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兒,言重了,不用那麽激動,我也隻是随口問問。或者說,想知道,你曾經喜歡上的人,是什麽樣子。”他把她盤子裏最嫩的那一塊牛肉切出來給她,“因爲我覺得,以你的眼光,該不是喜歡他現在這個樣子才是。”
“那你以爲我該喜歡怎樣的?你這樣的嗎?”許自南的語氣有幾分尖刻起來,“晏暮青,你并不比他高尚多少。大概,男人真是全是一個德行吧……”
她臉上浮現嘲諷的表情,她所見過的男人,真沒有幾個不例外的,父親如此,公公如此,孟潮白說着愛她的同時跟笑笑糾葛不清,而晏暮青,她曾寄予最大期望和信任的晏暮青,也不過如此而已…溲…
他雙眉一挑,似乎對她這話不滿,但終因考慮到她孕期,什麽也沒說,就如近期無論她怎麽給他冷遇,他始終好脾氣一樣。
“吃吧,恩恩餓了。”他柔聲說。
恩恩餓了。這是一道咒語,一個警鍾,無論她處于怎樣的情緒裏,都會因爲這句話而滿血複活地吃東西。
她剛開始吃東西,他又補充了一句,“不管你對男人有什麽偏見,我都理解你,給自己一點信心,多點愉快的情緒給恩恩,我不會對不起你,更不會對不起恩恩,我絕不會讓别人談起恩恩她爸的時候,帶給她的是恥辱。”
許自南冷笑,繼續慢慢嚼着口裏的牛排,男人說話,當真跟放屁一樣……
之後的幾天,晏暮青一直在忙畫展的事,白天很少在家裏,她找了個時間,再一次打開手機,聯系暖暖。
之前叮囑過暖暖,任何關于房子的消息,都給她留言,可是,暖暖那邊卻靜悄悄的,什麽留言也沒有。
她隻好再次發消息過去催問:暖暖,在嗎?
暖暖是在的,很快給了回複:在。
她忙問:暖暖,最近是不是很忙?上次拜托你房子的事怎樣了?
暖暖過了一會兒回複她:不是忙,而是覺得,小南,你真的要離開晏暮青嗎?我感覺他是在乎你的,而且你們不是有寶寶了嗎?分開對寶寶好?小南,你自己不是就沒有感受到充分的家庭幸福嗎?爲什麽還要寶寶來經曆家庭缺失的不幸?小南,我不贊成你們分開。
暖暖,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我自己當然知道家庭不完整對孩子的傷害有多大,我也想過也許我可以繼續和晏暮青将就下去,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真的,你不明白,我現在每天看着他就難受,甚至覺得惡心,不想多看一眼,我從來沒有對一個人有這麽強烈的反感,這種狀态下,我又怎麽能給孩子一個健康的家庭?
消息發出去了,暖暖那邊遲遲沒有回音。
暖暖?她又叫了一句。
暖暖:我在。
暖暖,相信我,我會盡量将對孩子的傷害降到最低,其實,我隻是作爲晏暮青的妻子而感到很難受,一旦擺脫這個身份了,我也就解脫了,自然不會再這樣痛楚,那時,我應該可以平靜面對他了,我也會告訴孩子,這是她爸爸,她爸爸很棒很偉大也很愛她,我會給孩子多倍的愛的。
許自南忙着補充并說服暖暖。
暖暖沒有正面給她答複,反而問了她一句:小南,晏暮青真的讓你那麽讨厭嗎?
暖暖,我不想說誰不好,即便是要和他分開,他也曾經給過我很多寵愛,他很優秀,确實如别人所見的那樣,全身都是優點,隻不過,不是我想要的人罷了。
終于,暖暖回過來一句:知道了。
那房子的事拜托你了。許自南再度道。
好,明天給你回音。
許自南得到了确定的答複以後,把手機給關了,然後整理了一下證件。
她自己是不會出門的,在浮世遇到孟潮白就夠鬧心的了,她不會将恩恩置于不安全之地,查了一下怎麽委托别人代買房,發現還要公證,這也是相當麻煩的事,把公證處的約到家裏來?人家肯來也會被阿百擋住吧?
最後決定明天再說,大不了先用暖暖的名義買
下來,以後再轉讓都行。
她再次慶幸,還有暖暖這麽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
而暖暖辦事,的确高效率,第二天真的就給了她回複,并且把她看中的樓盤周邊環境,以及房子内部的結構發給她看。
她很滿意,問清價格後,立刻上網轉錢給暖暖,連同房子裝修的錢一起,告訴暖暖,先用暖暖的名義買下來。
暖暖問她:真的相信我?
許自南一個字一個字打過去:如果你也是騙我的,那我對這個世界也就絕望了,相信你,也相信希望,至少給我一個堅持好好生活的理由。
她無條件相信暖暖。
房子定下來,就解決了一件大事,她可以安安心心待産了。
畫展的時間也一天天近了。
晏暮青變得十分忙碌,不知是不是在忙畫展的緣故,白天總是不在家,晚上回來很晚,回來了也沒有再守着她,而是進了書房。
她每晚一個人入睡,什麽時候晏暮青來睡覺的她也不知道,但是每天早上她醒來的時候,晏暮青總是在她身側的。
彼此不說話,他醒了就去洗漱,然後出去,再然後,馮嬸就會上來了,幫着她梳洗,給她準備早餐,做着從前他做的事。
馮嬸手裏有張表格,每天什麽時間該做什麽了,都妥妥地寫在上面,按時提醒她。
所以,你看,沒有了某個人的生活并沒有什麽不同,很多事并非特定的隻有某人一人能做,馮嬸也可以。
最初,他不在眼皮子底下,她還擔心過他會在誰那裏,但現在心死了,也就靜了,再不去想這個問題,更不會關心他去了哪裏,因爲,或許有了分開的打算,所以在她心裏,這個人已經跟她沒有什麽關系了,除了他是恩恩的爸爸以外,沒有關系的人,愛做啥就做啥,愛去哪就去哪,她管得着嗎?
畫展前一天,他終于早回來了一次,下午就到家了。
他把畫展的部署給她看,手機裏拍了很多照片,展館布置,嘉賓邀請,開幕儀式,等等,最後問她,“還行嗎?”
她點點頭。他辦事,從來無可挑剔,這一點她毫不懷疑。
“那好。”兩個字,說完,他就轉身,準備進書房了。
雖然他這樣的行爲和之前大相徑庭,但是這麽些天,她也習慣了,沒去想爲什麽。
他剛一轉背,她卻忽然驚了一跳,頓時忍不住輕叫一聲。
他立即返身,問她,“怎麽了?”
她坐着,一動也不敢動,“好像……裏面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
“肚子裏?”他皺眉。
“嗯!”她點頭,伸手輕輕摸着自己的腹部,心中起了一個念頭,是胎動嗎?是小家夥在踢她嗎?
晏暮青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蹲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肚子,“哪裏?”
許自南指了指肚子,“這裏,剛剛有動靜的,現在沒了。”
然後,兩人等了很久,肚子都沒有再起動靜。
“是我的錯覺嗎?”許自南喃喃道。
“大概是吧。”晏暮青站起身,輕輕地說了句,還是進書房去了。
許自南一晚上都在想胎動的問題,确定自己沒錯,想到她的小寶貝終于可以跟她有互動了,心裏滿滿的,全是溫柔,睡覺的時候,自己抱着肚子說了好一陣話才睡着。
半夜的時候,被三急憋醒,醒來卻感覺腹部有什麽在貼着。
她沒動,感覺到溫軟的濕熱在她腹部慢慢地移動。憑着感覺,她終于弄明白,是晏暮青在親她的肚子,親小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