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細細咀嚼,才明白他說的是下輩子他等着她……
可惜她不信來生呢,不過,如果真的有下輩子的話,她不要他等了。
她幾分認真的表情,雙手撐在桌子上,仰視着他,“晏暮青,如果真有下輩子,我不要你等了,我要和你做鄰居,我們一起長大,我要經曆你的一切,童年、少年、青年,不管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我都要和你一起……嗯……我們要早戀,你十八歲的時候我就要親你……”
他在寫橫批,聽着她說話,頭也沒擡,靜靜的,隻是一筆一劃寫得漸漸慢了溲。
她都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聽清楚自己的話,爲什麽一個字的應答也不給她?剛想問他,他橫批寫完,示意她過來看。
她跑到他那邊,站在他身前,橫批寫的是:家中有寶。
“真是夠俗了……”她啧啧恧。
“因爲家中有寶,才有你說的财源滾滾出入平安。”他解釋。
“嗯!那你的傳家寶在哪呢?”
他輕輕一笑,随之從她身後将她抱住,“真是傳家寶,還要傳到下輩子去的!”
她心頭一熱,往他懷裏縮了縮,享受着臉頰在他下巴的胡茬上摩擦的感覺,原來家中有寶的寶是她啊……
“晏暮青……”她仰着臉,嘟起嘴,去夠他的下颌,一下一下,輕輕的嘬着,聲音軟得像融化的奶糖一樣,又黏又甜。
她感到他的喉結好像骨碌一聲上下滑動了一下,然後,他的呼吸就變粗了……
再然後,摟着她腰的那雙胳膊也收緊了……
說不清爲什麽,每次他呼吸一重,她就會覺得自己全身發軟,好像被他的熱氣一熏就沒了力氣一般。
軟在他懷裏,想起他一個字拒絕一次的說法,返身,摟住了他的脖子,黏了上去。
嗯,他會把她推開嗎?會嗎?
結果是……
說好的拒絕呢?爲什麽下一個瞬間就被他淩空抱起來了啊?
“晏暮青!說了拒絕的啊?”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她隻是逗着他玩玩!沒想真槍實彈呢!
“可是我現在不想拒絕啊!”
“不要!我們還要寫福字,畫年畫,剪窗花,好多事兒呢!”她前幾天已經和小麥去好些商店看了,雖然這些喜慶的玩意兒越做越高級,越做越漂亮,可是,也越來越流水線,她一點也不喜歡,才覺得自己回家來做的!
“等會再弄!就一會兒!”
“騙子!”她會相信他一會兒才怪!哪一次不是榨幹她最後一絲力氣!這就跟長跑一樣,也許最開始她是那個挑釁的,可是她的體力怎麽跟他比?跑到後來不是筋疲力竭就是叫苦連天,好吧,雖然也樂在其中……
所以,盡管嘴上罵他騙子,可還是甘願被他騙了,直到真的被折騰到起不來才幽怨地看着他,不如去公司上班呢,這一耽擱,害她好多事沒完成!
他迎着她幽怨的眼神親親她,“乖乖睡,要做什麽你教我。”
說完,把那一堆東西都拿到床邊。
許自南半靠着床,手把手教他怎麽剪紙,怎麽設計福字。
做這類美工對于她這個美術生來說是駕輕就熟的事,但是他個理工科手殘黨,雖然長了一雙好看的手,那把剪刀在他手裏卻總是不聽話。
她教了快一個下午,剪出來的東西還是無法見人,她徹底絕望了,“算了,你今天個我好好弄個福字出來我就饒了你,這剪紙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這時候倒是很聽話的,乖乖去一旁寫福字去了。
兩人誰也沒打擾誰,房間裏靜靜的,晏暮青看着床上斜靠着的她,長發如雲一般披散下來,一雙白皙小手靈活地轉來轉去,平素裏調皮愛動的她,此時安靜乖巧得像一隻兔子,唇角不禁微微一揚。
到吃晚飯的時候,兩人才算把許自南要的東西都完成了,他的福字,設計得簡直叫做簡單粗暴!就一個倒寫的福,唯一的亮點是福字中間的口和田寫成了心形,田字裏面沒有十字,而是畫了一個小人,那個小人的畫功自然沒法恭維,但是卻特征明顯,她一看就知道畫的是自己……
“晏暮青!你這個不合格!不行,不能把我貼門上!我又不是鍾馗!也不是你說的年畫娃娃!”她大聲抗/議。
“爲什麽不能?我說能!家中有寶才有福氣!就這麽着了!下去貼去!”他把她從床上拉出來。
“有這麽解釋的嗎?你是偷工減料!不成!”她堅持不讓他把這個福字帖大門上,不過,他的解釋其實她是喜歡聽的,所以,這個福字被她貼在書房裏,然後逼着他按自己的想法重新寫了一個貼大門。
吃完飯,用了三四個小時布置屋子,待忙完,整個家裏就籠罩着濃濃的節日氣氛了。
大紅的窗花,成串的鞭炮挂子,大紅的燈籠……
所有吉利的裝飾讓晏家添上了前所未有的色彩。她希望在這樣的氛圍裏,簡甯他們千萬不要突然出現才好。
“對了,晏暮青,晏暮山他們幾個怎麽這段時間都消失了。”在許自南看來,是不是晏暮青做了什麽?
“不知道!”他簡單地回答。
“不是你趕的啊?”她出乎意料。
“我還沒來得及趕。”
“奇怪……”許自南想着,難道是暴風雨前的甯靜?要放大招了?
“不提他們了!”晏暮青把她拉到一邊,“看看這個地方,是不是添點什麽?”
許自南“嗯”了一聲,打算明天從花園裏剪幾枝花來插瓶。
“晏暮青,你喜歡不喜歡家裏的樣子?”給他一個真正的像家的地方,是她今年春節的願望,兩個人一起裝扮的家,希望他會喜歡。
他點頭,“喜歡……”
很簡單的兩個字,讓許自南充滿成就感,她得意一笑,明天還有讓你更驚奇的呢!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許自南起了個大早,開始爲今天的晚宴做準備。
這就是她給他的驚喜了!
沒錯,她要親自做一頓除夕大餐來!
在她的感覺裏,晏暮青的媽媽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太太,在晏暮青幼時肯定給了他一個普通母親都給過的溫暖,其中包括親自下廚做的菜。
她想給他同樣的溫暖,這是她這段時間忙乎的結果。
每天在電腦前鑽研菜譜,定菜單,學做法,晏暮青不在家的時候,她買了食材回來試,當然,小麥是她的小白鼠,這才是小麥這段時間日子不好過的真正原因,而不僅僅是購物了,而且,當了小白鼠之後,她還不準他告訴晏暮青,必須保密,不然怎麽給晏暮青驚喜?
的确,晏暮青被她驚到了。尋到廚房來,看見身穿圍裙,帶着口罩的她,驚問,“你是打算今晚給我畫餅充饑呢?還是真正做飯啊?”
“廢話!你想吃畫出來的啊?”真是太小看她了好嗎?
“我……不敢相信而已!”他看着她在廚房裏轉來轉去,“我想知道,我今晚還能看春晚嗎?”
“……什麽意思?”
“我不會中毒吧?”他笑。
“你快出去!”她真想朝着他潑一瓢冷水,“别在這吵我,沒看我很忙嗎?”
“好……好……我就算中毒也心甘情願吧!”他笑着最終出去了。
他走了,徐姨卻進來了。
許自南這段日子一直沒跟徐姨有正面接觸,所以也沒有發生過什麽不愉快,而且,她和徐姨之間一向都是隻要徐姨不挑事,她是不會主動挑事的,更何況,在得知小晏暮青的經曆後,對徐姨又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所以,更不會主動惹事了。
而且,她還有着主動和徐姨修好的念頭,此刻,又是大年三十,萬事和爲貴,她于是沖着徐姨點點頭,“徐姨。”
徐姨也沒說話,隻是蹲下來開始幫着她摘菜什麽的。
不管怎麽樣,進來個人,氣氛還是不一樣了,許自南覺得有些壓抑,不過,沒說什麽,隻是不再那麽歡脫,默默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