偃月刀。”
他娘的這相聲猴到這會兒了還不忘背他的貫口,都說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下淚,這阿布拉古是撞了南牆見了棺材還心寬肚廣不當回事啊!不過想想也讓我放心不少,至少阿布拉古熱衷于他的傳統藝術絕不是裝給我看的。
不過此時我也顧不上阿布拉古如何如何了,那隊守陵人組成的騎兵先行隊已進百米之内,我卻舉起槍不知道打哪兒好了!
打他們要害?我又實在不想殺人。
不打他們要害?他們又要殺了我。
都說射人先射馬,要不打他們的坐騎?但這些馬兒好好地又找誰惹誰了。更可況下了馬的蒙古騎兵還是蒙古漢子,對我們的威脅也沒有幾分的降低。
當然即便我爲打哪兒想了這麽久還是并沒有什麽卵用,因爲就我的槍法來說也沒有指哪兒打哪兒的本事。總的來說能不能打中還是一回事呢。再總的來說手槍的後座力我能承受幾發還是另一回事呢,
就在我舉槍未定猶猶豫豫的時候,哭鬼臉兒卻毫不猶豫地率先開槍了,隻聽三聲槍響的同時前方的三個蒙古騎兵的肩頭同時濺出三朵血花,好似飛出三隻嬌豔的血蝴蝶,而後就是蒙古騎兵連人帶馬翻到在地,不省人事。
哭鬼臉也不松懈,一邊帶領着着我們極速逼近那隊蒙古騎兵,一邊找着時機就給那些些蒙古漢子來一槍,直至和那隊蒙古騎兵之間距離不過十米,蒙古漢子已經被哭鬼臉兒幹下馬七八人。
“你不用把槍給我。”打光子彈又來不及裝子彈的哭鬼臉兒對我喊道。
“好。”我應了一聲用力将手槍扔了過去,卻一不小心扔過了頭直接砸在了一批疾馳而來的駿馬的眼睛上,那馬被搶砸中吃疼,嘶吼了一聲竟直接将背上的人掀翻在地,而後瘋了一般地向我沖過來。
“砰。”循着聲音看去發現這一槍是卿甯打的,直接從馬的左耳打入穿透了整個腦袋。
“你沒事吧。”卿甯問我道。
我聽見卿甯這溫柔婉轉勝似天籁的聲音頓時沖淡了對這匹死馬的憐憫,但還是默默地在心裏對它說:“馬老弟,牡丹花下死你也想開些吧,要算賬來找我,不關那位卿甯小姐的事。”心裏念罷忙去對卿甯說道:“我沒事,謝謝。”
哭鬼臉兒因爲我剛剛連扔槍都做不好估計心裏也是無語,但此刻也不是奚落我的時候了,隻見他三步向前牽住一隻摔倒的活馬轉身對我們喊道:“上馬!”
阿布拉古動作矯捷自己奪了一匹躍上,卿甯則是接過一隻被哭鬼臉兒控制住的馬躍上,兩匹馬控制速度掩護着我和哭鬼臉兒上馬。
這時哭鬼臉兒也将一根缰繩遞過來,示意我先上馬,我卻看着那根缰繩愣住了。
因爲我根本不會騎馬啊!
哭鬼臉兒見我愣住大概也是明白過來,狠狠地罵了一句道:“真是能廢物死你。”罵罷飛身上馬,又用力一拉将我也拽上馬背,又說了聲:“抓緊了!”說罷駿馬飛馳,奔着遠處的成吉思汗陵飛馳而去。
“幫我把子彈裝好。”哭鬼臉兒一手拽着馬缰另一隻手将他那把槍向我遞來道。
此刻我坐在馬上已經是晃晃悠悠,幾欲墜馬,要是雙手不抓緊哪還有繼續呆在馬上的可能,也不管這話說出來丢不丢臉了,道:“我沒有多出的兩隻手裝子彈了。”
哭鬼臉兒聽我這般不争氣的話又罵了句“廢物。”恨恨地轉頭對阿布拉古說道:“後面那幾個交給你解決了。”
此刻緊抓着哭鬼臉兒的我卻是悻悻嘟囔着:“我不是也砸了一個下馬嗎。更何況這少造殺孽對你也有好處。”
“我沒打他們要害,這要是活不下去就怪不得我了。”哭鬼臉兒聽罷隻是冷冷地說道。
又是幾聲槍響,又有幾人翻身下馬,終于最後幾個還在馬上的騎兵也不再追我們而是轉身去救他們的同伴,倒不是因爲他們放棄了,隻因爲前面早已經準備就緒,隻待我等自投羅網。
而第一次見識這般槍戰的我心裏也是慌得不行。心裏還是祈禱者後面那些被我們打下馬去的人不要嗝屁。千年王八萬年龜,他們最好能活多久活多久。
再看前方已經有百十人聚集,手裏也各自拿着家夥,更是将羊群也趕過來阻住我們的去路。他們面對我們這些騎馬狂奔而來的人毫無畏懼,好像都已經下定決心用他們的血與肉鑄就他們汗王陵前最後一堵高牆。
哭鬼臉兒看此景卻不猶豫反而大喊道:“沖!”
人已經下定決心用血肉阻擋我們,可他們身旁的羊卻沒有這份覺悟,看着我們幾匹狂奔而來的馬頓時亂了陣腳,想要逃走,于是四散沖撞着,那由人組成的牆也在羊的沖撞下支離破碎。
骐骥一躍。
此刻的三匹馬更像是在飛,飛過了人,飛過了羊,飛向了那個藏滿秘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