蔔骁靈機一動,一腳油門跟了上去。
滅鼠公司的車毫不停歇,專挑不堵車的小路走,不一會就出了秦城市區,來到偏僻的郊區。
這一片蔔骁也來過,空氣不太好,原因是秦城大半的工廠都在這附近。
又在馬路上開了二十分鍾,前方幾輛車從下道口拐了過去,蔔骁趕上了一個紅燈,慢吞吞的跟上時,早已失去了幾輛車的蹤影。
沿着砂石小路走到盡頭,轉彎時就看見幾輛車停在一家養殖場的門口,滅鼠公司的人拿着工具飛快的往裏沖。
電視台采訪車上下來一男一女,還是熟人。
秦城大劫案時,女記者馬萍意,攝影師楊卓之。
馬萍意整理了一下衣服,對楊卓之說“怎麽樣,沒問題了吧?”
楊卓之通過攝影機端詳了一陣“帶上防護,OK。”
兩個人便跟着滅鼠公司的人走了進去。
養殖場是大型機械化養殖,幾乎沒有什麽員工,一個操作工用電腦和機械可以輕松照顧上百頭牛。
滅鼠公司的雖然早有準備,一進養殖場的牛舍還是被眼前的場面驚呆了。
黑壓壓一片滿地都是肥頭大耳的老鼠,一眼望去整個牛舍都被老鼠占滿,居然看不到一點白地。
數以十萬記的老鼠在養殖場裏到處亂竄,見什麽咬什麽,工具,機器,草料乃至奶牛本身都沒有逃過這些老鼠的毒口。
一地狼藉外加被老鼠咬得發瘋的牲畜,滅鼠公司的人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從哪下手。
從來都是他們滿世界的追着老鼠打打殺殺,還沒見過老鼠組成如此龐大的隊伍進攻養殖場呢!
滿地的老鼠根本不怕人,有隻在一個滅鼠公司員工的橡膠靴子上啃了兩口,發覺咬不動,很快換了個目标。
“…老大,咱們毒餌帶夠了麽?”這名員工下意識的舔着幹裂的嘴唇。
“尼瑪,給總部打電話。我們需要支援!”
滅鼠公司的工作流程是以環境滅鼠,物理滅鼠和毒餌滅鼠相結合,省時省力的噴霧毒藥式的滅鼠方式肯定是不能用在養殖場這類地方。
馬萍意兩排潔白的牙齒觸碰着,發出“嗒嗒嗒”的聲音,轉瞬間被淹沒在鼠群“吱吱吱”的叫聲和咀嚼聲中,楊卓之看着她臉色蒼白,“萍意,你沒事吧?”
馬萍意深吸一口氣,緩緩搖頭,開始整理衣裝,楊卓之知道工作開始了,舉起攝像機,向馬萍意做了個OK的手勢,嘴裏無聲的說着“3!2!1!”
“各位觀衆朋友,秦城市民,父老鄉親們,這裏是都市生活錄,我是記者馬萍意,負責拍攝的是我們的攝影師楊卓之,連日來秦城周邊地區的許多養殖場遭到大規模的鼠群襲擊,大家請看我的身後...”
馬萍意走到一個工人面前“您好,請問這家養殖場的負責人在哪裏?”
工人指了個方向,馬萍意盡量繞開鼠群密集的地方,來到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面前,“你好,請問你是這家養殖場的負責人嗎?這位先生看起來有點面熟...”
戴成苦笑,“你好,馬記者,我是大成實業的戴成。”
“原來是戴總,這麽說這家大型養殖場是您名下的産業了?”馬萍意在背後偷偷做着手勢,楊卓之會意,攝像頭微微靠近了些,以便捕捉到戴成臉上的每一絲表情變化。
“是的”
“戴總,您作爲秦城民營企業家的領頭羊,想必對這些産業有一定的了結,您能給我們估算一下損失麽?”
戴成點點頭,“這幾天我名下有倆家同等規模的養殖場遭到鼠群襲擊,優品奶業旗下的三家養殖場一間倉庫也遭到襲擊,他們的損失比我還要大一些,除去被鼠群吃掉的飼料,咬壞的機器,最主要的損失就是奶牛了,有些奶牛甚至直接被咬死了,即使隻是輕微咬傷,短時間内也要經過檢驗檢疫等數道流程,無法産奶。”
“那麽有沒有人員受傷的情況呢?”馬萍意繼續問道。
戴成想了想,肯定的說“沒有,一個都沒有。”
蔔骁在車上等得快睡着的時候,養殖場裏的鼠群忽然從後方潮水一般蔓延了出去,個個吃得肚滿腸肥,它們向着一個東北方向争前恐後的跑着。
蔔骁開車跟在它們後方,浩浩蕩蕩的鼠群保持着高度統一的方向,如同箭頭一樣在草地上前進着,沒有一隻掉隊,這種場景,怕是一輩子隻能見到一次了。
這要是沒有問題就真見鬼了!
一個小時後,鼠群停在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丘下,有的鑽入地下,有的徑直向山坡上爬去。
小山丘上沒有一棵草木,密密麻麻的布滿了蜂窩一般的洞口,大的可容一人通過,小的連老鼠都鑽不進去。
不一會工夫,幾乎所有老鼠都消失在地面之下。
蔔骁腦海裏無端飄過三個大字“無底洞?”
就是唐僧西行路上托塔老李那倆幹女兒住的耗子洞,難不成這裏面也住着一隻耗子精?
站在一個較大的洞口往下打量了一番,深不見底且濕滑無比,一陣陣濃烈的臭氣直往鼻孔裏鑽。
尼瑪,難道真要替天行道一回?哥們這也太高尚了吧!
正猶豫着,一個黑影慘叫着從小山坡最頂端的洞穴飛了出來,輕飄飄的落在地面,似乎沒有重量一般。
這人披着似乎是某種肮髒皮毛縫合的鬥篷,渾身上下隻有兩隻手露在外面,皮膚如同幹裂的老樹皮一般,指甲尖銳長度驚人,呈現出令人頭皮發麻的黑色。
他佝偻着腰,看上去隻有一米高,寬大的鬥篷拖地,空蕩蕩的搖晃着。
“嘔...噗...”他吐出一口鮮血,喘息不定。
這人面向驚愕的蔔骁,似乎思考了一會,喑啞着嗓子說“你,們,一夥的?!”
“嗷!殺!”
山坡上傳來驚天動地的怒吼,又一個身影從山丘頂部高高躍起,撲向佝偻怪人。
怪人慘叫一聲,轉身就跑。
随手一揮,一縷縷青黑色的煙霧随風飄蕩。
“吱吱吱”
似乎整個世界的老鼠都聚集在小山坡上,所有洞口如同開閘的大壩一樣源源不斷的往外噴湧着黑色的激流,每一隻老鼠都猩紅着雙眼,呲着牙齒,如同看見了美味食物或者殺父仇人一樣向着那個對佝偻怪人緊追不舍的身影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