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兒臣謝父皇關心,必将牢記父皇教誨。兒臣不在父皇身邊,希望父皇照顧好自己。兒臣告退。”說完,李治轉身離開。
東宮,太子太傅張行成淚流滿面的對太子說:“太子,臣本想用臣殘朽之軀爲太子驅逐魏王、晉王,無奈如今魏王未驅,未能爲太子掃除大患,卻被陛下趕往潮州。臣已盡力,望太子莫要再自暴自棄,以後能沉着應對,老臣走了,願太子多多保重。”太子承乾聽後頓時失聲痛哭,拉着張行成的衣袖,舍不得他走。
李治帶着自己的兩位老師趙恭存、許敬宗,貼身侍衛薛仁貴等一大群侍衛,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長安。在京郊,李治看到了來爲自己送行的四哥魏王李泰,還有他身邊的岑文本、蕭禹、鄭仁基等人。魏王李泰,體型微胖,面帶微笑,身穿一品大紅親王袍,氣質儒雅。
“九弟,委屈你了,替哥哥擋了這一回,哥哥承情了。”說着,就一把摟住李治的肩膀,顯得關系很親密,說話也很随和。李治心中暗道,魏王此人情商可不低,人情方面是位高手。
“四哥,說笑了,也是我李治命該如此,我不在父皇身邊,還要麻煩四哥多跑跑,勤問問。”李治随口說道。
“這個應該的,爲父盡孝道本來就是我們這些做兒子的本分嘛。”正在李治和李泰有一搭沒一搭,邊走邊說時,突然,他們發現了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張行成,以及太子,還有太子身後的褚遂良、于世甯等人。
隻見褚遂良對張行成說:“行成,何必呢?爲什麽要弄成這樣?”
張行成激動地說:“太子以前多好的一個人呐,大仁大孝,對待我這個老頭子,也是尊敬有加,可是陛下非要扶持魏王,太子難啊,上面有位強勢的父皇,下面有位虎視眈眈的弟弟,現在逼得他一避再避,每天夜裏都是幾次被惡夢吓醒。這些别人不知道,我這位太子太傅會不知道?我心疼啊。就是死,我也要讓太子能睡個好覺,爲他掃除威脅。”說完,他也看到了李泰、李治兩兄弟。
“臣弟,給太子殿下請安。”李泰、李治連忙躬身給太子承乾行禮。
太子承乾顯得很憔悴,看上去年齡似乎比實際年齡大出了很多,鬓邊已有幾絲白發,身材消瘦,一身明黃色太子服好像挂在身體上似的,看了就讓人感覺心疼。
行禮完畢,氣氛略顯尴尬,而褚遂良、于世甯這些人卻幾乎同一時間眼神一亮,太子這艘船眼看就要沉了,魏王也沒什麽機會,能偶遇養于深宮中的晉王,絕對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難免要結識一下,再一看魏王身邊的岑文本、蕭禹、鄭仁基等人,什麽不說,大家都懂得。
于是,褚遂良站出來,笑着對李治說:“不知晉王殿下現在心情如何?”
“天地之間任馳騁,九州大地是故鄉。無喜無悲,一切随緣。”李治回答道。
“天地之間任馳騁,九州大地是故鄉”好詩句,大氣魄,臣等佩服。“是呀,能将九州大地,當做自己的故鄉,天地之間,自己想怎麽縱馬就怎麽縱馬,這氣魄真是太大了。”衆人紛紛贊揚。
張行成突然站出來冷冷地說:“不知晉王殿下能否也用詩句寫出我的心情?”
衆人頓時愣住了,李治沉默了片刻,說道:“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欲爲聖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殘年。”張行成因爲早上一封朝奏,下午就被皇帝趕往潮州,通過九重天顯示朝奏上奏不易、分量很重,路八千更顯得被攆的很遠,代價很大。“欲爲聖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殘年。”明面上他是爲了皇帝,除弊事,不惜自己的生命,其實暗指他這麽不要命的去做,都是爲太子排除威脅。而且李治即使被張行成逼得不得不離開長安,可是整首詩卻對張行成不但沒有怨恨,反而對于他這種精神進行了贊揚。并且說皇帝、太子都是聖明,誰都沒得罪,還拍了一把,可謂面面俱到。
“這位晉王不簡單。有志向,也有才華,更有心機。”衆人心中暗道。張行成也愣住了,因爲這首詩不但準确的寫出了他現在的心情,而且寫出了李治的态度和氣量。
離開帝都長安,李治不禁想起了重生前的那首《帝都詩》,輕輕地誦道“居長安者盛世統,遷洛陽者天下分。都南京者朝命短,首北京者衆卑微。”
“漢、唐因定都長安,而終成盛世;周平王東遷,定都洛陽,而天下分裂,光武帝劉秀,定都洛陽,也天下三分;隻是這南京、北京是何地?恭存兄,行成兄你們知道嗎?”許敬宗問道。
許敬宗——李治的老師,一個很郁悶的人,年輕時才華橫溢、文采飛揚,曾和魏征一起做過李密的掌管機要的幕僚,也曾和房玄齡、杜如晦、于世甯等一起做過皇帝的“秦王府十八學士。”但是由于他恃才傲物,結果房玄齡、杜如晦、魏征都先後入相,于世甯等人更是早已成爲朝中高官,而他卻成爲了晉王的老師。現在處事越來越圓滑,也越來越沒有底線。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不過他的心理,李治很清楚。重生前,一進社會就變壞的人也不少。
趙恭存——李治的另一位老師,一位很值得尊敬的人,本爲綏州司曹參軍,掌管綏州府庫,綏州城破,突厥兵讓他拿出鑰匙打開府庫,他誓死不肯,結果一條胳膊被砍掉,突厥士兵才從斷臂中拿走鑰匙,打開府庫,發現僅有十幾枚銅闆。突厥人敬重他忠于職守,沒有殺他。事後,皇帝直接提拔他爲李治的老師,作爲獎勵。
“南京?南京莫非是南方的建康?東吳、東晉定都建康後,朝廷壽命可都不長。”張行成緩緩地說道。既然京郊偶遇,就一起同行,離開長安。
“北京呢?衆卑微又怎麽解釋?”趙恭存提問道。
“北京在今天的幽州,衆卑微是說國家強盛,但是老百姓卻過得不是那麽如意。”李治緩緩地說。
“怎麽會這樣?”三人同時問道。
“國家強盛了,是少數人富了,有權利了,而對底層民衆的保障卻沒跟上,老百姓沒有安全感。”李治說道。“此去晉陽,我要嘗試給百姓一個保障。讓百姓都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能讀書、能娶妻、有病,有人看、年齡大了,有人照顧。”李治堅定的說。
“爲了殿下的大願,我願意供殿下驅使。”趙恭存表态道。許敬宗、薛仁貴也緊随着表态,表示願意效勞。李治看看許敬宗,笑笑,什麽都沒說。
幾日後,到了潼關,李治看着潼關險要的地勢,高聲誦道:《山坡羊.潼關懷古》
“峰巒如聚
波濤如怒
山河表裏潼關路。
望西都
意躊躇
傷心秦漢經行處。
宮阙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接着又接着說:“天下興亡,最苦莫過于百姓。”
遙望中原,荒煙外、許多城郭。
想當年、花遮柳護,鳳樓龍閣。
萬歲山前珠翠繞,蓬壺殿裏笙歌作。
到而今、鐵騎滿郊畿,風塵惡。
兵安在?膏鋒锷。民安在?填溝壑。
歎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何日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卻歸來、再續漢陽遊,騎黃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