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興趣去猜室友是哪位,既然是先到,當然就有權挑個他喜歡的床位,他将行李包往靠窗邊的那張采光通風都較好點的床上一扔,直挺挺的呈大字型躺了下來。
軟軟的床墊感覺很是舒服,剛躺了一會兒,小腹裏傳來一陣“轟鳴”,看來是肚子有點鬧騰,趕緊起身,跑進洗手間。
在抽水馬桶上坐了沒多久,張少宇便聽到房門外有開門聲。估計是自己的室友進房了。爲了告訴室友房内有人,張少宇坐在馬桶上吹起了口哨,哼唱起現時最流行的歌曲《沖動的懲罰》。
也許是早上吃的那籠湖北人飯店做的狗不理湯包不新鮮的原故,張少宇這**便足足拉了近十分鍾,方拉得他腳軟頭暈目眩地從洗手間走出來。
室友是一個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留着一頭烏黑飄逸的中長發的帥哥。胸前挂着的通行證上的号碼标識爲09。他掃了從洗手間出來的張少宇一眼,随即便把張少宇當成了空氣,繼續在床上整理自己的行李。
這位帥哥整理行李本來是件無可厚非之事,但他居然是後到者居然把先來者的行李扔到了靠牆的另一張床上,占據着張少宇先前躺過的那張床,連招呼也沒和張少宇打一聲。
張少宇也沒發飙,他靠在電視櫃邊,雙手抱肘,冷眼看着帥哥的舉止。
帥哥從行李箱裏拿了幾件名牌外套出來,走到挂衣櫃,拉開櫃門,也沒顧櫃裏的衣架本應是兩個人分的,隻管将他的衣褲都挂起,僅留了一個衣架給張少宇。
從始自終,同房的這兩個室友,沒說過一句話。
張少宇本來就不太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見對方擺出一副眼高于頂目中無人的“鬼樣子”,他哪有什麽好臉色給對方瞧。
換個床位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如果對方好言相商,張少宇或許會算了不和對方計較,你愛睡那張床就睡。但現在這厮從進房起就當他是空氣存在,連起碼的爲人處世的禮數都沒有,最可惡的是這厮太自私了,将挂衣架全占了,不顧别人的感受。
張少宇斜眼瞄着這位帥哥,冷冷地說道:“懂不懂什麽叫先來後到?老子的行李包原來放在什麽位置,馬上放回原處!”
同時,他在腦子裏根據趙靜提供的那份資料,快速地搜索着與這位09号選手有關的資料:言樂,湖南長沙人,現在上海音樂學院鋼琴系念大三,唱功一流,鋼琴彈奏一流,填詞作曲都極有功底,是此次小強杯賽奪冠呼聲極高的種子選手。
言樂家聲顯赫,父母都是商界成功人士,長得帥,又有才藝,是女孩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比起一般的同齡人多一份優越感,其實也不算什麽太過份的事。
但是,他現在遇到的不是别人,是從成都混到長沙來的張少宇!
張少宇連劉楓那等全國超級紅星都不鳥,更别提言樂這種還沒出道的小蝦米了。
言樂顯然沒料到張少宇的态度會如此惡劣,怔了怔,眼中閃過一抹冷傲之氣,不屑地上下打量了張少宇兩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如果我說不呢?”
張少宇戲谑地笑了笑,說道:“那你試試?”
言樂将行李箱塞進挂衣櫃裏,把櫃門關上,像是沒當張少宇的話是回事,冷笑着道:“我現在就這麽着了,你說怎麽着吧!”
張少宇也沒搭話,走到言樂占據的那張床邊,把床上擺着一個MP4和幾本雜志,以及言樂的通行證,全掃在地上。然後坐在床邊,用一種貓捉老鼠般的眼神望着言樂,笑道:“這麽玩,你沒什麽意見吧?”
言樂頓時臉顯怒容,指着地上那些屬于他的私人物品,沉聲說道:“你給我撿起來!不然要你好看!”
張少宇理也沒理他,起身将放在另一張床上的行李包拎了過來,拉開拉鏈,清點整理起裏面的換洗衣服。
他拿着那幾件外套,走到挂衣櫃邊,将門打開,在言樂眼睜睜的注視下,把言樂占着的有一半屬于他的衣架上的衣褲都取下來扔在挂衣櫃裏,再把自己的衣褲挂起來。
這麽一來,言樂終于被張少宇激怒了,他仗着身材比張少宇高,走過去雙手猛然揪住張少宇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你是不是欠揍?”
見對方先動手了,張少宇哪還會跟他廢話,右膝猛撞而出,頂在言樂的小腹上。
言樂痛得雙手松開了張少宇的領口,捂着小腹彎下了腰,嘴裏也“哎喲”痛叫起來。
張少宇似是這一膝撞還不解氣,他一把揪住言樂的頭發,将言樂的頭提了起來,左手在對方的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陰陰地笑道:“小子,就你這德行,也想學人打架?操!”話落音,順勢一記耳光抽出,言樂的右臉上頓起五道指痕。
“打人啦!救命啊!”言樂像個孩子般的大聲哭喊起來。
他這一喊,聲音傳得老遠,很快,房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房門被服務員用房卡打開,從外面湧進來七八個人。
這些人裏面有四人是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其中有一個張少宇曾經和對方在紅歌彙KTV打過交道,是馬科。
其他幾個估計是和張少宇鄰房的參賽選手,過來看熱鬧的。
馬科見是張少宇,看了有點狼狽的言樂,不由皺眉問道:“少宇,怎麽回事?”
在這個情形下,張少宇當然不能讓言樂惡人先告狀,他搶先将剛才房内的情況向馬科描述了一遍。
說完後,指着自己的領口,還有胸口處被言樂抓傷的紅印,繼續說道:“長這麽大,還真沒見過像這孫子一樣嚣張的家夥,居然敢動手打人,馬科,我當然做不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所以,隻能正當防衛。”
言樂恨恨地瞪視着張少宇,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不讓你這雜種後悔,我就不姓言!”
聽言樂出言不遜,張少宇臉色一沉,指着言樂的鼻子,冷聲說道:“你嘴裏再吐個髒字,老子保證打得你滿地找牙!”
馬科馬上示意同伴将張少宇和言樂分開。事情已經發生,當然不能再讓這兩個人共處一室,馬科作主,讓張少宇換個房間。
張少宇當然不幹了,要換也得是言樂走人。
這麽一鬧騰,來看熱鬧的人更多了,趙靜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房内。
聽完馬科把事情的由來說明後,趙靜擺明了肯定是站在張少宇這一邊,她對馬科說道:“你先把言樂帶走,這事我來處理。”
言樂見趙靜如此偏袒張少宇,加上馬科顯然和張少宇也是熟人,他家在長沙雖然有點勢力,但組委會裏認識的人卻沒幾個,本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他咬着牙一聲不吭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臨出門,狠狠地瞪了張少宇一眼,恨聲說道:“小子,這事還沒完!”說完便随馬科安排的一個工作人員出房離去。
馬科揮手示意看熱鬧的選手都散了,房内最後隻留下他、趙靜和張少宇三人。
“張少宇,這還真行,這集訓還沒開始,你就給我添亂子。”趙靜瞪眼望着張少宇,嗔怪道:“你就不能忍一下啊!”
“實在是這孫子太欠揍了。擺橫擺到老子面前來,真是瞎了他媽的狗眼。”張少宇理直氣壯地說道。
“少宇,你是靜姐的朋友,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言樂他們家在長沙還有點關系,隻怕,這件事沒這麽容易就此善了。”馬科歎聲說道:“我看,這件事靜姐最好還是出面去調解一下,别将事情鬧大了。不然,對少宇在多方面都沒什麽好處。”
趙靜怔然問道:“馬科,你認識這姓言的小子?”
“不認識,但我知道言樂的父親言必行,在長沙還算是人脈相當廣的名流人士。”馬科正色說道:“如果不是家裏有點聲勢,你覺得言樂這孩子會如此張狂嗎?”
“操!我管他家裏有什麽人,我有理走遍天下。”張少宇不以爲然地說道:“他如果真想玩,不管是黑的白的,我全接着!”
“知道你狠,你強,你能打,行了吧!”趙靜沒好意地說道:“這事你别管了,我來處理,你也别再去沒事找事。張少宇,你來這是訓練學習的,不是和人打架鬧事的,拜托你以後将你那臭脾氣收斂點行不行啊!”
張少宇朝床上一躺,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我曆來爲人處事的原則,在我的字典裏,貌似沒有忍氣吞聲逆來順受這八個字。”
趙靜瞪了他一眼,估計是還有别的事要處理,沒再在這裏多呆,叮囑了張少宇幾句後,便和馬科一塊走了。
出了房門,馬科低聲對趙靜問道:“靜姐,少宇什麽來頭啊?怎麽看起來比言樂那小子還要嚣張?”
趙靜笑道:“他有個鬼的來頭,家裏沒錢,朝中無勢。整個就一小流氓。”
“靜姐,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和他的關系不一般啊?”
“不一般嗎?嘻嘻,我沒覺得。”趙靜笑眯眯地答道:“等會兒你另外安排個老實點的選手和張少宇當室友。言樂那邊,我去搞定。”
“行,有靜姐出馬,天下無難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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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集訓的選手,基本上都是互不相識,張少宇和言樂的沖突,并沒在選手們之間造成什麽太大的影響,在這個都信奉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現實年代,參賽選手更多的想法是組委會最好将張少宇和言樂都踢出局,他們好少兩個競争對手。
趙靜打着組委會的牌子,找言樂進行了一次長達半個小時的商談。她的美麗和氣質,大概也隻有張少宇能無視,她對其他男人的殺傷力,絕對是超級恐怖的。
言樂見過你的美女也不算少,追他的女孩也很多,但看到趙靜的時候,依然不禁被她天使般的笑容,魔鬼似的身材給吸引住了。他把張少宇加諸于他身上的不快暫時全抛開了,一門心思琢磨着如何才能和趙靜攀上交情。
趙靜似乎從來沒知道心機這兩個字怎麽寫,與人交往,從來都是率直而爲。看起來永遠都是那麽的熱心,天真,善良。她的笑容,她的眼神,有時并沒什麽其他意思,但看在不同的男人眼裏,就會有不同的感覺。
至少,言樂現在在就被趙靜給忽悠住了。
在馬科的有意調整下,張少宇的室友換成了一名皮膚保養得比女人還要白晰的俊男。
如果不是他說話時那顆喉節在上下滾動,無論從其長相,還是嗓音,張少宇差點誤認爲是個PLMM。
這哥們是個很愛說話的主,張少宇雖然不太喜歡多話的男人,但對這個來自昆明名叫雲南心的小朋友,還真是無從發火。
直到吃中餐的時候,張少宇在房間裏足足聽雲南心說了近一個半小時娛樂圈裏的八卦花邊新聞。
雲南心除了說說娛樂圈裏绯聞,而且還分析此次參賽的五十名歌手誰有希望殺進八強。他說的也頭頭是道,有根有據,雖然他猜測的八強和張少宇想的不完全對,對卻有五人是相同的,他們是北京的董潔,大連的小白,長沙的言樂,上海的陳琳(美女),還有一個當然就是他自己——成都的張少宇。
在酒店的餐廳集體用過中餐後,選手們休息了兩個小時,下午兩點整,在多功能會義廳裏舉行了這次參賽選手們的第一次聚會。
集訓組委會的一衆專家們也首度亮相,趙靜和馬科毫無疑問的也出席在列。
主席台上坐着的那些組委會委員,共計十一人。讓張少宇覺得有點驚訝的是,這十一人全是少壯派,估計年齡最大的那位也不會超過三十五歲,與他想像中的有可能和一幫老夫子老女人打交道的情形完全不同。
而更讓他差點大跌眼鏡的是,趙靜居然挂了個組委會副組長的頭銜。
組長是一個名叫常林的中年人,也是年齡看似最大的那位,另一位副組長張少宇并不陌生,是曾經在紅歌彙KTV一塊玩過的汪海。
西裝革履的常林正在台上發表他的即興演講,主題當然是爲什麽要舉辦這次集訓。
張少宇對這些冠冕堂皇的官腔沒什麽興趣,别的人都表現出一副全神貫注傾聽報告的模樣,也就他一個,坐在中間第三排的一個座位上,不時地遊目他顧,打量着周圍的“同志加敵人”。
五十名選手裏,男人占了三十八個,隻有十二名女生。
這十二名女生裏有十名都稱得上秀色可餐的美女,另外兩個可就不怎麽養眼了。一個長相平平,不算難看吧,但絕對稱不上好看,另一個則是超級胖妞,其身闆,隻怕和現在當紅的實力派女歌星韓紅大姐有得一拼。
美女們沒怎麽引起張少宇的關注,反倒是這兩隻醜小鴨,讓張少宇多看了兩眼。因爲根據他所掌握的情報,這兩個MM,都是絕對實力派原創歌手,長相平平的那位叫譚燕,在吉它彈唱方面有十五年的功底了,嗓音音質也非常棒。那個胖妞叫劉悅,天生一付女高音的好嗓子,在鋼琴演奏上據說已達到專業十六級了。
美女陣營中,實力能對張少宇構成威脅的隻有那個音樂世家出身,長得文靜漂亮的陳琳。其他的MM,按趙靜的原話:“全都些有點點音樂細胞的花瓶,如果有人肯在她們身上燒錢,包裝,炒作,還有可能當個偶像派的二流歌星,否則,沒戲。”
男選手陣營裏,張少宇對長了張圓臉的小胖子董潔,和帥氣實足的小白比較留意。資料上顯示,這兩個家夥都是在夜總會歌廳裏混迹了四五年的歌手,仿唱,仿唱,自彈自唱,作詞作曲都拿得出手,和那個叫言樂的狂小子一樣,都是此次小強杯決賽奪冠呼聲極高的種子選手。
人,都是到哪山唱哪山的歌。張少宇走到現在這一步,如果說他對這次小強杯的決賽,沒有什麽美好的想法,那絕對是欺人之談。他知道參加集訓,應該是持一種學習的謙和心态,端正自己的位置,但是,骨子裏天生的那種不服輸,不信邪的拼勁,使得他下意識地将這幾個強勁的對手深深地印在腦海裏。
和弱者叫嚣,那不叫本事,敢向強者叫闆,那才是勇氣。
張揚不服輸的個性,與目中無人的妄自尊大,還是有所區别的。張少宇并不是沒将這幾個實力強勁的對手放在眼裏,而是謹記着毛爺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們要從戰略上輕視一切敵人,從戰術上重視所有的敵人。
欲擊敗對手,就必須先了解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