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她忘記的,她記得的,她自己補充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後。就算她自私也好,她已經是晏暮青的妻子,不可能再對記不起的人和事有所留戀,所以在她記得的人生經曆裏,她隻是晏暮青的妻子,關于小老虎和飛飛的故事,隻能是一個已經煙消雲散的夢了。
晏項文一走,簡甯三人就很少在家裏,大概,沒有了晏項文的存在,他們也無法跟晏暮青共一個餐桌。
他們在外有房子,許自南知道,之前曲北昀結婚的時候就說了,要買畫裝修房子,現在晏項文去世,他們也不是沒有落腳點,隻是并沒有完全消失,不時還會露一下頭。
許自南的畫廊要請新人,一時還沒有合适的人選,她自己就要忙碌起來了,好在馮汐真的把馮嬸送來了,雖然馮嬸不懂畫,但是幫她整理畫廊開門關門還是可以的溲。
那天店裏客人有點多,她忙得暈頭轉向,一失手,一幅畫差點砸落下來,打到她的頭。
她暗暗懊惱,一雙手幫她把畫擡了起來。
“你應該多請幾個店小二。”來人說恧。
有些耳熟的聲音……
許自南擡頭,站在眼前的人是孟潮白。
她沒有搭理他,自己把畫重新挂了上去,給别的客人介紹畫去了。
孟潮白沒有纏着她,隻是也在慢慢地看畫,因爲有客人在,許自南不便說什麽,隻當他也是一個普通的客人。
直到最後一個客人走完,他才站在了許自南面前。
“小南。”一聲低柔的呼喚,一雙深邃的眼睛,空氣裏便充滿濃濃的憂郁氣息。
許自南站着,默默地看着眼前這個人,如夢一般,也許似曾相識,可是卻想不起一星半點。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呢?”她歎息着問。
“小南……”他笑了下,眼裏竟然有點點淚光,“我也不知道我要幹什麽,如果有人告訴我,我能幹什麽就好了。”
“如果你真的需要人來告訴你,那我告訴你吧,你現在該做的事是好好對笑笑。”她想起那個笑起來如陽光嵌入眼睛的女孩,從什麽時候開始,笑容蒙上了灰塵呢?雖然笑笑對不起她,但是,想起這樣一個女孩,還是會覺得心痛。
他輕笑了一聲,“你誤會了,笑笑跟我并沒有什麽關系。”
“你們倆是什麽關系都跟我沒有關系,孟潮白,我不知道你費盡心思安排的那些事有什麽目的,但是有一點你要明白,我現在是晏暮青的妻子了,我是有夫之婦,不可能再是什麽小老虎,那些于我陌生的就像别人的故事,退一萬步,就算我記得,那又怎樣?我不可能再回頭了。”許自南覺得,既然找上門來了,就把話說清楚吧。
孟潮白眼裏閃過驚喜,“小南,你相信我了是嗎?你就算記不起,你也相信我的話了?”
許自南有種無力感,“你爲什麽不抓到重點?沒錯,我相信你了,可是又怎麽樣呢?那已經過去了!孟潮白,我現在生活得很好,我不想被打攪,也不會背叛婚姻。”
孟潮白眼裏的光彩沉落下去,苦笑,“小南,對你來說什麽叫好?晏暮青他不愛你,你們沒有感情,你怎麽能生活得好?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說得好。”許自南微微點頭,“以前的我,早已經在我的記憶裏消亡了,我是怎樣的,我自己都不要了,我身邊所有的人都不要那個我了,我能珍惜的,隻是我現在的生活,現在的人,孟潮白,再抓住那個從前的我還有什麽意義?”
“呵,小南,你這句話說出來多無情,你知道嗎?你斷了過去,忘了一切,那我怎麽辦?爲什麽上天不在收走你記憶的時候幹脆把我收了去?留着我守着一個空空的世界幹什麽?這個世界沒有你,對我來說還剩下什麽?”孟潮白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許自南靜靜地看着他,等他說完,等他情緒平靜,才緩緩道,“孟潮白,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我聽起來一點感覺也沒有,所以,空也好,滿也好,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了吧,不再打擾我的生活,好嗎?”
之前種種,有多少是孟潮白搞出來的,她不知道,現在隻希望,所有一切都與她遠去,賜她平靜安甯的生活。
“不再見……不打擾……”他笑得傷感,“小南,那你,又何必在四年前打擾我的生活?”
“……”恩恩怨怨,愛恨情仇,要這麽算下去,永遠都算不清楚了,“孟潮白,放過我吧,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
“放過……呵,放過……說起來多麽容易的兩個字……”孟潮白慢慢往後退,一臉的凄涼和嘲諷,“今天下午四點,蘭蒂酒店一樓餐廳,我等你吃晚飯,我有東西給你,算是做最後的了結吧。”
“……”許自南有些頭疼,“孟潮白,不要這樣了好嗎?”
“随便你,不來你會後悔,還有,别告訴晏暮青,他是我這一生最恨的人,我不想看見他!”他一步步地,退出她的視線,最終遠離。
許自南看了看時間,已經中午了……
馮嬸叫她吃飯。馮嬸來畫廊最大的好處就是特意中午在畫廊給她支起了爐竈做飯吃,說是外面的東西沒有自己做的有營養。
這倒是一件讓她開心的事,因爲終日順着晏暮青口味的她,有一飽口福的機會了,可是,今天的她,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别說吃飯了,下午做事的時候都集中不了心思,有顧客來買畫,她都包錯了畫,整個人都被孟潮白這個霸王邀約給弄得神經兮兮。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孟潮白要給她看的,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也一定不是她想要看到的,但是,人的内心裏就有那麽一股讨厭的欲/望,越是不應該知道的事越想知道……
時間在她的忐忑不安中一點點地過去,下午三點半,她在一番天人交戰後,終于拎着包交代了馮嬸一句,離開了畫廊。
蘭蒂酒店,離她畫廊二十多分鍾的車程,她沒有叫小麥的車,拐個彎,繞了個道,打了出租。
孟潮白坐的座位很顯眼,她一進餐廳就看到了,孟潮白朝她招手,之前在畫廊裏痛心疾首的樣子已經沒有了,灑脫而自如。
她沉着臉,快步走過去,她不是來吃飯的,她希望速戰速決。
“有什麽事就快說吧,到時間晏暮青沒見我回家會找我的。”她沉着氣道。
孟潮白幾分傷心的樣子,“小南,你這麽說真是一點也不照顧我的情緒啊,别在我面前提他好嗎?算是對我這個被上帝遺忘的人一點憐憫。”
“那你快點吧?”如果說,之前在畫廊孟潮白還有幾分真情流露的樣子,此刻的傷心就有幾分在做戲了。
“小南,小南……”他念着她的名字,“讓我多念你幾次吧,叫一次少一次,下一次騙你出來,又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有機會。”
“你騙我?”許自南怒極了,站起來就準備走。
“沒有!真的沒有!”孟潮白忙道,“小南,我騙任何人,可是我不會騙你。我真有東西給你。”
他的手伸進衣服口袋裏,拿了個信封出來,放到桌上。
“什麽東西?”她真是見多了裝神弄鬼的一套,不知道這裏面又會是什麽血糊糊的惡心圖片,“會流血的眼睛?還是血娃娃照片?”
“血娃娃照片?什麽東西?”他詫異地問。
血娃娃不是他弄的?可那會流血的眼睛呢?
“你放心,不會是吓人的東西,我,舍不得吓你。”他把信封往她這邊推了推。
“那我走了。”她收了信封,再度準備站起。
“怎麽?不敢打開看?”他笑了笑。
沒有什麽不敢的,雖然這并沒有必要在他面前證明,可是她還是鎮定地把信封裏面的東西抽了出來,是照片。
---題外話---</p>更晚了,抱歉。