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不是有本書專門講這裝孫子之道嗎?好像叫《孫子兵法》什麽來着。
“司徒強,進去吧!”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倒把司徒大衛吓了一跳,轉過頭去一看,這就是班主任陳老師麽?這色胚在這裏幹嘛?不會又是因爲放學之後把女同學叫到自己宿舍被舉報了吧?
“哦,陳老師,你好。”司徒大衛問了一聲好,就想進去辦公室。轉身那一會兒,突然聽到陳老師有一聲歎息,不知道怎麽的,這歎息聲在他聽來,居然心驚肉跳。
“報告!”司徒大衛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等候領導的接見。進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進來。”定了定慌亂的心神,他走了進去。辦公室裏怎麽沒人?雖說有已經放學,可不是說副校長在這裏麽?
找了好大一圈,終于看見那窗戶後面站着一個人,正是前些日子處分他的王副校長。
“王校長,您好,聽說您找我?”司徒大衛大氣都不敢喘,老老實實,人站得筆直,這孫子相倒還挺傳神的。王副校長轉過頭來,那一刻,司徒大衛心裏狂跳一下,這校長的眼神怎麽不對勁兒?像是要吃人一樣?
“坐吧。”王副校長冷冷的說道。人也跟着走了過來,在座位上落座。司徒大衛忐忑不安的座了下來,竭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盡管他心裏這會兒跟打水似的,七上八下。
“你交上來的檢讨我已經看了,怎麽樣,對學校的處理還信服麽?”王副校長看着他,随口問道。司徒大衛連聲應是,說是自己犯了錯誤,就應該受到懲罰,語氣之誠懇,比起前些日子的張少宇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副校長皺了皺眉頭,這年頭兒的年輕人真是比我那會兒狡猾多了,這說起假話來,眼睛都不眨一下。還一臉的懇切,那雙死魚一樣的眼珠子裏,就閃爍着兩個字,真誠。
“很好,剛才我找了你們的班主任,詳細了解了一下你的情況。”王副校長波瀾不驚的說道,可句話已經把司徒大衛吓破了膽,那孫子跟我可是從來不對眼,平日裏因爲逃課啦,不交作業啦什麽的,沒少跟自己發火。找他了解情況,還真不用添油加醋,照實說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唉,你叫我怎麽說你呢?你看看吧,光是這一學期,開學一個月不到,你已經曠課達十七節,這還隻是有記錄的,那些不喜歡點名的老師的課,你隻怕也沒少逃吧?”王副校長拿過桌上的一個筆記本,扔在了司徒大衛面前。
他根本不用看就知道,那都是真的。自己平時沒事兒,就愛踢個足球,玩個遊戲,這兩樣的東西都占據了自己大量時間,哪兒有還空去上課啊。平時有些老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一個當校長的,不忙學校大事兒,抓我小辮子幹什麽?
雖說心裏這麽想,但表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把頭快低到胸口了,一言不發。他有經驗,這個時候,你說什麽都是錯的,不如啥也不用,興許還能博取個同情。
“大學,一個教書育人,造就英才的地方。不是藏污納垢之所,你的表現,讓老師,領導都很失望。你不止曠課,還打架鬥毆,再加上以前的考試作弊,欺負同學……”
随着一條條罪狀從王副校長在嘴裏講出來,司徒大衛的臉都吓白了,本來就很低的頭,這會兒快鑽到褲裆裏,一雙手放哪兒都不是。心裏隻求爺爺,告奶奶,上帝保佑啊,千萬别讓我撤消處分的事兒黃了。
可轉念一想,校長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來,隻怕撤消處分雲雲,已經沒有指望了。媽的,害老子白高興一場,不撤消處分你他媽叫我來幹什麽?
這頭的王副校長,看到司徒大衛這副熊樣兒,不但不心軟,反而氣不打一處來。裝,還在裝,你有膽兒揭我的短兒,怎麽就沒膽承認了?你以爲一篇小小的帖子,就能把我扳倒?年青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你還嫩着呢!
“好了,我送你一句話,心思要放在正事兒上,别總想着那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這叫心術不正,你懂嗎?今後好好改正自己的缺點,社會也是個大學,好好學着吧。”王副校長語重心長的說道。
大概司徒大衛還沒弄明白校長的意思,連連點頭道:“校長教訓的是,學生一定好好改正錯誤,絕對不再給您添麻煩。”
“嗯,希望如此吧,你可以在這裏給你家裏打個電話,叫家人來學校接你。”
一刹那,司徒大衛腦袋裏一片空白。好半天沒有回神來,什麽意思?叫家裏人來接我?我沒病沒痛的,叫家裏人來接我幹什麽?這校長說話,怎麽颠三倒四的?
看到司徒大衛一臉的茫然,王副校長心裏充滿了快意,自古從來沒聽說學生都鬥倒老師的。你自己自不量力,可就怪不得我咯。
“王校長,你剛才的意思是……那個,我不是太明白了,能不能請你……”司徒大衛說話開始有些結巴了。他好像嗅到一點什麽苗頭。
“你被勒令退學了。”簡潔明了,一語中的。
原來以來,司徒大衛聽到這句話之後,會大驚失色,痛哭失聲之類,可是很讓王副校長意外的是,他并沒有這樣做,反而聽到這句話之後,倒是比先前平靜了。
“王校長,您知道的,我就快畢業了,就在這個時候,勒令我退學,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當然,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爲違反了學校的規定,已經可讓直接開除我了。不過,請王校長看在十年寒窗不易的情況下,能放我一馬。”司徒大衛說這段話的時候,根本和以前是兩個人。看不出來任何驚慌失措的兆頭,也沒有任何的哀求。
“不可能,學校有學校的規定。”王副校長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點了點頭,司徒大衛站了起來:“那就是沒有商量了?”王副校長冷笑了一聲,總算是露出了本來面目,不會還想在這個時候來威脅我吧?無憑無據,你拿什麽來跟我鬥?難不成你滿世界亂傳,就會有人相信你?現在你被我開除,正好給我一個擋箭牌,你說什麽,别人都會認爲你是在惡意中傷,沒有人會相信你的。
想到這裏,王副校長更加釋懷了。
“打吧,還能省點電話費,是不是怕家裏罵你?”王副校長很想看看這小子落魄的樣子,可是他失望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司徒大衛倒很灑脫的笑了笑:“行,就不麻煩你了,我不習慣用座機打電話,再見。”說完,轉身就走。王副校長一看他這副架勢,倒是有些捉摸不透了,這小子葫蘆裏在賣什麽藥?
突然一個轉身,司徒大衛換了一張臉,狠狠的盯着王副校長,一字一頓的說道:“姓王的,你給我記住,今天,我司徒強在這裏講過這句話,總有一天,我會回來,我會讓你求我的,我會讓你好好求我的。”
這次,是真的扭頭就走,一下也沒有停留。
王副校長愣在那裏,半句沒有回過神來,最近遇到的學生怎麽都這麽怪?前些天來了一個看起來城府極深的小夥子,今天又是他,這些家夥都是怎麽了?王副校長當然沒有想到,他一生當中,最爲特别的兩個學生,出現在同一個時候。
男人能不能哭?當然能哭,哪個王八蛋說的男人不能哭?咱老祖先不是都說了麽,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司徒大衛就哭了,一出教學樓就哭了。别以爲他是爲自己的行爲感到悔恨,這人的字典裏面沒有後悔這兩個字,隻是他覺得壓抑,覺得害怕,明知道有人在整他,可他卻一點防備也沒有,而且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雖然懷疑張少宇,可并沒有什麽證據表明是他幹的。
難過就在這一點,對方比他高明。
“我發誓,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老子非弄死他不可!”很可惜,他這句話,直到死,都沒有實現過。
到宿舍樓以前,他擦幹了淚水,該去跟那些朋友告别了,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己這個樣子。男人就得有個男人的樣子,要走,咱也走得灑脫一些。
就不提離别依依,互訴保重這些話了,三年的同學,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感情,即使沒有,在離别的時候,也會憑添幾分惆怅的。總之吧,司徒大衛在寝室裏呆了整整一個下午,才得以脫身。
能送的東西,都送給同學,收拾起衣服,帶上必備的東西,他果真灑灑脫脫的走了。一出宿舍樓,他看到兩個人,就站在對面女生宿舍下面。一個是張少宇,一個是楊婷瑤。兩個人都站在對面,看樣子很親昵,時不時挨在一起說說悄悄話。命運總是安排一些巧合給人們,如果沒有這些巧合,這個世界該是多麽的無趣啊。
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想來想去,也就一個字,亂,盤根錯節似的亂。
張少宇也看到了司徒大衛,沒有絲毫的錯愕,沒有絲毫的意外,小聲對楊婷瑤耳語了一句,笑着迎了上來。
“司徒,要走了?”張少宇站在他的面前,笑着打量着他。
司徒大衛當然不甘示弱,輕松的笑了笑:“對啊,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麽?”張少宇并沒有否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極其滄桑的口吻說道:“唉,你一走,我可就寂寞不少了。得,出去好好幹吧,我有預感,我們以後一定會再見面的。”
司徒大衛的臉,一下子挂了下來:“張少宇,我他媽真是小看了你。你行,這事兒不需要證據,我知道肯定是你幹的。現在,什麽也不用說了,咱們走着瞧!”司徒大衛其實倒不是很肯定,隻不過是試試他而已。
張少宇沖着他伸了大拇指:“是個男人!我等你!”說完,伸出了右手。司徒強牙關咬得格格作響,但還是強忍住心中的怒火,伸出手去,兩個人握在了一起。就是這一握啊,成就了兩個一生的仇人。
“保重。”張少宇正色說道。
“保重你x!”司徒大衛同樣很正經的說出了這四個字。張少宇臉上突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好像他所希望看到的,不是這樣。在他的印象裏,司徒大衛走的時候應該是潇潇灑灑,從容不迫,這樣才是他張少宇的對手。
“他去哪兒?”司徒大衛走了以後,楊婷瑤問張少宇道。
“去找資本了。”張少宇笑着回答道。
司徒強被勒令退學這件事情,很快便被人們遺忘了,而那個帖子的事兒,也沒有人再提及。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快學習的忙學習,忙畢業的忙畢業,沒有誰有那麽多的空閑來管這些閑事兒,一切好像又恢複了平靜。
張少宇仍舊上着他的班,網吧的生意仍舊很好,得空的時候,他仍然會去那個網站上看看,jay繼那首歌得獎之後,又寫了好幾首風格迥異的歌曲,同樣在網站上受到了網友的追捧,可卻沒有見網站在首頁給他推薦,也沒再聽他談起什麽買斷的事兒。
而起先被買斷版權的那首歌,好像也沒有了下文,不知道被站長賣給哪位天王了。
離畢業越來越近,大三的學生們已經開始謀劃着出路。李丹說,他想去沿海一代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工作,而劉磊想回縣城去,聽說有個什麽親戚在縣教育局,可以把他弄去教書,梁進不言不語,可張少宇知道他自己心裏有數。
啊,真是應了那句話啊,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高中同學又怎麽樣,大學再同學又怎麽樣?到底還是要分開的。隻等那頓散夥飯一吃,大家就各奔東西了,以後能不能再見面,那就得看緣分了。幾個兄弟都問張少宇的打算,他說還沒準兒,得看看再說,先在網吧幹着呢。
兄弟們批評他心無大志,張少宇笑而不語,楊婷瑤跳了出來:“誰說我們少宇胸無大志?總有一天,他會證明給你們這群勢利眼看的!”
哦,對了,還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張少宇的工作變了,他不再是守夜的網管了,因爲他的技術還過得去,對于網吧的日常維護已經相當熟悉,陳叔又請了一個小夥子來守夜,而張少宇的工作,則改成了白天,并且很自由,不一定要你時時刻刻呆在這兒,隻要有問題的時候出現就行了。
張少宇當然明白陳叔這麽做的意思,一來,是對自己的一種獎勵,二來,陳叔所學畢竟有限,張少宇去的這一個月,網吧的維護都是他幹的。張少宇去之前,網吧用的是win98系統,爲什麽不換?因爲陳叔不會,張少宇一去,花了兩個小時,在一台機子上在做了一個xp系統的ghost鏡像,花了半天時間,網吧裏所有機子都換裝了xp。
這手看起來簡單,可陳叔就不會。所以,他心甘情願的退居二線了,把網吧交到了張少宇的手上,并且在網吧的一角落裏,專門給張少宇弄了台機子,稱爲技術網管專用機。
“陳叔啊,我琢磨着咱們網吧弄一個電影服務器吧,多下載一些熱門的影片和綜藝節目,相信能吸引不少人。”張少宇這會兒正跟陳叔坐在網吧外面的平坪上聊着天。
陳叔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這些事兒你自己決定吧,隻要對網吧有好處的,我都沒意見。以後不用問我了。叔還不相信你麽?”
張少宇笑着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進了網吧。服務台前,坐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個頭不高,但長得挺結實,濃眉大眼,一副敦厚相。他叫唐奎,新來的守夜網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