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不了我的,我還不了解你嗎?你小子就像一堆熊熊燃燒的烈火,一點就着。可現在,我怎麽覺得你像一潭子死水啊,波瀾不驚的。還有拍片子這個事,你投資讓我當導演,我自然是感激你的。可我也在想,你完全可以不這麽急,再等個兩年,經濟條件再好一些的時候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拿出全副身家,你究竟是爲了什麽?”吳濟步步進逼,分析得有條有理,就連張少宇,似乎也有一些招架不住了。
既然已經被逼得退可無退,張少宇索性耍起了流氓習性,來個死不開口,以沉默應對。
吳濟等了好半天,不見張少宇開口,突然歎了一口氣,搖頭說道:“少宇啊,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小子,不要辜負我的一片期望啊。好吧,你是老闆,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盡量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把速度再開快一些。”言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又打量了張少宇好一陣子,終于還是走了。
“老師。”當吳濟走到門口的時候,張少宇叫住了他。吳濟轉過身,等待着他的下文。
“不出一年,你就會明白這是爲什麽。”張少宇思量了好久,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不知道爲什麽,吳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竟然有些害怕。可害怕什麽,卻始終也想不出來。
“少宇,你這是什麽意思?”吳濟問道。
“沒什麽,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晚安。”張少宇笑得很平靜,就如吳濟剛才所言,像一潭水,波瀾不驚。吳濟終究還是走了,張少宇一直目送着他。
當吳濟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時,張少宇謂然長歎。獨自一個人面對死亡,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可張少宇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勇者,可他也絕對不會是懦夫。
七月底,從長沙傳來消息,唐朝的第一家分店,在陳文忠的運作之下,開到了上海,跨出了區域化運營的第一步,也是全國戰略的開始。張少宇備感欣慰,與陳文忠合作,果然沒有看錯人。
這家唐朝餐廳,是他死後要留給楊婷瑤的産業,相信就算楊婷瑤什麽也不做,也足夠保證她衣食無憂。
在九寨溝的拍攝已經完成了,劇組馬上要開拔,趕赴武夷山拍攝外景,張少宇趁這個時候,回了一趟長沙。他有一件極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以前他還差點沒有想起來。
長沙天地人律師事務所
一大早,律師事務所的胡律師早早來到事務所,準備上班。剛走到律師事務所的大樓下,突然聽到身後“嘎”一聲刺耳的響動,回頭一看,原來是輛寶馬車。
車門開處,從車上走下來一個人,胡律師一看,趕緊迎了上去,老遠就伸出手:“張先生,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原來,從車上下來的人,正是張少宇。胡律師是他的法律顧問,兩人算是老熟人了。
“胡律師,有些日子沒見你了。”張少宇與他握着手,輕笑道。
“哎喲,您是大明星,大忙人,我想見您一面那可比登天還難,哈哈,來來來,裏面請。”胡律師笑道,兩個結伴向大樓裏面走去。
到了五樓,胡律師把張少宇領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殷勤的接待,又是上茶,又是讓座。張少宇卻擺了擺手,讓他不用這麽客氣,說自己今天來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一聽張少宇有重要的事情,胡律師倒也不敢怠慢,以張少宇的身份而言,他說的重要的事情,恐怕小不了。
“張先生,你請說,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胡律師坐了下來,看着張少宇說道。
張少宇從衣包裏面掏出一樣東西,遞到了胡律師的面前。那是一張紙,一張已經揉得有些皺了的紙。胡律師面露疑惑之色,拿起那張紙,展開看了起來。
剛看第一眼,胡律師臉色大變,把紙一合,失聲問道:“張先生,你,你,你這……”那是一份遺囑,上面寫着張少宇死後,财産的分配事宜。難怪胡律師如此吃驚,張少宇正值青春年少,風華正茂之際,怎麽會想起立遺囑了?
“這是我的遺囑,上面寫得清清楚楚,胡律師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麽和法律相抵觸的地方,或者需要修改的地方。”張少宇神情平靜,看不出來一絲一毫的落寞。
胡律師職責所在,也不方便多問,當下仔仔細細的看起遺囑來,看完之後對張少宇說道:“沒有問題,這份遺囑是合法的。”
“那就了,我寫了一份委托書,我死之後,一切法律方面的問題,全權托付給你。”張少宇說着,拿出了那份委托書,遞到了胡律師的面前。
“張先生,恕胡某多一句嘴,您這是爲什麽呀?”胡律師百思不得其解,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張少宇淡然一笑,靠在椅子上,輕聲說道:“我還有不到一年的命了,不得不未雨綢缪。”
胡律師聞言大驚,怎麽看也看不出來張少宇隻有一年的命可活了呀,這倒是奇怪了,哪兒有人咒自己死的?
“我得了癌症,醫生告訴我,我隻有兩年的時間,現在還剩下不到一年。”張少宇臉上,始終帶着笑意,倒像是來辦結婚手續的。
胡律師半晌無語,人都是有同情心的,更何況是熟人呢?再加上張少宇如此年輕,少年得志,卻偏偏得了癌症,這上帝也真是會開玩笑啊,好端端一個小夥子……
歎了口氣,胡律師面露沉痛之色,看着張少宇,嗫嚅道:“張先生,你,你節哀。”說完之後才發覺這話不對,節哀應該是他的家人,朋友,他怎麽會呢。
張少宇站了起來,伸出手說道:“胡律師,我的身後事就交給你了,謝謝你。”
胡律師忙不失疊的站了起來,與張少宇握了握手,本來想說兩句安慰的話,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能一直看着張少宇離開他的辦公室。
“天妒英才啊,唉……”
出了大樓,張少宇一身輕松,甚至連腳步也輕快了一些。今天他出來,爲了保密起見,連唐奎也沒有帶,自己開着車來的。一頭鑽進車裏,他快速駛離了律師事務所,下午還要趕去武夷山,整個劇組都在等着,耽誤一天,就是十幾萬塊錢啊。
“嗯?少宇?哎,你們給我看看,那路邊的人是不是張少宇?”李丹正坐在車裏面向着唐朝的方向開去,突然他從倒後鏡裏面望見剛才經過的一個地方,一個年輕人正鑽進車子裏面,好像是張少宇。
“誰啊?哪兒啊,大哥?”身邊的兩個兄弟從車窗把頭伸出去看了半天,也沒有看見哪兒有張少宇。
李丹不耐煩的搖了搖手,對開車的兄弟說道:“倒回去!倒回去!快點!”
正當他們倒車之際,那輛黑色的BMW轎車已經快速的從他們旁邊駛過,李丹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那開車的人,正是張少宇!
“哎,少宇!大哥!大哥!”李丹急忙從車窗伸出腦袋去,大聲叫道。可張少宇似乎并沒有聽見,一溜煙兒的開走了。
“大哥,還倒嗎?”開車的兄弟見狀問道,李丹眉頭都擰到一塊兒了,想了想,一揮手道:“倒,倒回去!在他剛才上車的地方去。”
車到了那個地方,李丹下了車,擡頭一望,那大樓上面豎着一塊牌子“天地人律師事務所”。少宇沒事來律師事務所幹嘛?惹官司了?不會呀,以他現在的處境,要是惹個官司什麽的,那新聞上面還是報得滿天飛,可這些天也沒見新聞上面說他惹了官司,都隻是報道《邪神》的事情啊。
左思右想不得要領,李丹走到了一旁,掏出手機打起了電話。這次到長沙來,一來是看望張少宇和陳文忠,二來是生意上有些事情要處理。來之前,他曾經跟楊婷瑤通了一次電話,本來是再尋常不過的同學之間聯系,可楊婷瑤卻憂心忡忡,說是張少宇最近變化太大,好像有什麽心事,讓李丹到長沙來有機會問一問。
結果也真巧了,在這兒撞見了他,所以立刻打電話給楊婷瑤,報告情況。
“喂,是楊師姐嗎?”電話一通,李丹就迫不及待的叫了起來。
對方好像不是楊婷瑤,李丹在電話裏面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楊主任,電話。”
隻聽見一陣腳步聲,然後有人接過了電話:“喂,哪位?”
“楊師姐,我是李丹,我現在在長沙。”李丹小聲說道。
“哦?你等一下,打我手機,我出去接。”楊婷瑤說完就挂斷了電話,李丹如言撥通了楊婷瑤的手機。
“喂,師姐,我剛才碰到少宇了。”
“啊?你見到他了?你最近好嗎?他在九寨溝拍戲,我工作太忙也沒去探班,聽說已經離開四川了。”楊婷瑤關切的問道。
“不是見到,是碰到,在路上碰到了,他沒有發現我。但是我看到他從一家律師事務所出來的,不知道去幹什麽了。”李丹說道。
電話那頭的楊婷瑤沉吟好久,突然緊張的說道:“李丹,你一定要進去問問,看看少宇究竟去律師事務所幹嘛。他開演唱會的時候我去長沙,發現他們幾個全都不對勁,好像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李丹一聽到這話,心裏也是狐疑得很,當即一口答應下來。楊師姐說少宇有什麽事情瞞着她,那會是什麽事情呢?難不成自己這位大哥有了錢就想當陳世美了?就忘記當初楊師姐是怎麽對他的?
不可能呀,少宇不是這樣的人,不行,得進去打探打探,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你們兩個,跟我來!”李丹大手一揮,領頭向律師事務所裏面走去。
辦公室裏面,胡律師還在爲剛才的事情嗟歎不已,感觸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不由得眉頭一皺。
門被大力推開了,胡律師看到的,是一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大約二十來歲,襯衣本褲,穿着倒是很得體,隻是不知道爲什麽這麽沒有禮貌,連敲門這樣最基本的禮節也不懂。
“胡律師,他們硬要闖進來,我……”秘書小姐試圖解釋,可沒等她說完,李丹已經搶過話頭道:“不要怪她,是我們硬要闖進來的。”說完,帶着兩個人大步跨了進來。
胡律師見狀,沖那女秘書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秘書小姐點了點頭,出去之後,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請坐,有什麽事情嗎?”胡律師頗有風度的伸了伸手,請李丹三人坐下。李丹倒是坐了下來,他帶來的那兩個兄弟卻是不肯坐,肅立在他的身後。胡律師打量着眼前這個年輕人,模樣俊俏,跟比明星還明星,隻是眉宇之間,透露出一股煞氣,眼神陰冷,像是把誰都當敵人似的。
當目光觸及他脖子以下時,胡律師吃了一驚,如果沒有看錯,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刺青吧?再看看站在他身後,那兩個神情剽悍的漢子,心裏面已經猜到了**分。不會是收保護費收到我這裏來了吧?
“不好意思,失禮了。不過也是因爲着急,請您諒解。”李丹一反剛才的态度,居然彬彬有禮的對胡律師說道。
“沒有關系,請說,有什麽可以爲您效勞嗎?”胡律師态度也和緩了一些,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